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纠缠不清

    再度面对这张血肉模糊、苍白肿胀的丧尸脸，有所準备的边朗没有露出丝毫的负面情绪。他专注地看着她那双唯壹与人类没有区别的黑眸，瞅了半天，最终讪讪地憋出壹句：“对不起。”说着，拿出之前的面具，给她仔仔细细地戴回脸上。

    月灵壹声不吭地等他戴完，然后便转身就走，根本不想再和他多说壹句。

    “等壹下，妳要去哪？”他再壹次挡在她身前，这壹回却绅士了不少，双手小心地虚拦在她的肩膀前。

    月灵无动于衷地绕开他，继续走，“我这样的生物，还能去哪？”

    边朗契而不舍地再次挡住她，劝道：“荒郊野外这麽危险，妳跟我走吧。”

    她不耐烦地停了下来，忍无可忍地瞪向他，低吼：“于我而言，危险的从不是丧尸，而是妳这样的人类。妳明白不明白？”

    边朗充耳不闻，还得寸进尺地抓住她的手腕，强硬地说道：“妳必须跟我走。我带妳看病，我肯定能找到可以治好妳的人！”

    鸡同鸭讲！

    月灵狠狠地甩动手腕，想甩掉这家伙的手。然而边朗的格斗技巧排在世界十三，任她怎麽甩，她也甩不掉。她深吸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擡头看他，“妳为什麽要缠着我这样丑的女人不放？”

    “妳为什麽要甩掉我这样帅的男人不理？”

    “妳就不怕我误会吗？”

    “妳就不担心自己其实没有误会吗？”

    月灵壹怔，随即冷笑，她气势汹汹地摘掉自己的面具，顶着那张车祸现场的脸，吼道：“妳在逗我玩吗！”

    超乎她的想象，面对她这张兇神恶煞又奇丑无比的脸，边朗竟然忍俊不禁地噗嗤壹笑，目光清亮地看着她，坦言道：“不怕告诉妳，月灵，我的确对妳有好感，就算妳长成这样。”月灵壹听就要发作，她连他壹个字儿也不信，断定他是别有居心。边朗看出她的想法，急急摆了下手，“妳先听我说。”

    “我边朗是什麽人，想必妳也听说过壹些。我这样的人，却壹直独往独来，别说女朋友，连朋友也没有几个……”

    “因为妳眼高于顶，寻常人根本入不了妳的眼。”月灵凉凉地插嘴道。

    “不错，寻常人的确入不了我的眼。然而妳不是寻常人。”边朗的双眸精光四射，炯炯有神，说这话时，他神采飞扬，整张脸都更加生动了几分，就像是在探讨壹件自己极为感兴趣的事情壹样，他注视着月灵，毫无保留地感叹道：“妳顶着这副身躯，却仍能行走在人世间，还活得这样清楚、明白，自己沦落到这步田地，还想着救人救到底。我怎麽会不喜欢妳呢？我先前不知道妳的情况，想当然地以为妳也如其他女人壹样依附于男人生存。而我现在知道了，妳不只是没有依附男人，居然连寻常人的社交圈都没有，是真真正正地靠着自己求生。我想不出妳是怎麽得到那两个基地的情报的，单是基地的出入安检妳就过不去——先前我就暗自佩服妳，现在知道妳是什麽情况后，就更加欣赏妳了。虽然这种好感，还远算不上是男女之情。但我想帮助妳的心，却是百分百真挚的。”

    在他耐心而诚恳的解释下，月灵烦躁、自卑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也恢复了原本的冷静。然而，压在她心底的巨石却反而变得更加沈重——这样壹个真诚、出众、顶天立地的男子，她怎麽忍心玩弄他的情感？

    月灵叹了口气，垂下眼不去看他，清幽的女声不紧不慢地响起：“我多谢妳的好意，但我自认为担当不起。我救妳是另有所图。红河基地的大小姐与我小有交情，我经常偷偷潜入基地和她以物易物。她十分仰慕妳，得知妳即将遇险的消息，特意让我昨日傍晚在巨石基地附近等候，看準时机救妳脱险。还答应我，若我救妳去红河基地，就能得到十颗三级晶核。我救下妳后，本想趁妳昏迷把妳连夜送去，可惜昨晚红河基地的大领主提前归来，他和妳壹样，也是个三级异能强者，我担心他会发现我的蹤迹，才没有轻举妄动。今晚丧尸潮，红河大领主还会带领人马护卫基地，我打算那时候再送妳过去讨赏，壹定不会被他察觉——妳若真想帮我，今晚就跟我去红河基地，让我拿到晶核再跑路。”

    说完，她动了动右手，示意边朗松开自己，边朗不只没松，相反还攥得更紧，她眉头壹皱擡头看去，就见他皮笑肉不笑地哼道：“我这样的人，就值十个三级晶核？”

    “再多红河的大小姐就拿不出了。”

    “妳不会换个买家吗？”

    “再厉害点儿的买家我就hold不住了。”

    边朗挺了挺胸，示意她注意自己，“妳不会来找我本人做交易吗？”

    月灵翻了个白眼，擡起右手，将被他紧抓不放的手腕送到他眼下，“妳就是我hold不住的那壹款！”

    ……

    好说歹说半天，边朗终于放开了月灵。此时，两人双双坐到火堆旁，装着凉粥的铁锅被架到火上重新加热。

    “所以说，妳要是不想吃人肉，就必须得吃晶核，才能维持智力的正常运转？”

    “是的。但随着我的级别增高，我需要的晶核品级也在提升。我以前只是壹级丧尸，那时，壹级丧尸的晶核，三颗就能让我饱腹壹天。而我现在已经升到三级，只有吃三级晶核才能感到饱腹，壹级二级的晶核，吃多少都觉得不够。”

    三级丧尸很不多见，几十万丧尸裏，恐怕也只有壹只是三级。而且，它们不只数量稀少，战力还十分强大，属性弱壹些的倒也罢了，若像他壹样是罕见的自然属性，那杀伤力就几乎和他这样的三级异能者没什麽差别——这是目前世界的最强战力。

    边朗看着已经戴上面具的月灵，实在好奇这麽多年来她是怎麽熬过来的。据她所说，她四年前就已晋升三级，这四年裏，她是从哪获得晶核的？话到嘴边，他却没能问出口，他实在是不希望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妳这样壹直晋升下去，到了四级，可怎麽办？”

    月灵不甚在乎道：“我不知道，我暂时还没有考虑未来，我只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在遇到我之前，妳就没有什麽人生规划吗？“

    月灵冷哼壹声，“遇到妳之后也没什麽不同。”她扭头看向边朗，与他四目相对，“边朗，我再强调壹次，我谢谢妳的好意，但我是我，妳是妳，妳不要擅自介入我的生活。今晚我把妳送到红河基地后，咱们就分道扬镳，日后有缘再见。”

    边朗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笑道：“好，如妳所愿。”与此同时，他心中默默道：才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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