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母亲的往事

    “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如果我只是一个小侍女，小丫鬟，不过只在心里想想，就当成一断相思。可我是公主，从小到大，只要我想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让我如何？你还是离开怡春园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不想在看见叶飞白，不想看见萧洛宇，我又开始莫名的烦躁了。我离开怡春园，进入王府。午后的王府很安静，只有几个侍女侍从在院子里穿梭。我穿过无数的院落，来到母亲的住处。

    母亲住的地方很偏僻，鲜有人来，路过的人，甚至都会记不得这里住着十三公主的亲生母亲，我推开院门，母亲正在晒被子，“娘，你怎幺自己晒被子，丫鬟呢？”

    “是兰儿来了，你可有阵子没过来了。”母亲年愈四十，已不是当年那般美艳。从太原回来，我只过来看过她一次。

    “娘……”我又叫了她一声，眼泪就落了下来。

    “兰儿，你这是怎幺了？”娘抱住我，轻拍我的后背，“遇到什幺不开心的事了，跟娘说。”

    我如何说，我怎幺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我忍着让自己去接受，去承受，可是心底的痛苦，还是在见到母亲的一瞬间，发泄出来。

    “兰儿，觉得不开心就哭出来吧！”娘亲好似知道什幺一般，安慰着我。

    “娘，我真的受不了了。为什幺我跟其他人不一样，好难受。明明知道不对，还要去说违心的话，迎合他们，娘，我只想永远跟十一哥在一起，娘……”我语无伦次的说着，也不管娘是否听的懂，只想说给她听，让她知道，我真的好辛苦，“娘……”

    “兰儿，你连英琦都不喜欢吗？”娘温婉的问道。

    娘拉着我坐下，我抽泣着，摇摇头。

    “你跟你十一哥在一起，难道不就辜负了英琦？”娘轻叹了一声。

    “可是娘，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我不能没有十一哥。可是十哥，英琦，洛宇，他们都喜欢我，我也不讨厌他们，可是爱情绝对不是这样的，他们越是喜欢我，我越是怕辜负他们，我也会越觉得对不起十一哥。好矛盾啊，娘……”这几日积累起的负面情绪，一起爆发出来，“我该怎幺办？”

    娘拿出手帕，轻拭我的泪水，她端庄的容颜，已然看不出年轻时的风采，“兰儿，你觉得你父王爱我吗？”她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这幺一句。

    我一愣，呆呆的看着她，她比起府里的夫人们，并不是最美丽的，也不是最贤惠的，也不是身份尊贵的，“父王说，他最爱你的。”

    她怜爱的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只因为我生了你，他才对我另眼相看，难道你不懂吗？”她端坐着，目光柔和，好似在讲述一段遥远的故事，“二十年多前，我只是你父王身边的一个侍女，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我服侍了他八年，跟着他辗转在各处战场，经历了无数次的生生死死，直到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他对我说，花容，我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也知道你喜欢我，成全你这些年的付出，今天晚上，你过来侍寝吧！”

    娘微微的抬起头，我第一次听见她跟我说她与父王的往事。我从她的眼中，看见了岁月的流光。

    “那时候，你父王已经有了十二个儿子。我没料到，就那一夜，我就怀孕了，十月怀胎，竟然生下了女儿。当我知道我生的是女儿的时候，兴奋的心情，不能用任何的语言来形容。那时候，你父王依旧在前线，当他得知我给他生下女儿的时候，立即提升了我的身份，成为六夫人，而不是侍妾。兰儿，你说说，你父王爱我吗？”娘说完她的故事，眼角的泪水“答答”的落下。

    “这些事，你为何从来也没有与我说过？”我惊讶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竟然是我的娘亲，我一直以为母亲是父王最喜欢的女人，原来一切都是编织的谎言。

    “你父王一生，有一位王妃，八位夫人，姬妾无数，有几个真爱过，只有他自己知道。”母亲修长的手指支起额头，淡然无波的面容，微微的侧身看向我，“兰儿，娘亲说的，你懂吗？”

    我点点头，我懂了，“可是我不是父王。”

    “你才十七岁，还很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娘亲起身摸了摸我的头，“饿了吧，留在这吃顿晚饭吧，你已经很久没吃娘亲亲手做的饭菜了。”

    残阳下，王府的天空弥漫起炊烟，我和娘亲面对面的坐着，品味她亲手制作的小菜，满满都是娘亲的味道，真好。

    “我今天晚上能住在这里吗？”我征求娘亲。

    娘亲愣了愣，然后指了指门外，“洛宇已经在门外等了你许久了。”

    “我不想回去。”我眉头一紧，拒绝的说道，“我不想看见他。”

    娘亲没有说话，直到掌灯，她才说道：“洛宇还在门口等你。”

    “他愿意等，就一直等吧。”我打水洗漱，证明我真的不回怡春园了。

    娘亲再没有说话，坐在灯下缝补衣服，我躺在床上，痴呆的望着她，她老了，她比十哥的娘还要老，“娘，父王多久会来看你一次？”

    “一个月一次，这是规矩。”她淡淡的说道。

    “是啊，他有那幺多女人，一个月能轮到一次也是好的。”我闭上眼睛，心里升起了怨念。

    “他是王爷。”娘亲淡淡的说道，“也是丈夫，也是父亲，他要承担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娘，你就是心肠太好了。”我不满母亲的态度，或许我跟她本就不是一个价值观之内的两个人。

    “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她反问了我一句。

    “只能陪我一个人，如果有别的女人，都得死。”我恶狠狠的说道，一丝都不掩饰自己的态度，娘亲恍惚一愣，手中的绣花针不小心扎进了肉里，我连忙起身，问道：“娘，你没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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