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之章-1.血缘

    『一辈子无法分割无法脱离的，如藤蔓紧紧缠绕的，血缘。』──伊夏

    「前阵子，我接到了彦和的电话。」

    原本正垂头打着报告的程言墨错愕的抬起头来看向颜初晴，他没想到还会再听到这个名字。

    「你跟他还有联络？」刻意压抑得扁平的语气。

    「偶尔，」颜初晴笑笑，「他交了个很可爱的女朋友喔～」

    「有女友还跟你联络干嘛？」程言墨继续低头打报告，口气却透露着些微不满。

    「毕竟是朋友嘛，」颜初晴蹙起眉头，「好啦重点不是这个。」

    「发生了什幺吗？」程言墨注意到她语气变得严肃，又抬起了头。

    「没……只是……」颜初晴有点支支吾吾，「我觉得他怪怪的。」

    「哪里怪？」程言墨一点也不关心那家伙的事，但看颜初晴表情有些凝重，只好出口询问。

    「我觉得……他被催眠了欸。你知道被催眠的人刚结束的三十分钟内都会有点恍惚，感觉他打给我的时候就是那个状态。他平常可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

    「可能只是被某个吸血鬼看上，吸了几口吧。」

    「或许吧……可是……」

    「就算真的有什幺，他应该也不知道我们的事吧？」

    「是这样没错，」颜初晴咬了咬下唇，「但我最近一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你太紧张了。」程言墨轻叹一口气，「不过也难怪，族长传承之日只剩大概半年多就到了。」

    「你和莉亚……会在那之前结婚吗？」

    「……不知道。」程言墨淡然道，「但总觉得……」

    「总觉得还会发生什幺事，对吗？」

    「嗯。」

    两人同时止住了话语，沉默瀰漫在彼此之间，他们都深深明白对方眼中的不安，但也无能为力。

    过了好久，颜初晴才打破了沉默。

    「我先走了。」

    「那个叫伊夏的家伙又发任务给你？」

    「不是。」颜初晴摇摇头，「我要去找我妈。」

    程言墨银灰色的眼眸落到了远处：「……帮我跟慧如阿姨问好。」

    「我会的。」颜初晴挥了挥手，踏出了那扇门。

    「……如果她还记得我的话。」

    已经踏出门外的颜初晴并没有听到这句自嘲的话语，也没看见那双银灰色眼眸的黯淡，她熟门熟路的穿过层层巷弄，来到大马路上等公车。

    公车缓缓的停靠路边，她上了车。

    「利生疗养院，利生疗养院到了。」听见无感情的机械声音，她睁开了眼，跟公车司机道了谢。

    她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了寂静的疗养院，虽然有着护士小姐温柔的问话声和病人的交谈声，但每次颜初晴来到时，她还是觉得这个地方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寂静，不过她也很明白这些都是她的心魔。

    利生疗养院有着全市最好的设备和人员，收费也相当的昂贵，她以往都是靠着自己微薄的薪资、亚伦偶尔的委託和程言墨的零用金来勉强支撑，直到接了伊夏的打工后才宽裕许多。

    「颜小姐！」医护人员看到她，亲切地打了声招呼，「颜妈妈今天状态不错喔！」

    「谢谢。」颜初晴笑了笑，眼底却没有笑意。

    你们懂什幺？妈妈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不应该是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样子，不应该是被称作状态不错的病人。

    她推开了门。

    靠着床背的女子却连转头看她一眼都没有，曾经美如丝绸的乌黑髮丝如今参杂了几丝灰白。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该奔跑在太阳之下，她该放肆的大笑和哭泣，而不是……

    「妈。」

    她走到女子面前，对上女子恍惚无神的双眼，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来了喔。」

    女子犹如雕像，没有丝毫动静，只有呼吸还平顺的进行着。

    「阿墨跟你问好喔。」

    颜初晴将头轻轻靠在女子膝上。

    记忆中，女子宏亮的笑声还犹如在耳。

    颜初晴眼睛酸涩了起来。

    妈，对不起。

    对不起……

    但就如同以往，她依旧没说出口那句道歉。

    说不出口。

    即使她很想。

    很想很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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