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的圣诞夜」──程明智

    「小梦，妳今天圣诞节要做什幺啊？」

    一名金色长髮的豔丽女孩身穿白色长袖制服，来到另一个黑短髮外貌清秀的女生身边，两手趴在她的桌上，螓首轻枕手臂，睁亮大眼笑咪咪斜望着她。

    「啊啊，今天啊……」夏晴梦眼神飘移，但好友季可娜紧盯的视线逐渐加热，最后只好合掌道歉说道：「对不起，我放学有事！」

    季可娜是混血儿，一头金髮来自出身美国的母亲，为人活泼好动。

    「咦——」季可娜不满地拉长音，「不是说好一起度过吗？还是……妳有男朋友啊。」

    「别开玩笑了。」夏晴梦连忙慌乱摆手，「是要打工啦，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境不好。」

    夏晴梦家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三个弟弟，父母平时就很忙碌了，为了分担家计，她也会在外面兼差打工。

    「也是啦，后唷——那圣诞节我不就要一个人无聊了吗——」季可娜嘟嘴说着，漂亮的外表，就算是沮丧的样子也令人心蕩神驰。

    夏晴梦也不禁微愣，不过很快就恢复，苦笑道：「妳人气那幺高，怎幺会无聊啊。我才要担心吧。」

    「高也只是针对那些臭男生……对了说到男生，妳有没有问我哥那天有没有空啊。」

    「什什什什幺幺幺！」

    季可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夏晴梦眼眸猛地睁大，脸庞瞬间爆红，讲话顿时结结巴巴，「妳妳妳妳干干干嘛嘛嘛提提提到到到他他他他！」

    「哇，妳整个人都当机了，」季可娜噗哧一笑，手指轻戳夏晴梦的额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妳喜欢他，怎幺不在那天告白？」

    「告告告白白白！」夏晴梦感觉整个人都冒烟，头脑无法运转。

    「好了，这样下去我怕妳等等喷鼻血，妳可以等打工结束后去找他啊……说人人到呢。」

    话刚落下，季可娜发现她的哥哥——季宇辰拉开教室的门走进来，缓步走进来。

    高挑和善的他身边总是有人围绕着，身旁朋友与他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嗯？」季宇辰注意到可娜的目光，往她那里过去，嘴角微微扬起，「在说我坏话嘛？」

    「呿，我也想知道哥哥有什幺坏话可以说，外表英俊帅气，功课名列前茅，同时又是足球队队长，对人又很好。」

    「没没没没有啊，我我我我怎幺敢说宇辰同学的坏话呢！」

    季可娜调侃着，夏晴梦则是耳根酡红，根本不敢看向季宇辰。

    「我也只是开玩笑的，晴梦同学。」

    季宇辰笑了笑，视线落在她红通的脸颊，「嗯？晴梦同学妳身体不舒服吗？脸好红啊。」

    语末，他身体微微下弯，疑惑的脸庞逐渐贴近夏晴梦——

    「咦！没、没、没，有吗？有吗？没有啊、没有啊，我真的没事没事没事！」

    「真的没事吗？我看妳讲话都语无伦次了，还是我抱妳去保健室啊。」季宇辰眨着长睫毛，担忧地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个巴掌大小。

    「哥哥，如果你真的抱她去保健室，我想她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死掉。」

    「咦，为什幺啊？」

    「因为……」季可娜刚要开口，发现夏晴梦向自己投来恳求的目光，眼珠咕噜一转，「话说回来，哥哥今天圣诞节有空吗？」

    「嗯？妳怎幺问这个，有事吗？」

    「哎呀你先回答啦。」

    「那妳先说妳今天要干嘛？」

    「也没事做，小梦要忙无法陪我。」

    「是喔，」季宇辰转头看向夏晴梦，温和的语气询问道：「晴梦同学难得的圣诞节要忙什幺呢？」

    突然被问，夏晴梦一惊，不加思索回覆，「我、我要打工。」

    「原来如此……」季宇辰点点头，望着季可娜回覆，「我跟人有约。」

    「是吗……女生吗？」

    季可娜小心翼翼问着，并不停注意夏晴梦的状况，后者虽然低头，但也是专注听着。

    「是啊，是我喜欢的人。」季宇辰眼眸闪烁亮光，脸上的笑容也特别灿烂。

    夏晴梦认得出来，那是想到喜欢的人才会有的开心满足，胸口不由得纠紧一疼。

    季可娜也是一脸担忧歉疚，小手轻拍她的背部，「小梦……」

    「不要紧的，我有自知之明啦。」她勉强挤出笑容。而这时上课钟声响起，季宇辰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了。

    ……

    「欢迎光临，圣诞节快乐。」

    「谢谢惠顾，圣诞节快乐。」

    街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进入店内，夏晴梦跟几个工读生手忙脚乱，她打工的地方是蛋糕店而这天来取货的客人非常多。

    店里面也是十足的圣诞节装饰，墙上挂着一串串的彩带，亮着无数灯泡的圣诞树显得美丽非凡，身穿圣诞服的夏梦晴受到许多小朋友的喜爱。

    「小梦我来捧场啰。」季可娜穿着密不透风的厚实大衣，过来店内探望她。

    「谢谢妳。」夏晴梦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俐落地把季可娜的蛋糕包好。

    家人、朋友、同学……人来人往间，偶尔几个熟面孔亲切与她打声招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色也渐渐暗下——

    「晴梦，妳可以下班啰。」同样在柜檯的店长对身旁的夏晴梦说着。

    「好的，谢谢店长。」

    礼貌回应后，夏晴梦走到店后，开始换下圣诞服，打卡时，已经是十一点半。

    『从这里回家刚好半个小时，这就是我今年的圣诞节啊。』

    夏晴梦神情沮丧，自嘲想着，不过立刻给自己打气振作。

    「这是给妳的。」店长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递给她。

    「这怎幺好意思！」夏晴梦连忙摆手。

    「拿去，反正也是剩下的。」

    「……那谢谢店长。」

    「对了，」店长彷彿想起什幺，离开前回头道：「外面那个是妳的朋友吗？站了好久呢。」

    「嗯？」

    听见店长这幺说，夏晴梦匆匆换装，拿好包包离开，心里疑惑。

    走出店外，一道人影站在不远处，因为天色，夏晴梦看不清楚，不过对方显然注意到她，向她笔直走来。

    『是谁……』

    夏晴梦绷紧身子，神情紧张，不过旋即看见来人后，惊呼，「宇辰同学！你你你怎幺会在这里！」

    在月亮光辉洒落下，季宇辰就像沐浴其中，举手投足间都令夏晴梦眼神迷离沉醉，也让她芳心大乱，手足无措。

    「等人啊。」季宇辰露出笑容。

    「等人？对、对了是那个你喜欢的女生吧，她在这里吗？哈哈。」

    夏晴梦故作轻鬆说着，即使内心酸疼，还是不愿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至少要用笑脸接受这个事实。

    「她是在这里啊，只是我还没跟她告白，妳觉得替她繫围巾再告白会不会比较好？」

    『你可以不要问我这幺残忍的话吗！』

    「好啊，现在这幺冷，贴心加分呢。」

    心里想着的话不能说出来，原本打工的疲劳在见到季宇辰时一扫而空，但现在她还宁可不要见到。

    「既然如此……」季宇辰走到夏晴梦身旁后侧，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解开自己的围巾，轻轻繫在她的脖子上。

    「嗯？这、这是怎幺回事啊！」夏晴梦脑袋发懵，无法理解现在发生的事。

    「还不懂吗？」望着夏晴梦呆愣的样子，季宇辰再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宇辰同学今天不是跟喜欢的人有约吗？」

    「是啊，为了等她出来，我站在外面好几个小时。」

    「那她人……呢……」夏晴梦疑惑张望四週，忽然想到什幺，不敢置信地比着自己，「我！」

    「是啊，夏晴梦同学，我喜欢妳，一直想要跟妳说，但是总没有好时机。选在圣诞夜还这幺晚，真的很抱歉，但不知道妳愿不愿意……妳、妳怎幺哭了！」

    从来没有与人交往过的季宇辰，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也不免有些紧张而多话，不过看见她突然落泪时，一整颗心顿时难受。

    「不要哭了好吗，拒绝虽然难受痛苦，但我会尊重妳的。」

    夏晴梦拼命摇头，哽咽道：「我、我也喜欢你，宇、宇辰同学……」

    想要完整表达心情，说出口却断断续续。

    但不是被拒绝让季宇辰鬆口气，而夏晴梦的答应，更是让他欣喜若狂。

    拼命压抑喜悦的澎湃情感，尽量冷静说道：「那……我可以跟我妹妹一样，叫妳小梦吗？」

    「可、可以，宇辰同学。」

    「叫我辰就可以了，小梦。」

    「好的，辰……」

    最后夏晴梦让季宇辰送自己回去，虽然只有三十分钟，但对两人来说却非常漫长。

    这一夜，注定是难忘的圣诞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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