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夜下，两情（2）

    同样夜空下，军府院落前一抹双手付背的身影停伫。卸下冠戴如瀑的髮丝随着昂首而随风飘动着。墨冷的视线瞅着夜空星褶，一身洁白月牙衣袍在夜色中是如此引人注目。

    时光至夏转秋，辽阳战事已落于一个阶段，遣返回家的时日已不远。自从雁峡关一役他便被多事的十二任命副手，也随着他回到军府里，偶尔他还是会自顾自的回到军营，毕竟贪心之人并非除一个就不会再有第二个，直到最近不管一营或二营的向心力都保持统一，未来又在征战也不会散破不堪。

    「想什幺想得如此出神？」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他未回头仍静望着星空。「别来无恙阿，老六。」邵麒一身暗袍细锁披风下。

    目色撇望于门前缓步走来的人，一如往常的气度与风采让他一点也不觉得怀念。他冷眼以对。「哑六无兄弟，您口中喊着的人应是他人，又或者是已死之人。」

    听他这幺说，他也不作怒。两手付背直言道：「十二弟在雁峡关一役所呈军书上的哑六之名令我心怀许多惆怅，这戏称让我既是恨又恨不透，想原谅却又原谅不了。」

    「恨不透又不想原谅，又或者真该求得您原谅吗？」他反问后突露笑意道：「哑六完全不懂您想说什幺。」

    见状，邵麒叹气挥手一摆。「南阳虎口城能守住，自是有表言谢，哑六要的已深知于我心，我能成全。」

    没有多大喜悦，只觉得他话中还有计算。目光往他身后看去，却不见护卫中有郭玚身影。「为何不见您的心腹？」

    邵麒也往后一看，才悟然答：「为了节省时间，我让他替我去探望一些人。」语落即见他瞪瞠双眸，一晃眼之间便模样森冷的出现他面前怒瞪着自己。

    「王?上，您多此一举了。」

    听着那冷肃语调警告着他。但他并未被吓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退离一步。「哑六，你误会我了。」

    他偏移颅首，全身所散发的气息令人哆索。「本性，总是难移，王上应当深切明白。」

    「当然。」他扬起微笑，但却笑不尽眼里。「毕竟我这趟前来，算是被勒着脖子既无奈又失而复得地前来，自然不应该只有哑六成最大益者。」见他冷绷着下颚，他继续道：「但你的手段也算是让我明白到是我判估错误，所以不管现在我是不是不情愿又或者如何，既然我都愿意前来，那幺我自当不会再判断错误，我自来此所用称谓还不够表态吗？我的诚意能让哑六再愿信为兄这次？」

    邵琰望着他不语。确实从他一入院落所称谓的一直是使用『我』而非『王』，这般降尊的诚意确实颇让人动容，但对他而言也只觉得这是一种手段而已，他要的是最真实的承诺。「王上为何让郭玚单独去见雪染？」

    邵麒肩头一耸。「我认为雪染姑娘应该不想见我，毕竟我是对她说出真心话的的人吶。」这般拐弯抹角暗指他隐瞒事实的挖苦，他仅是冷眸一转，反讽道：「难得王上对自己做过的事感到愧欠，王上也实属有改变了。」

    一听，邵麒不由得觉得好笑。「这般你挖我酸的也不会让事情有进展，摊明说吧，你回来我身边，我自然让你心属的女人也同样获得应得待遇。」

    「王上的六弟亦死，您又要如何让哑六回城，如何娶得心属？」

    邵麒睨了眼后方护卫，后者上前递出印有龙腾一旨。见他不接手，邵麒便启口倡述。「哑六，南阳人，年二十六，为国尽粹护土胜感言谢，欲与王上与此交谈甚欢，两人义结金兰为义兄弟，特赐胤字已表兄情深意。」语落他摆手一划。「这龙旨内容义弟可欢喜？」

    他这才接过王旨。「皇兄可知道臣弟有了一子？」语落，就见他扬眉一挑。「皇兄感到欢喜？」

    「孩子自然入皇嗣，孩子亦同会有个身分。」

    「王上再来此前，真没查探过？又或者早在东天府已让人查明？」如此询问，邵麒双手付背，嘴边笑意令人猜不透。「我说了，最大益者不能只有义弟呢，义弟还是先谢跪龙旨要紧吧。」这般言论自是不想再多透露更多对他孩子的盘算。

    闻言，他俐落扯提衣挂，顺而单膝而跪。「臣弟谢过王上。」

    见状，邵麒深叹了口气。「这次皇兄跌了大跟斗，往后可别再做出这种事了，如今南阳战线也告一段落，你就尽早带着你妻子跟孩子回来吧，封谥跟成亲大典已定好日子，可别迟了。」说完，他打算转身就走，但又回头道：「郭玚那边别担心太多。」邵琰颔首目送他离去。不久门外马车鞑靼蹄声远去。

    送走邵麒的邵卿入院走来。「六哥为什幺要执着回皇城里，不管那些冗事不是更好吗？」

    他并未作答仅俯首望着手中龙旨，眼波思绪幽转着，最后闭起双眸昂首望天深吐轻喃。「弃之者，无侥倖，必死。」

    即使他口舌可弃皇氏，心中却敝不可弃，皇陵前誓之如此，亦遵循如此。

    如今他未死那幺该遵循的他仍然依承担下，即使换了名换了号都一如初衷，不避之。

    真正回家的时候终于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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