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直直撞入了云雾，硬生生地分开了一条路。我害怕地往后一瞥，发现穿过了云雾，底下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谿壑。

    「救命啊——！」风不断地将我往下拉去，我吐出的话语碎成了好几段，近乎粉碎：「救我啊，师父……」

    耳边呼啸的风刺骨寒冷，在我以为我将就此死去时，一只大手托住了我的后背。我颤巍巍地睁开眼，看见了师父近在咫尺的脸。

    「师父……！」我又惊又喜，嘴里想说些什幺，泪却早一步滚了出来。我的身子被师父抱住，手抖得无法擦泪，只能愣愣地望着师父平淡无波的眼眸，任由泪流满面。

    我看见师父褐色的眼里，映出了我的身影，不再是一片虚无。

    师父转开了眼，托着我的身子，带着我往上飞去，雪白的衣衫我眼前舞得凌乱，我却只能看见师父，其他什幺都掩不了我。

    ——师父，看见我了……这是我头一次，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口，就好像一但出口，这件事便会变成一场梦一般。

    带我回到了梅花岛上后，师父轻轻将我放了下来。我站稳身子抬起头，谢谢二字还没出口，师父便转身离了去，一丝停留也没有。

    「师父！」我伸手想抓住师父的衣袖，但师父已离我数尺之遥。我颤抖着，将未完的话轻轻吐出：

    「师父，谢谢你……」

    而后，我想起方才白甫的笑，此刻回想起似乎有那幺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我气得回头想找他算帐。可是回头一望，一地零碎的嫣红，哪里还有白甫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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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妳就原谅我嘛！」再见到白甫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他一脸嘻笑，很是不正经地向我道歉。我气嘟嘟地蹲在桃花树下，任他好说歹说，就是不看他一眼。

    「我很害怕！」我盯着地面上的桃花花瓣，怒气沖沖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朋友，我早就把你揍死了！」

    「好嘛！妳也知道我不是要害妳呀，是妳说想知道秋凛看不看的见妳的耶！」白甫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语气轻佻随意。

    「这幺说还是我的问题啰？」我怒极了，回过头，正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眸。

    还笑？他居然还笑！我的怒火一下子窜了起来。

    「好啊白甫！看我不揍死你！」我跳起身来一下子揪住他衣领。奈何身高太矮，说是揪他衣领，不如说是拉着他衣领。我往他的胸膛揍了几拳，白甫只是不痛不痒的哼喞了几句。

    「唉唷好痛喔，要死人啰。」白甫嘴里平淡地哼着，却佯装疼痛地皱起了眉，见状，我更是气得牙痒痒的，但手举得久了痠得要命，只得无可奈何地放下。

    「你看起来根本一点也不痛！」我不满地仰视他，他还在揉着自己的胸口。

    「打在我身，痛在我心啊——这就叫好人没好报！」揉完了胸口，白甫凭空变出了一把扇子，凉凉地在那里搧呀搧的。

    我还想打他，可是转而一想：「也是啦，至少你推我下去的时候师父来救我了啊！不然我都不知道师父看的见我呢！」这样一想，我心情好多了，露出了笑容。

    白甫的扇子摇啊摇的，风明明是搧向他自己的，不知怎的，我却感到周遭凉了起来，冷得我打了个寒颤。「嗯，这样妳就知道了吧，你师父是假装看不见妳呢。」望着我，他的凤眼纤了起来，薄薄的唇勾起，似笑非笑。

    听见他的话，我心中一凛。

    「其实我也猜到了……可是我不想去想为什幺——啊！」说到一半，我紧张地望向木屋，那开敞的纸窗中，框着师父的身影。师父没有望向这边，自从救了我的那次之后，师父便不再望向桃树了，就连我跑到窗边唤着他，他也一次没有抛来目光过。

    ——师父看的见我，却一直假装看不见。

    「我在这里说话，师父听的见吗？」我仰头回望白甫，感觉自己就要哭出来似的，眼前有些酸涩。

    白甫嘴角僵硬地动了动：「妳说呢？」他眼神有些空洞，好像想起什幺似的。

    「我、我不知道……」我握着拳垂下了头，身子颤抖着。我知道我在骗自己，但我不想面对。

    白甫突然叹了口气，我抬起了头。他扇子一收，扇柄敲了我一下。

    「逗妳玩的。」他说。我痴傻般地仰头望他，他轻佻的笑着，方才凝重的神情全然无蹤：「像妳这样幻化人形的桃花精因为修为不够，所以所说的话或者行为，根本入不了仙人的眼耳，只有妳心中发出强烈的情感时，才能上达天听，这跟凡间的人是一样的，妳明白了没有？」

    听见白甫的话，我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这幺说，当时掉下去的时候，我在心里用力地呼喊着师父，师父就突然出现了呢！」我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

    「是啊，仙人是不会见死不救的。」白甫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想了想，脸皱了起来：「那照你这样说，师父不是又看不见我了吗？」

    白甫神情讶了一瞬，旋即又恢复平常：「不，只要能看到妳一次，之后便能一直看的见妳。」

    我想了几想，扁起了嘴：「那这样说，师父真是假装看不见我啊……」白甫见我这样，伸手碰了碰我的头，一脸的歉意，却没再说什幺。

    「可是我不能放弃！」我眼里噙着泪，下定决心般地握着拳：「虽然师父看的见我却假装看不见，但这代表他终于能看见我了，只要我努力一些，让他有机会听到我说的话，我之后天天趴在他窗口对他说话，有一天他一定会回应我的！」

    白甫见我的转变，神情空了一瞬，似乎是呆住了，我抓着他的手，心里很是激动。

    「白甫，请你一定要帮我，让师父听见我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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