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之章-8.选择

    「小姐，该起……您已经醒了？」

    负责莉亚的生活起居的血僕推开门，看到已经清醒坐在床上的她，向来面无表情的血僕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就回归于平静。

    「嗯……睡不着……」莉亚叹气。

    昨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连自己怎幺回家的都不知道，脑海只是不停轮转着程言墨和颜初晴冷淡但却又透露着哀伤的表情，以及伊夏最后那双渲染了複杂情绪的眼眸。

    莉亚。

    她耳边依稀响起了伊夏的嗓音。

    带着一丝慎重，彷彿压抑着什幺的语气。

    那一刻，她什幺也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她一点也不希望，那个人难得喊了她的名字，接续的却是谎言。

    面对程言墨，她总是好奇的想窥看他眼中的世界，想知道他伪装下的真实，欣羡对方所在乎的人。

    然而，当她对上伊夏的眼时，她却什幺也不想问，只想静静的陪在对方身边，不管对方打不打算诉说都无所谓，因为比起真实，她更在乎那人会不会疼。

    浑浑噩噩的吸食完血液，莉亚挥手让血僕退下，她轻轻叹了口气，稍微準备了一下，就前往学校去上课了。

    「莉亚！」芝芝远远看到她，就大声呼唤道。

    「芝芝……」莉亚勉强的笑了笑，走了过去，「你怎幺在这里？我记得你早上没有课？」

    「先别管这个了，」芝芝没有注意到莉亚牵强的笑容，只是紧紧的抓住了莉亚的手，「跟你说，初晴要休学了！」

    「啊？」莉亚吃惊道，「为什幺？」

    「不知道……她只说家里有点事。」

    「她在哪里？」

    「欸？」芝芝愣了愣，「好像说要去学务处交什幺东西吧……喂！莉亚！」

    莉亚才不理会芝芝错愕的呼唤，奋力往教学大楼的学务处飞奔，即使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见到本人时该怎幺做。

    但，她总觉得她非见颜初晴一面不可。

    跑到教学大楼里，却找不着颜初晴的蹤影，正当她想要放弃时，却发现对面大楼的天台上站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喘着气，踏上通往天台的阶梯，却在靠近那蓝天下的侧影时，失了神，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澄澈长空下，微风吹拂着乌黑髮丝，白皙脸庞沉静如水，唯有眼镜底下的一双漆黑眼眸流露出一丝哀戚。

    有一段时间，她就只是这样注视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转过身来，看见下方楼梯的莉亚，却也没露出丝毫的惊讶之情，反倒带点自嘲意味的勾了勾嘴角。

    「是你啊。」

    「初晴……」莉亚呢喃着对方的名字，「你们为什幺……」

    未完成的字句逐渐隐没在空气里，她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颜初晴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伊夏什幺都没跟你说？」

    「他有说初晴你是＂诅咒者＂，但除了这个之外……」

    「除了这个之外，什幺都没说？」

    「我阻止他说了，」莉亚咬了咬下唇，「因为我不想让他说出谎话，就直接答应他＂别说出去＂的请求了。」

    颜初晴微微张大眼，声音细不可闻：「原来不只是依赖吗……」

    「欸？」

    「只是觉得，」颜初晴轻轻叹了口气，「你以后会很辛苦的。」

    「辛苦？」莉亚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幺。

    「族人和想在一起的人，你只能选择一边。」

    「想在一起的人……」莉亚思索着，却见颜初晴直直往她这里走来，于是她在对方和她擦肩而过之际，抓住了对方的手。

    颜初晴平静地回头看她，眼神却带有一丝微微的哀悯，在那样的视线下，莉亚不由得脱口而出。

    「那、那言墨是选了哪一边？」

    「阿墨他……」颜初晴轻轻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愧疚从她眼中一闪而过，「哪边都选不了。」

    「什幺意思……呜！」

    颜初晴甩开她的手，单手脱下了眼镜。

    莉亚止住了呼吸。

    浑身血液沸腾着，全身上下所有细胞发出了哀鸣，手止不住的发抖，牙齿也跟着发颤。

    杀了她！

    吸乾她的血！

    快──

    莉亚颤抖更剧烈了，她再也站不稳，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颜初晴戴回眼镜，若无其事地走下了楼梯，莉亚只能抱着自己的手臂，无助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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