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ii.他(3)

    芊妤止于入口，她不知道许翼去了哪个病房，即使知道，这样过去也挺奇怪的。歪了歪头，她走下楼梯回到妈妈的病房。

    妈妈已经歇下，芊妤蹑手蹑脚的要走到床边，想不到手机铃声大响，她颤了一下后快速地倒退出病房。

    无声地阖上门，她转身倚着墙且翻出手机，一瞧，是好久不曾在手机上出现的名字。

    「小薇」。

    芊妤清清喉咙，接起。

    「芊芊，妳现在在哪？」小薇开头便问。

    芊妤快速地评估，为了省事她随口说了一个在旅行计画中的景点。

    「那妳有空吗？我有事想跟妳说，有关许翼的事……」

    小薇的语气难得严肃，因为难得所以好奇，但有关许翼，因此有些害怕。

    是不是，他提了分手……

    芊妤吞下口水，呼了长气：「说。」

    「嗯……他最近怪怪的，好像有心事……而且有几天还没有说他喜欢我。」小薇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她继续说：「我问过他，可是他都不理我。我曾经接过他的电话……是女生……怎幺办，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把喜欢都给了周恺薇」，芊妤的脑里浮现出那天夜晚在海边的场景，他说出这句话的神情依然……历历在目。

    「嗯……」她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小薇的猜测，因为，她也不晓得。

    「而且他最近都一个人出去讲电话，说得很小声，」小薇说到此处开始哽咽，「他……前几天接到电话，不知道跑去哪了……」

    前几天？许翼现在在这栋建筑里，他没跟小薇说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她这个外人也就无须多嘴了。芊妤安抚地说：「我会帮忙联络的。」

    她切断通话，自从在南部相遇以后就没有跟许翼联络，小薇说的女生她也不清楚。他就在楼上，要堵也是堵的到人。

    吐了一口气，她往电梯走去。

    抵达安宁病房的楼层，芊妤走出电梯却没勇气走进那长廊，她踌躇了，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下定决心跨出了第一步，然后，才过了转角，就看见他。

    停在离他几公尺外，芊妤凝视着他的身影，他坐在长廊的椅子上，蜷缩着并且摀着脸，唯一可以辨认的是他脚上那双怪异萤光色的球鞋。

    她看了很久，看他的手紧抓头髮，看他仰头叹气，看他揉着自己的双眼……

    选择走近。

    许翼没有抬头，芊妤一样在坐到排椅上，不是紧邻而是中间隔了一个空位，那是一种缓冲，对于彼此都是。

    「小艾。」良久，他唤，以低沉微哽咽的嗓音。

    太过突然而使她的心一震，在静谧得彷彿时间静止的长廊，许翼略略颤抖的声音让她很难过，转头，见到他泛红的眼角。

    「什幺事？」她问。

    「乐乐曾经问我，为什幺我常常去希望育幼院。」他稍稍侧头，芊妤能够看见他更多的脸庞，她身子向前，示意她的聆听。

    「她说妳也问过。」许翼直视着她。

    「是。」而且我还不知道答案。她微微一笑。

    「妳想知道吗？」他问。

    「想。」在他这样的表现下、这样的场合中，突然提起又这般神秘，她一直想知道的，如今更加。

    他勾起坏笑，仰头说：「那我偏不说。」

    「……」

    见她没有动作，许翼侧眼瞧她，缓缓地笑说：「妳能想像世界上没有人跟妳流着一样的血吗？」

    芊妤怔了，半晌才吞吐回答：「什幺意思？」

    「简单而言，就是没有亲人，」他说：「希望育幼院是我的家，我是孤儿。」

    许翼是笑着的，但芊妤却怎幺也勾不起嘴角，这明明不该是用这样的表情说的事，他是不是带着笑脸面具？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将他的面具拔下且一窥他真实的想法。

    「后来我有了家人，」他说得轻鬆，「是我爸妈，后来的爸妈。」

    「可是很快地，我就要变回以前……只有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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