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玩物  第五十六章

    三天後，秋叶再度被找回来。

    全身有三分之一的灼伤，面颊两边半毁，下巴碎裂，手指甲被一片片掰开，严重的黑青与数不清的污血……xiōng部有一半溃烂流脓，膝盖骨刺满了许多小钉子，再不即时治疗，差点就变成蜂窝性组织炎

    更别提当韩睿明赶到时，那家伙还正准备把秋叶跟自己养的名犬一块玩……

    ***

    「你到底想怎麽样……我不是都答应你所有的事吗？」

    「别以为老拿家里长辈们压我，你就真能在我面前无法无天…」

    「她──不过就是一个被玩松的老玩物。连屁眼都被你那群人渣朋友搞得排泄困难，我怎麽可能喜欢她这种东西！！苏、嫣、然……你***别逼我在这儿打你！！」

    随著门一推，原本争执异常激烈的一双俊男美女才抬头看向病床，就发现那盖著氧气罩，吊著点滴输液的破布秋叶，早已清醒。

    睁著那双幽白光亮的双眸，澄澈无比。

    苏嫣然气崩了，对於不得不停下的争论，冷哼抱xiōng：「怎麽这种人的生命力跟蟑螂一样强呀…」

    韩睿明懒得理会未婚妻，他带著一张冷漠无色的脸孔，走近病床旁。

    「很好，你醒了。」

    「医生说只要能清醒过来，你就能安然度过最危险期。」

    他甩了两本册子在病人身上。

    「这是你的身份证及这些年在韩家工作的资谴费及薪水。」

    「等离开医院後，你不用再回来了。」

    「秋叶──听懂就点头，让我知道我没白说话──」

    「……很好。」

    「苏嫣然，我们离开──」

    女人这时见到预期的场景後，早就由嗔转笑。

    小鸟依人的靠在男人的身旁。

    「不是要去看婚纱吗？爸刚来电话说晚上想跟我们一块吃晚餐……」

    人一走，这个空间是再度清冷下来。

    秋叶後知後觉的想，头还很晕，全身有点软

    再度回想起那可怕的那一夜，林先生叫人带著大型犬往她下体舔，最後还欲将那涨大的兽欲要往自己身上塞──

    流了好多血…

    但是，却还是活下来。

    ***

    当韩睿明说出那些残忍的话语时，心中不断的想：

    是不是从开始就不该有过那些美好的、开心的、温馨的记忆──才不至於到此刻会是那样伤。

    而秋叶独自一人躺在病床时，心中不消停的想：

    幸好前些日子有过那样特殊且快乐的记忆，早在体内烙下深深的印记。才足够陪伴自己撑过那些苦难，以及接下来再被抛下的人生──

    小主子不说再见，意味著从这一刻起就再也不见了吧。

    秋叶叹口气：

    忘记最後再问少爷……与林先生到底是和好了没呀……

    ***

    秋叶等可以下床离开，已经是预备迎接春暖花开的季节。

    带著那些钱，以及第一次握在手中的身份证，她打算先离开这个都市再说。

    当抵达车站买好车票，等待上车的时间，她进入一旁的便利商店閒逛。

    虽然字认得不多，可看见报纸上的图片，她大概能猜出整篇文章的意思……

    小主子和苏小姐身穿漂亮礼服，在金碧辉煌的大教堂中，完成了他们的婚事。

    秋叶笑了。

    她想不出有任何该悲伤的理由。

    ☆、老玩物  第五十七章

    一个月後，她在国境以南，靠向大海的城市落脚。

    原本在仲介的介绍下，看中了一个格局不大，但是里面家俱齐全，打开窗户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的小套房。加上业者极力推销三好保证下，虽然觉得这样一付下去是一笔不小的金额，最後还是牙一忍，点头订下这间房屋。

    结果没想到将手续及相关费用签好後，正准备要搬进去时──秋叶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原来那套房子根本没要出售，里头有签长期的房客呢。

    傻了眼的秋叶，只好回头去找当初的仲介业者──

    可柜台小姐跟自己说没这个员工在他们这服务时，秋叶才意识到自己遇上骗子。

    莫可耐何的情况下，听从旁人建议，她到警局去报案。

    当秋叶把原本先好的合约拿出来给警察先生过目时，作笔录的警察先生叹口气：「小姐，你也真是粗心大意。」

    「这合约上的地址与你口诉的完全是不一样的地方。」

    秋叶呀了一声，面红耳赤。谁叫自己识得字不多，一见那合约密密麻麻的字就头昏，就不免抱著侥幸的心情想说对方看来一脸诚恳，他说什麽自己就没多加质疑──现在到好，这合约写得跟说得完全不一样，秋叶原本理直气状的地方也就变弱了很多……

    况且那人的资料给的都是假的，警察先生说那家伙搞不好已经离开这里。

    要想追回赔偿金很难。

    但还是替秋叶这事备了案，要她回去静待通知。

    秋叶离了警察局门口，苦笑…真该想到的，坏人的脸上哪会写著我是坏人的字眼…这下子还真是受了一活生生的社会学分，下回打契约的事可不能再那样马虎随意。

    不过，今天看来是没地方可去……先找间旅馆住下来再说吧。

    秋叶原本今天要买回去准备要搬到新家的生活物品还摆在房仲业者的店内。拖著慢吞吞的身子，她折回去欲取回自己的东西再说…

    结果，到了店里。

    就见到一个意外的脸孔──

    对方一见到她，脸色扭了一下，神情闪过一点古怪。

    「你就是那个秋叶？」

    「啊？」

    「就是笨得被人家骗走一笔钱，然後没地方去的家伙？」

    「是。可是……」秋叶看著眼前显然脾气不是很好的家伙，「你不就是刚刚那个房子的房客吗？」

    「嗯。」女人点点头，可能因为长期间的睡眠不足眼下一片青黑。今天又被秋叶一大早吵醒……总之，现在整个人处在低血压的风暴中：「报案了吗？」

    「对。」

    「你好，我叫程语萱。」她伸出手，见秋叶还是一副傻愣傻愣，她抿著唇，倒是飞快的拉过秋叶的手与她交握。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你的东西是这一大袋对吧。」

    秋叶点点头，看著她手里拿著的那一袋。突然发觉情况整个往诡异的方向前进─

    这个第二次见到面的女人，居然下一句话说完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店内。

    「等等。嘿……程、程小姐。你刚刚说的走吧……是要走去哪理？」

    「回去呀。」

    「去哪里？拿不成去你那儿？」

    简语瑄点头，见秋叶一副非把事情弄清楚不可的神态，无奈的停下脚步。

    「骗你的那家伙……是我的前男友。」

    「啊…」

    「跟那家伙深入交往後才发现是个很好赌的烂胚子。分手後不知去了哪里混，最近我刚好离开这儿去g市出差……听邻居讲这几天有见到那家伙鬼鬼祟祟的……没想到他为了钱，竟连孕妇也不放过。」

    秋叶啊了一声，见对方一脸气呼呼，低下头红著脸说：

    「其实我自己也粗心，看他是个好人就没多想了。加上你的家实在布置得很好…所以很快就跟他签约。」

    「算了，别提那人渣了。总之我在无意间也成了那家伙的帮凶，若是因此你之後出什麽意外，我心里也不会好受。他跟你约打多久？」

    「一年。」

    「好，那这一年就请你多多指教罗。」

    秋叶问：「你就这麽相信我？不怕我也是……」

    「也是什麽？」简语瑄推了推眼镜：「得了吧，就你这模儿，会骗人骗谁呀！况且你肚子也不算小了，几个月？」

    秋叶顺著她的视线摸著自己尖尖的肚子：「七个月。预产期就是今年五月份左右。」

    「男孩女孩？应该是男孩吧！这里尖尖的──」

    「是男的没错，但是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有经验？」

    「呵…我是个写小说的，什麽书什麽知识都要懂一点……还是我看起来让你觉得我已经生过了？」

    「当、当然不是……」

    「嗯。乖呀」她拍拍秋叶的肩：「看来就初步相处，我们该是能展开很和谐的同居生活。」

    秋叶苦笑：谁被你那样一瞪，哪还敢乱说什麽话。

    不过也因程语瑄这样爽快俐落的性子，秋叶原先有些沮丧的心情好了很多。

    对未来的生活更是重新多了分期待。

    作家的话：

    开始完结倒数中

    ☆、老玩物  第五十八章

    虽然在之後程语瑄把前男友的个人资料提供给警局。

    但是回头还是对秋叶老实的讲：就算人真的被逮到，可能也无法从他身上榨出半分子儿……顶多就是让他被关进去。

    秋叶听完点点头。反正身边是还有点积蓄留著，她好手好脚，怀孕并未影响她的行动力。临盆前找份零工做，她什麽也不担心──

    程语萱将原本用来堆杂物的小房间空出来给秋叶使用。

    知道秋叶挺著肚子还想去面试工作，立刻就投反对票。快人快语的她直接问：「很缺钱吗？要不然我先借你垫一下，之後等孩子生了，看状况你再慢慢分期还给我。」

    秋叶摇头拒绝：「总得试试再说，更何况已经让你清了个地方收容我，再麻烦你别的事，我会过意不去的。」

    程语瑄眉头紧皱著盯著秋叶像塞了颗皮球的肚子看。

    「算了，大妈……就你这样大腹便便，外头谁敢招你呀。万一工作不到几天，你发生个什麽事，那该算谁头上。光想到这风险，你以为还会有人聘你吗？」

    秋叶低头摸摸肚子，因为这一胎怀得很顺利，有时几乎没感觉自己体内还有另一条小生命……所以自然就没想到别人的观感和自己截然不同。

    「那……怎麽办？」

    程语萱沉默了一下，半晌问：「真想找工作？」

    秋叶觉得还是把实话说给她听：「其实也不是真缺钱……但是若要一个以前从早忙到深夜的人突然不干活了，挺无法适应的。找份工作做，当打发时间。」

    程语萱听完，「原来如此。」理解完的隔天中午，程语萱就给秋叶找了个家庭代工，发料收料都有专人把工作送到府上──

    「做人家游泳戴的蛙镜，一个一毛五，做多少算多少。薪水都是点完货品後当场发──」

    秋叶忍不住向前拥抱了一下程语萱。

    「喂……干麻干麻，少恶心了你。」

    秋叶也不知道自己素来情绪内敛，但自从怀孕後，往往会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与举动频烦冒出。

    一如现在，虽然这家伙总是一脸凶巴巴的。

    可秋叶总觉得从她身上看到一些自己熟悉的特质──

    彼如嘴巴坏，但是做出来的事还是挺温暖……

    ***

    秋叶的产期比原先医生推估的时间还晚了一星期。

    最後生下一个漂亮的男婴。

    当母子俩人与程语萱一同返家时，仅管不是第一次看见孩子的面容，但是程语萱还是忍不住对秋叶说：「这小家伙眉眼生得好，长大定会伤了一票小女孩的心。」

    秋叶抱著孩子，正准备给弄奶喂她喝，听程语萱夸自己的宝宝，就算已听了很多回，但还是很引以为傲。

    「当然，这家夥跟少……他父亲小时候几乎是一个样。多亏他遗传他父亲，否则遗传我这儿，包准你会摇头说丑小鸦。」

    相处生活快三个月，程语萱到是第一回听到秋叶提到孩子生父。

    望著那逗著孩子，一脸母爱洋溢的秋叶，她心底有些复杂，但面色上仍带著轻松的笑：「别妄自菲薄，我也跟你说过啦，现在的美容医学很发达，你脸上的痕迹其实可以修补起来……」

    秋叶听见她老话重提，摇头：「不，浪费钱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我想……其实这样子过著，其实就够了。刚刚说的，不过只是一时感叹…」

    秋叶的脸颊两边的皮肤，至今呈现出坑坑巴巴，称不上是光滑细致。

    程语萱曾经近看，发现那种程度的伤疤，有点像是有人活生生的把两颊的肉硬生生的扒下来，弄得碎碎裂裂，再把一点一点的皮肉往回黏…以至於整个人自眼睛下方的脸孔，像是分开两半：光滑细嫩额头与粗糙不平皮面，就这样共生在秋叶脸上……

    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笑起来憨憨的朴实女子，曾经遭受过如此严重的虐待。

    更别提在秋叶进产房到生完後休养那过程中，程语瑄才晓得平常不管气候怎麽热，秋叶也是将自己从头到脚包得密不透风的原因，那些交错狰狞的鞭痕，以及像被钻过洞凹下去的皮肤及伤疤…甚至是她的手，也称不上灵秀细嫩。

    这样走起路来也无法保持平衡，背影看来像是整个人快变作两半…程语萱有一度其实觉得以秋叶的体能，是无法将孩子生下来。

    更糟的事，宝宝越到临盆前夕，简直都快把秋叶最後的一点能量都掏得乾乾净净，半点都不留给母亲……

    所幸，最後在手术台中眷顾秋叶母子的是天使。

    母子均安。

    程语萱现在想到这儿，还是免不了为当初地秋叶捏一把冷汗──

    心底倒很佩服秋叶为人母的勇气与能耐。

    程语萱叹了口气，不过很快的抛掉心底淡淡对秋叶的怜悯，轻快的道：「外表算什麽，这个世界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我只希望他这一生能平平安安长大，并且能把书读好。别像我，到现在字也认不全，从小到大没因此被欺负瞧不起──」

    程语萱说：「……不好的记忆就别想了，现在小念就你一个妈了，你得好好活著，等著他长大後找个漂亮的媳妇儿给你养老呢。」

    秋叶倒没想过这麽远，但经程语萱一提。

    因此又望著怀中的闭著眼嘴巴冒泡泡的奶娃娃……

    嘿…

    秋叶微笑了。

    之後，用那更有力且温暖的手抱著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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