第一章--薰衣草邂逅001

    「欸，为什幺你会有那幺多法文书?」亮亮指我书桌上堆得像山的小说，很疑惑地问。

    「因为...我哥是...果迷。」

    「啥?这八竿子打不着吧?」她放下手中的作业簿，瞇着眼睛看我。

    「不是苹果迷，是雨果迷。」我大哥是雨果的头号粉丝，蒐藏了雨果的每部作品，那些书都次他的。

    她又环顾四周，指向窗台:「嗯...那幺，那排白色蜡烛又是安怎?」

    原来我的房间那幺有戏阿...她刚一进门就被工作桌上那组音响和录音卡吓傻，现在又抓着我问东问西。

    「全是阿薰送的啊...连烛台都是。这房间只要是跟薰衣草有关的...包括香袋、精油、茶包无一例外。」

    「送这幺多干嘛?」她微微一愣，那瞬间呆傻的滑稽表情让我不禁莞尔。

    「咦?你们到底怎幺认识的啊?小学吗?」亮亮的眼神透着无限好奇:「还很少看你们吵架欸......」

    这是段已经许久未曾在脑海浮现的回忆，但我也从来没有忘记，就让它在心里深处，长长久久地珍藏......

    那是个凉爽的秋天。

    那年，我刚升上小学三年级。详细的状况我不大记得了，只知道我当时有紧急的事要联络大哥，一下课就抓着电话卡冲到中庭。

    一个瘦小的男孩手里握着几枚硬币，双手抱膝，蹲坐在话筒旁，望着天空发呆。

    「呃...不好意思...你要用电话吗?」我怯怯地问。那男孩没回话，只是摇摇头，移动身子，往右手边让开。

    我迅速拨了电话，只记得那次似乎碰上很大的麻烦，我们讲了五分多钟才挂电话。在我摆平问题，鬆了一口气地放下话筒时，却赫然发现那男孩仍旧蹲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盯着天空看。

    「那个...你也要用电话吗?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你电话卡。」我递出卡片。

    他的目光缓缓地由远方移至我掌中的电话卡，没多久又飘回远方。金黄的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颊，他的神情很茫然。

    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时间彷彿静止了。

    噹!噹!噹!响亮的钟响划破这片静默，我转身跑回教室上课。

    隔天，当我又无意间经过中庭时，那男孩仍旧蹲坐在原地。

    再来的一星期，没有一天例外。

    他到底在干嘛啊?我没再多想，直接走到他旁边，用同样的姿势蹲下。

    「你在看甚幺?」我好奇地问。

    什幺嘛!跟他说那幺多句话没一句有回的，老师不是说过有礼貌的小孩才是乖宝宝吗?

    「欸，你很没礼貌欸!」我完全失去耐性了。

    他缓缓地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的目光直直地对上他的双眸。

    他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很漂亮...等等、他的眼球怎幺是棕色的?

    「你的眼睛...怎幺会是那个颜色?」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关係，细看，他的头髮竟也夹杂棕色的髮丝。

    「我妈...是越南的混血儿。」他淡淡地答道。那是第一次，他对我的问题有所回应。

    「给你。」我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点心。

    「那是什幺?」他一脸狐疑地盯着那袋五颜六色的小圆圈。

    「le   macaron。」

    「le...mac...」看着他舌头唸到快打结的样子，我不禁露出笑容。

    「就是马卡龙啦!一种法国的小点心，很好吃唷!」我拆开袋子，掏出一块塞进他手中。

    「谢谢。」他轻声回应，脸色十分羞怯。

    「我叫蔡谕翾，三年七班。你可以叫我翾翾。」

    「三年四班，张子薰。」他回答得很简短。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每节下课都会去找他，有什幺话题就说什幺，不过他鲜少有回应，就算有也都是十分简短的那种。

    某天大考，我在桌脚捡到一张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小抄，刚好被经过的班导发现，不论我怎幺解释，她就是坚持我有作弊。因为此事，我还被一堆同学指指点点。

    没做的事就是没做，不管老师怎幺劝、骂得再兇，我怎幺样都不肯道歉。最后还闹上学务处。

    老师拿我没法，直接打电话，找上哥他们。隔没二十分钟，他们两一起出现在教室门口。

    学务主任正要开口向哥告状，就先被二哥打断:「让翾翾自己说。」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叙述一次。

    「小抄都在妳手上了还有什幺好辩解?」班导的怒气完全爆发:「做错事还不诚实!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就真的不是我......」泪水在眼眶打转，我完全失去辩解的勇气。

    「翾翾都说不是她了，妳还想怎样?」二哥毫不客气地回话，语气里尽是不悦，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他这样生气。

    「谁会相信这样荒谬的藉口...明明就--」

    「你有看见她在抄小抄的答案吗?有什幺证据......」二哥直接打断他的话，冷声质问。

    「阿翔......」大哥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在往下说。因为身体状况的缘故，二哥的情绪一向控制很好，这还是我头一次看他这幺激动。

    最后我并没有受到处罚，但我知道老师根本就不相信我没作弊。

    「你们就是没爸妈管教，兄妹才会一样没教养。」放学前班导丢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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