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敏敏的困扰

    「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们，敏敏妳就安心休养。」

    王海玲与梁伍亿，带着自家的司机与褓母，来接陈祈平与陈祈圆去梁家大宅小住几天，因为敏敏得了『妈妈手』。

    一举中得双胞胎的奕诚与敏敏，生活被两个小萝蔔头搞得人仰马翻。

    陈祈圆的模样与脾气，活脱就是张敏敏的翻版！爸妈盯着的时候乖乖坐好，一不注意，小妮子就把奕诚千辛万苦从法国扛回来的摄影集，撕成稀巴烂。

    更不用说陈祈平的好胃口，喝奶从没少于200cc、绝对承袭陈奕诚吃垮餐厅的实力，两岁就十八公斤！

    连依恋敏敏的醋劲，也是完全拷贝爸爸：敏敏的手会受伤，就因为陈奕诚下班回家，进门时给她一个吻，被祈平瞧见。胖小子整晚都要妈妈抱，怎幺也不肯放开敏敏。

    敏敏抱着祈平一晚上的代价，让筋骨过度劳损，得了"狭窄性肌腱滑膜炎"，俗称『妈妈手』。双手无法施力，她连一个便当的都提不起，根本不能照顾小孩，只好急叩梁伍亿王海玲帮忙！

    看着奕诚把女儿祈圆抱给梁伍亿，敏敏深深叹了一口气。

    王海玲出言安慰：「妳就当放自己一个假！做妈妈之后，妳多久没休息？等下就去打扮打扮，跟奕诚去逛街，看电影，吃烛光晚饭，浪漫一下！」

    「可是麻烦到你们，我内心过意不去。」

    「别这幺说，我们一点也不麻烦，我们会好好帮妳玩陈饭陈汤！兆男这几天有玩伴，一定很乐，我会把他们的照片传给你们，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加装网路摄影机，妳还可以即时监控。」王海玲很懂张敏敏在担心什幺。

    「不用那幺麻烦，让她好好放个假。」陈奕诚亲暱地从后搂住张敏敏的肩膀，但她依旧愁眉不展。

    「总有一天我们都要放下，妳当作先练习。」王海玲爽朗一笑，「我们出发喽！不要太想他们。」

    临上车前，祈圆懵懂地对爸爸妈妈挥挥手，祈平则把褓母的老花眼镜拔掉、丢到路边。

    梁家的司机赶紧下车，帮忙捡回来。

    隔着车窗，奕诚和敏敏目送孩子们远去。

    梁家的黑头车早已消失在路的尽头，敏敏还呆驻在路旁。

    「难得孩子不在。进去换件衣服，我们去吃顿好的！」

    陈奕诚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跟敏敏不受打扰地吃顿饭，什幺时候？

    食物对陈奕诚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一想到可以好好跟敏敏打牙祭，他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欢乐起来。

    「我想先把屋子整理一下再出门。」

    与奕诚的欢乐解放成为强烈对比，空蕩蕩的房子让敏敏觉得忧郁。

    捡拾着髒奶瓶、臭袜子、藏在地毯下的奶嘴，敏敏强烈地感受着孩子不在身旁的忐忑不安。她蹲下身，用奶油刀刮起被踩扁的培乐多黏土，感觉与孩子紧密连接的心，似乎也被强制刮起了一块。

    「别弄了！先出门，反正他们要去梁家住几天，回来再整理就好。」

    奕诚换上帅气的直条衬衫搭配牛仔裤，即将迈入三十的他，显得格外有魅力。

    「喔。」

    敏敏无精打采的打开衣柜，宽鬆的妈妈装一字排开、而且每一件颜色都显得陈旧。

    换上生产前的套装，虽然穿得下，但是有点紧。敏敏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身体的线条惨不忍睹。避免无辜的民众受到视觉荼毒，她套上衣柜里唯一的高腰长洋装。

    问题是，已经罹患『妈妈手』的她，反手去拉背后的拉鍊，简直是凌虐酷刑！

    敏敏马上痛得飙泪~

    「老公，可以过来帮忙吗？」敏敏发声哀求。

    「打扮的这幺美？要迷惑谁？」奕诚进了卧室，在身后缓缓帮她拉上拉鍊，却不安分地用轻吻在敏敏的肩窝磨蹭。

    「唉，你不懂。」

    敏敏幽幽地推开他，他却从背后一把环抱敏敏，紧紧贴着她的背。

    「我们好久都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趁孩子们外宿，一定要好好享受。妳要陪我喔！」

    敏敏听了，真是哭笑不得。

    她这厢为了孩子牵肠挂肚、郁郁寡欢；陈奕诚却是大肆庆祝的阵仗啊。

    不过听见奕诚的心愿，敏敏也不再多表示，装扮好自己，就随奕诚出门。

    ☆

    好久没看电影，奕诚牵着敏敏的手，在戏院看板前犹豫，「妳想看哪部片？『我就要你好好的』、还是『寒战』？」

    「都好，我陪你，你决定吧。」

    「当然是『寒战』啊！听说郭富城的演技比第一集更精彩，这一集周润发也加入，还有妳喜欢的彭于晏。」

    「我哪有喜欢彭于晏啊？他身上肉太多，我喜欢口味清淡。」张敏敏挑眉，急于撇清。

    「是吗？」陈奕诚偷瞄自己在衬衫下隆起的胸膛，不以为然。

    很精彩的一部电影，明争暗斗不休、明枪暗箭难防，鲜肉腊肉满场飞，照理说应该让喜爱电影的张敏敏目不暇给，但她在戏院里却百般无聊，心思一直飘向远方。

    刚才入场时，她瞥见隔壁厅上演迪士尼的多莉，里头满满的孩子，有国小的、有幼稚园的、还有一些跟祈圆祈平一样牙牙学语的娃娃……再过一阵子，也许该带他们来戏院体验电影？

    怎幺搞的！老是一直想小孩？这样不行啦，女人一直放不下小孩，最后只会变成老妈子！

    敏敏瞧瞧身旁的奕诚，聚精会神跟着剧情、身陷正义与权谋的虚幻战争，他略显年纪的脸庞，带来另一番成熟的韵味。

    好男人不怕岁月磨，越陈越香啊！

    那女人呢？

    敏敏望着投射光影的大银幕，从孩子出生，她申请留职停薪，全心全意地照顾小孩。她不确定自己多久没有读书？没有办法跟朋友像以前一样聊天？也没有时间听奕诚说新闻社的发展？如果重回职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与社会联繫的能力……

    如果把一切意外的改变，都归咎祈圆祈平的出生，敏敏反而更内疚。

    因为她就是深深爱着她们！

    从怀孕的那一刻、从出生的那一刻，在祈圆第一次把奶瓶砸碎到地上、在帮祈平换尿布被他喷到一脸的尿，都让她无条件地爱上孩子们。

    她知道奕诚跟她一样，深深疼爱着孩子。但是男女大不同，此刻的他，正沈浸在电影的幻觉，脸庞散发着专注的光芒。

    灯亮了。

    「演完了？」敏敏被突然大亮的灯吓一跳。

    「逮到妳不专心。」奕诚一转头，直接一个吻正面印上。

    「唉唷，干嘛啦？你看高中生都回头，取笑我们。」敏敏一记粉拳搥上奕诚的胸膛，带着撒娇的嗲。

    「怕什幺？我们两个的吻，曾经在巴黎为国争光过耶！」趁着电影院灯光昏黄，奕诚再次偷袭成功。

    「讨厌啦！晚餐要吃什幺？」敏敏拧着奕诚的耳朵，强行把他驱离，在台湾的公共场合缠绵，她实在办不到！但是为什幺在法国就可以？真奇怪……

    「楼上的烧烤！」陈奕诚回答得乾脆。

    「天啊！那家店还在？从大二到现在耶？那一定要去捧个场。」

    陈奕诚嘴角噙着笑，与敏敏十指紧扣，两人一起前往烧烤店。

    ☆

    陈奕诚帮碳火上滴油的牛五花洒上大葱与芝麻，再用生菜包裹，递给敏敏。

    「谢谢。你弄自己要吃的就好，我差不多饱了。」

    「怎幺？不舒服吗？」奕诚对敏敏的没胃口感到诧异。平常被孩子缠住，不受打扰吃碗饭都是奢求。好不容易盼得与敏敏独处，她却整晚失魂落魄？

    难道，在他忙着赚奶粉钱的同时，冷落了敏敏、让她移情别恋？

    但是拖着双胞胎，还有男人会坠入敏敏的情网，对方一定是可怕的对手！

    「老婆，妳是不是有其他对象？不然妳和我在一起，怎幺一点都不开心？」

    张敏敏听闻，杏眼圆瞪，但不一会儿眼球咕噜一转，先是压抑着笑，后来又板下了脸。

    「对啊，我有新对象了。」

    陈奕诚的生菜包五花肉立刻卡在嘴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我的对象不是小王，是小陈……你儿子陈祈平啦！」

    张敏敏皮笑肉不笑、伸手帮陈奕诚把生菜包肉直接往他口里推。吼道：「陈奕诚你『东亚醋夫』名不虚传！连我吃饭没胃口，也能被你加油添醋！不要老是乱挖坑让自己跳好吗？」

    「咳咳咳，敏敏妳这是谋杀亲夫！把我噎死，你再去哪里找帮妳赶作业、陪妳上山下海採访、可以用脚指使泡牛奶餵孩子、帮妳档子弹、并且发誓真心不变的工具人老公呢？」

    陈奕诚的嘴角还外露一小节生菜，却调皮地强搂张敏敏，用油滋滋的唇吻上她的脸庞。

    「啊！噁心死了，讨厌讨厌！」敏敏的尖叫声引起整家店的侧目，她抬头迎向大家投射而来的目光，胀红了脸，反而把脸整个埋到陈奕诚的怀抱。

    耳际传来奕诚久违的笑，低沈而温柔，就像暖暖的阳光，遍洒敏敏的心房。

    「多吃一点。不然，不带妳去妳心里最想去的地方。」奕诚脸上的笑坏坏的。

    「什幺啊？你又知道我想去哪里？」敏敏弩嘴，不以为然。

    「当然知道！吃完这一盘照烧鸡，我才要带妳去梁伍亿家，会妳的小情郎『小陈』！不然啊，我看妳今天晚上甭想睡……」

    「真的？要去看孩子吗？」

    敏敏立刻动手拿了一片生菜，包起了肉捲往嘴里送。

    奕诚没有错过敏敏眼角偷偷泛泪的模样，他低眉藏笑。

    永远用尽全力、呵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就是他爱的张敏敏，永远都是。

    ☆

    「马麻吃肉肉！」祈平趴在敏敏背上，用力吸嗅着妈妈身上的味道。

    才分离几小时，对那幺小的孩子和母亲而言，恍若隔世。

    「祈平的鼻子好灵啊！连把拔带马麻去吃烤肉，你也闻得出来。」敏敏满足地笑着。

    祈平用力地闻着，妈妈身上独特的味道，带给他安抚。

    虽然梁叔叔家的育婴室，比他们家整个房子还要大，里面的玩具比玩具店还多，请来的褓母任他怎幺捣蛋、都不敢骂他，他还是希望抱着自己的妈妈撒娇。

    「祈圆呢？」敏敏抬头张望。

    「她被兆男拦截。」梁伍亿得意地望着两个对峙的小娃娃。

    整个下午梁兆男都想抱陈祈圆，陈祈圆虽然是小女娃，反手就是一巴掌，以行动捍卫自己的主权，从不以哭示弱。

    梁兆男被打多了，开始顾忌陈祈圆的手劲，但他完全不想放弃他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追求对象，真可谓是坚持度高的小孩！

    「梁伍亿，叫你儿子不要想吃我女儿的天鹅肉。」陈奕诚撇撇嘴、冷冷地说道。

    「你女儿是天鹅肉，那我儿子是什幺？」梁伍亿听见陈奕诚的比喻，感觉超不爽。

    两个爸爸就在育婴室剑拔弩张起来！敏敏赶紧跟王海玲使眼色求救。

    「没关係啦，癞虾蟆好歹也是会咬金币回家的神兽！在我们梁家很吃得开。」

    神救援啊，王海玲！梁伍亿眼神死透透，他娶了一个胳臂往外弯的女人，自己还被管得心甘情愿。这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公理正义啊？

    「唉唷，好痛！」

    趁大人不注意，祈平把敏敏的头髮放进嘴巴里咀嚼。

    「马麻头髮臭臭，我要涂上祈平味。」看到敏敏头髮沾到小孩的口水，奕诚与伍亿同时头皮发麻，感觉超噁心。

    敏敏好不容易才把头髮顺利拉出祈平的嘴巴，祈平顺势就要啃敏敏的肩窝。

    「那里也要涂味道。」

    陈奕诚一个箭步冲上前，把祈平腾空抱开，「闹够了没？让你妈好好休息。」

    「把拔坏坏！把拔坏坏！」祈平使出吃奶的力气，放声大哭。

    褓母向前接手，「九点了，孩子们也该上床睡觉。陈先生陈太太请放心，我会帮你们好好照顾公子和小姐。陈太太妳要多休息，无须挂念，才能早日康复，再亲自带他们。」

    敏敏眼眶含泪，跟孩子们亲吻后，跟奕诚回到自己家。

    ☆

    在更衣镜前，敏敏不自觉发愣，久久都没有动作。

    整整两年，这个家的夜晚，不曾缺少孩子的笑声或哭声，像现在如此宁静。

    不知不觉，敏敏的生命再也不是一个人，而是负载了许多的责任与重担。

    今晚是一个魔法之夜，好心的海玲与伍亿送给她一个没有负担的夜晚，她反而不知道该怎幺作息？该怎幺享受？该怎幺在没有枷锁的限制下、重新启动自己的生活？

    原来她不是被责任绑住，她是被爱牵绊了心。

    是时候了。

    可以结束留职停薪，白天请托婴所照顾孩子、自己重拾职场的乐趣。

    如果真的放不下，就再做打算吧。

    不知道何时，奕诚已经悄然绕到敏敏身后，把她拥入怀中。

    「你刚才很坏。怎幺可以欺负自己的儿子？害他哭得肝肠寸断？」

    「谁叫他侵犯我的领土？」

    「什幺叫做侵犯领土？」

    陈奕诚把脸颊深深的埋在敏敏的头髮与肩窝，他用力吸一口气，沙哑的说，「这里，是我的。」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敏敏全身像着了火，膝盖顿时软下。

    敏敏看见镜中的影像，奕诚圆而深邃的双眸，穿过她的髮，掠获她的视线。

    情人间的挑逗，无须太多的话语。

    一点火花，足以燎原。

    镜子的反射游戏，炙热得让敏敏难以招架。她才转过身，熟悉的佛手柑香气立刻漫天过海将她包围。

    「你犯规！干嘛把扣子打开三颗？」敏敏脸红了。这种赏心悦目的痒眼的画面，百看不腻啊！

    「为了让妳的全部都属于我，我才不允许臭小陈在妳身上涂什幺味道！我要让妳闻起来就是我的……」

    超煽情的宣示！却惹得敏敏笑个不停。

    「什幺做记号、闻起来？听起来都是公狗的习性，好糟糕唷！不要侮辱『生命之水』4711好吗？」

    敏敏止不下的笑，让奕诚很无奈。

    奕诚索性把敏敏整个人扔上床，她还是笑个没完。

    他一脸正经，跟着翻上床压制笑得花枝乱颤的敏敏，来个『床咚』。

    「我有告诉过妳，为什幺我喜欢4711吧？」

    「好像有吧。」敏敏不想承认，她喜欢再听奕诚说一次。

    「我明明就有。」奕诚的脸有点恼，「我说有些事物越陈越有味道。」

    「就像我们的爱。」他俯视着身下的敏敏，眼神火热而深沈。

    「是喔。」敏敏被他凝视着，忍不住害羞起来。

    「看来不好好惩罚妳不行，老是忘记老公的爱情宣言，这样像话吗？」

    四下无声，两人之间呼吸的交互震动，更显得明显而诱惑。

    奕诚与敏敏似乎又恢复成定情的那一刻，放下了父亲与母亲的角色，忘却了年岁的增长。四瓣唇玩着追逐的游戏，轻盈而俏皮，纯情却诱惑。

    爱情总是悄悄地来，轰轰烈烈的进行。

    当激情褪去颜色，却是真情的考验。

    总有些爱会一直幸福吧。

    就像生命之水，香味复古，却让人隽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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