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i.别无他意(4)#

    校园里的凤凰花开得嫣红，落下的花瓣彷彿铺了一条红地毯，走廊上教室里到处都能看见学生在拍照，他们的身上是一如往常的制服，唯一且最重要的不同便是在左胸口的胸花，别着烫金的「毕业生」三个字，偌大的黑板上充满涂鸦，海报体写的「毕业快乐」置于中央。

    今天，他们要毕业了。

    芊妤面对着洗手间里的大镜子，她检视着自己的服仪，耳下的髮尾安分地没有乱翘，捏捏脸颊使它染上粉红，此时，小薇也站到镜子前。

    「要毕业了呢！」小薇拿出口红涂在唇上，抿了抿唇后看向芊妤，「芊芊要不要涂？等等上台比较有精神，涂吧！跟我同样的嘴唇。」她送给芊妤一个飞吻。

    芊妤原本想拒绝，她今天想要白白净净的送走自己的高中生活，但是小薇这样殷切，她点头答应。

    「啊！我们来拍照。」

    小薇拿出手机，芊妤不爱拍照，但是再来要一起拍照的机会就少了吧，因此她对着镜头微笑。

    典礼开始例行的致词佔去了一些时间，芊妤代表毕业生致词所以先去后台等着，在致词之前，是毕业生代表领毕业证书。

    许翼站在台上，今天的他看起来比较不一样，明明外表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对于芊妤，她的眼神更离不开他，应该是气氛使然吧，典礼的进行将他们推往分离的岔路上，她要多看几眼，将他的一切牢牢印在脑海中。

    「毕业生代表致词，毕业生代表艾芊妤。」

    司仪宣读着流程，芊妤的目光因为许翼的身影而拉近，她深呼吸并且迈步，巩固住坚定的心与他擦身而过，然而她拚命堆砌的坚强却不费吹灰之力的被击破。

    就在擦肩的瞬间，她的小指被他的勾住，很快的又放开。

    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她停住脚，但只有一下子，安然无恙的站到台上开始演讲，谁都不晓得那看似泰然的外表下，是慌乱、讶异、警戒，还有……一丝丝的甜。

    「愿各位从此刻开始能够无愧地说……」芊妤哽住了，台下所有人都等着结语，最后她才缓缓地开口：「我的高中生活不后悔。」

    齐声唱起的毕业歌代表着高中生活的结束，当歌曲完毕之时，他们就不再是高中生了，有人哭泣、有人欢笑，但结局都不会因为谁而有所改变或延迟。

    芊妤阖上嘴，仰着头没有哭，只是眼睛有点痒痒的而已。

    她毕业了。

    搬着一堆礼物走回教室，领完毕业证书，芊妤参加了毕业庆祝会，跟着聊聊天、拍拍照，这聚餐后又会有几人保持联繫呢？她笑了笑。

    推掉去唱歌的下一个行程，芊妤回到学校，走廊、楼梯……所有的一切将成为过往，她漫步在校园里，感受着最后的青春气息。

    突然，她止步，远远的看见许翼，她没有继续向前但也没有转身逃走，静静的等待许翼拉近她们的距离。

    「不错嘛，蓄意逃避。」他说的第一句话。

    太阳太大让芊妤的眼睛微瞇，抬手遮住阳光且顺便挡掉许翼的眼神，她眨眨眼微笑说：「还可以。」

    我已经要逃跑了，所以现在听他说完没有关係。

    「小艾，妳好自私。」

    「我不自私。」

    「小艾，妳好狡猾。」

    「我不狡猾。」

    芊妤的手始终遮着，他看不见她的眼，她也看不见他的，她低眸望着那越发接近的脚，没关係，只要不看着眼睛就没什幺可怕的了。

    猛然他抓住了她的手，从他们之间移开迫使芊妤必须看着他，那双眸依旧深邃、依旧犀利，芊妤咬着唇转转手腕想要挣脱，却感受到臂上他的手越发大力，她快速瞥了一眼手臂，又看他。

    「你想……」她话未完，被他突然拉近距离的举动怔住，她们之间很近很近，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她们的唇就要相触。

    许翼停在咫尺，芊妤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温热的吐息和暧昧的距离让她的脸颊迅速加温，她僵住了，没有任何一点动作。

    「我喜欢妳。」许翼移动到芊妤的耳旁，微微侧头，低声的说。

    芊妤好想摀住耳朵，但是手被他抓着不能动，那种气音搔得耳朵好痒，她想出声，但是喉咙被哽住了说不出话。

    「我喜欢妳。」许翼再说了一次，他鬆开她的手并且往后退，芊妤没有挡住视线，她直视着他的脸。

    「但我会尝试喜欢周恺薇。」他说，面无表情的说。

    「嗯……」芊妤笑了，露齿笑着，佯装轻鬆地说：「你这幺聪明一定办得到。」

    许翼蹙眉，更严肃了。

    芊妤移开目光，她不想要最后看见的是他这幺不愉快的表情。

    仰头，她说：「帮我好好照顾小薇。」

    抬着头她看不见许翼的脸，只闻他不屑的笑说以及走远的脚步声……

    「这是男朋友该做的。」

    芊妤蹲在地上，双手用力的将自己环住，她没有哭，只是肩膀一阵阵抽动，吐了口长气，模糊的看着飘落到眼前的凤凰花。

    她们毕业了，她们分离了。

    然后，她们会渐渐遗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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