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零参?桃花笑尽春风（四之二）

    乾川宫里的落湮，此刻正皱着柳眉，整张小脸因药汁苦涩整个纠结在一起，模样甚是可爱。

    柔荑捧着那瓷碗，落湮本舔了几口就打算搁到一旁矮几上，冷落它。

    可没料到服侍的宫女却立刻出言阻止她，手抵着那碗脸上带着哀求的神情：「陛下可说了，您要是没喝完这药，我们就别想活了。」

    「……」果然是他一贯作风，他那句『乖乖地喝了』根本是强迫罢！

    落湮嘟起嘴，眉目间流露出不满的情绪，可还是重新把那碗药汁凑到嘴边，带着悲愤的神情一饮而尽。

    喝完她彷彿被定格了，一双秋水似的眸子隐约泛着泪。

    「……有没有糖。」过了许久，落湮艰辛的开口问道。她最讨厌的就是苦味了，就算是一丝苦味也会让她蹙眉，更何况这药可不只一丝苦味。

    若是外头的人见到落湮这模样，肯定无法想像她竟是那个传得腥风血雨的杀手，只会觉得她是个令人可怜的人儿。

    当然，楚绝并不会让任何人见到这样子的落湮，而见过她这般可爱模样的除了楚绝本人还有那些没法出宫的服侍宫女，便无他人。

    喝完了药，想起床活动个却又被拦住的落湮，心裏头咒骂着楚绝过度的专制霸道，可只能无能为力的躺回那张床上，顺手丢了颗刚才侍女搁在矮几的糖进嘴里。

    这枕还有被褥，都透着楚绝身上的那股清香，落湮感觉自己鼻间都盈满了楚绝的气息，楚绝的改变是真的吓着了她了。

    她可还记得她离开楚国的时候她还是跪在那阶下，领着他的命令的。

    可她从湮国回来后，楚绝非但不生她带走楚煜的气，还像换了个人似的待她极好，除了偶尔的小彆扭。

    她不知道该如何调适，她从不知道原来楚绝一直都爱着她的──儘管他对她那般残酷。

    ……她一时半刻，是接纳不了他的。她明白楚绝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她忍不住扬起了抹苦笑。

    不知道待在湮国的楚煜怎幺样了，她就这幺和他道别，没了他的消息。

    她怕的是楚煜凶多吉少，可又想及楚煜是个聪明人，定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难之中罢。

    「陛下。」当落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裏头时，寝宫外头守着的宫女发出了整齐的恭迎声。

    是楚绝回来了。

    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混合着楚绝的声音传进落湮耳里：「有乖乖喝药幺？」

    「……陛下怎幺这幺快就回来了？」落湮张着小嘴，愣愣的看着才离开几个时辰又返来的楚绝。

    「答非所问？」楚绝噙笑，在床沿坐下，当他坐下的时候落湮又悄悄地挪离他远些，见状楚绝挑眉。

    「喝完了。」

    「感觉妳很急着离开。」他发现他来之后落湮一直都是处于紧张的状态，他承认他以前真的做的很过火，可这样真的让他心裏受伤了。

    垂着眼廉，落湮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开口：「……乾川宫，不是我该待的地方。」可想了许久，说出来的依旧是这几句话。

    直触楚绝底线的一句话。

    「既然这幺讨厌朕，那朕给妳机会，妳现在走。」明是气话，可楚绝还是说了，他讨厌极了落湮这疏远的态度。

    『陛下是落湮的主，落湮不会离开您身边的。』多讽刺，可却使他不断想起。

    如果他不是楚王，那幺落湮就会离开他身边了是罢？

    他们的关係就是如此薄弱幺？他心裏苦着，可再苦也是咎由自取。

    落湮并没有开口，依旧低着臻首，望着那锦被上绣缝上的牡丹花，开的是朵朵灿烂。

    楚绝见她这样子方才的愤怒，逐渐被理智取代。

    「朕口急了。」楚绝声音沉上几分，「妳歇着罢。」他起身就要离开，可落湮却突然捉住他的衣袍，他诧异的回过头，眸里难掩闪过的一丝愉快。

    他本以为落湮会像以往一样，不挽留他，不发一语。

    「陛下……」落湮先是喊了他。

    「说？」

    「请再给落湮点时间。」让她适应，他对她的感情。

    楚绝微怔，瞬地又扬起温笑：「好。」方才的阴霾就这幺一扫。

    原本要离开的楚绝这会不想走了，可他尴尬着又不知道如何找个藉口留下来。

    「陛下既然回来了，就晚点再走罢。」落湮善解人意的开口说道。

    这会楚绝是名正言顺的留了下来了。

    「晚点还要再喝药。」

    当楚绝这话刚说出口，落湮整张脸又纠结在一起了，她彷彿感受到那苦味还残存在她的嘴里。

    「甚幺脸，这幺纠结。」楚绝忍俊不禁，伸手想捏落湮的脸，可在要碰触到的时候，他手停住了。

    落湮并没有躲开，一双浅灰色的眸子，瞅着他。

    楚绝苦笑，放下了手。

    了然于心，现在，还不是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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