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毕业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这句话大家都听到烂掉了，我也听腻了，但我根本没有认同过。

    毕业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只是换个地方过生活。

    如果你还是学生，那你不过是换个地方上课，换一群陪你上课的同学，如果你出了社会，也不过是将上课改成工作，改成面对同事或客户，过着稍微比学校生活险恶一点的生活。

    「果然是唐安宜，理论永远是那幺理性。」听完我讲的话，张哲煦哈哈大笑。

    「没什幺好不认同的，毕竟这就是人生阿，出生是开始，死亡是结束啰。」周建平说。

    我们三个一起回过头，看着已经哭掉我半包卫生纸的叶芸。

    我想她是永远没办法接受我这个理论的。

    「可是，毕业表示着有些人就不会在出现自己的生命中了。」叶芸语气有些哽咽。

    「快安慰你女朋友好吗？」张哲煦拍了拍周建平。

    「我已经从毕业前一个礼拜安慰到今天了。」周建平边说边温柔地拍着叶芸的背。

    「可是那些不会出现的人，其实也没那幺重要，不是吗？」我问。

    「别再说啦，妳们两个站在不同的两端，一个站在理智边，一个站在感性边，能当朋友根本奇蹟了。」张哲煦说。

    「朋友本来就是要互补，我也不想找个跟我一样的人当朋友。」我耸肩，张哲煦大笑。

    「谁叫周建平不直升高中，这样我们四个就不分离了。」叶芸不满的搥了周建平两下。

    「总是会有不同班的时候啊。」周建平笑了笑。

    「听说建平去读的那间高中，什幺都没有，就正妹最多，集结各国中的校花。」张哲煦讲完还很故意的吹了几声口哨，「要不是我太混，考不上，我也想去。」

    「哪有什幺都没有，那学校的资源比这间好很多。」

    「所以是不否认有想要看正妹吗？」叶芸又搥了周建平两下。

    「不否认，你也快去看帅哥吧。」张哲煦拍拍叶芸，叶芸伸手打了一下张哲煦的肩膀。

    「别哭啦，一堆人都直升高中部了，开学妳一定又告诉我那个谁谁谁怎幺又读这了好烦。」我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一起去走走吧，还是国中生的最后一天。」

    「我不哭啦，安宜，但我真想看妳哭。」叶芸也把她的包包拿起来，我的最后一张卫生纸被她用掉了。

    「唐安宜哭的话，可能不只下红雨，还来个山崩之类的吧。」张哲煦耸肩。

    「讲的那幺夸张。」我笑了笑。

    「国中三年不知道一起看了几部感人的影片，我眼眶都红了妳还好像在看默剧咧。」张哲煦说。

    「我觉得很感伤阿，只是不想哭而已。」我说。

    「妳们能当朋友根本奇蹟。」张哲煦回过头告诉叶芸。

    「会吗？不管怎样我很喜欢跟安宜当朋友啊。」叶芸走过来勾住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出礼堂。

    「三年后，我们三个也站在这，建平那天也回来跟我们站一起啊。」张哲煦说。

    「好啊，穿着不同的制服。」

    「不如我们就去看看建平的新学校吧，我还没去过呢。」叶芸说。

    「也好，读不到，我也去看看。」张哲煦耸肩，我们一起走到站牌等车。

    「你会想去读那，到底是爸妈的意思还是自己的意思？」张哲煦问。

    「都有，换个环境看看呀，反正真友谊不怕考验。」

    「所以根本没甚幺好哭的。」我看了一眼眼眶又红的叶芸。

    「捨不得。」叶芸捏了捏我的手。

    也许是妳泪腺不发达，或者因为妳是冬天出生的，所以血特别冷。

    记得有一次，张哲煦这样告诉我，而我只是笑笑。

    外婆说我很奇怪，出生的时候只哭了两声就不哭了，也许是我知道，我的命是用我妈的命换来的，再哭，也唤不回母亲。

    我不特别表现对谁好，不特别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我知道，他们对我都很重要。

    我不觉得我是个很好朋友，但我总会庆幸身边有他们。

    我也不觉得自己讲话有多中肯，只是想到什幺就说了，没有犹豫，因为我不喜欢拐着弯讲话，当然，是说了不会伤害到别人的那种。

    「在想什幺？」叶芸问，而我摇摇头。

    「可能又有唐氏理论了。」张哲煦说。

    「快到我新学校了，还有两站，要不是还没有驾照，真想骑车来上学就好。」周建平说。

    「自己要读那幺远，我每天睡到七点再出门，你大概六点就要起床了。」张哲煦说。

    「我看看校规严不严，再考虑几点起床就好。」周建平讲完笑了两声，叶芸把手伸过去捏了他的耳朵，「不準迟到！」

    「是是是，遵命，我的女朋友。」

    我们一起下了车，过了马路来到周建平新学校的大门口。

    「学校真的很大呢，而且学生数感觉好多。」叶芸说。

    「真期待高中新生活呢。」

    「你看，那里有个男的，会不会是你新同学啊？」张哲煦抬了抬头，方向对着一个男生，他穿着其他学校的制服，胸口也别了毕业生胸花。

    「对耶，你要去认识一下吗？」叶芸拍拍周建平。

    「才不呢，又不是女生。」

    「是女生我才不会叫你去认识。」叶芸说。

    「他看起来好忧郁。」张哲煦说。

    我盯着那个男孩，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盯着这间高中的校名与校徽。

    「也许有心事吧。」不知道为什幺我开口。

    「哇，原来妳会读心术，那告诉我他在想什幺吧。」张哲煦说完还拍拍我肩膀。

    我耸肩，「谁知道呢，自己去问吧。」

    「走吧，我们去吃冰，我上次问学长，学长说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冰店。」周建平说。

    「还有什幺？感觉这附近很热闹，不知道考转学考会不会过？」张哲煦问。

    「你还是小心段考不要被当就好，你差点连直升都升不了了。」叶芸说。

    「走啦，去吃冰，我在帮你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女生。」

    「不要到最后变成帮自己换一个女朋友啊，这样叶芸又要哭掉几包唐安宜的卫生纸了。」

    「张哲煦！你不讲话没人当你哑巴！」叶芸伸手过去要打。

    「周太太饶命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校门口的男孩，他依旧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没有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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