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霜 (03)

    廉王府的护卫军团团围住苏克洲，一双双利眼紧盯着他不放，所有人都屏息着，等待出手的时刻，毕竟苏克洲征战沙场多年，阅敌无数，想要擒下也不是这幺容易的。

    苏克洲毫无防备，并不打算应战，只是讪笑着「本将军以为会先听到皇上宣召进宫，没想到是朔居王等不急了。擅用私刑的结果可不一般，你们真要对本将军动手，可全都会降罪在朔居王身上的。」

    其中一个护卫军手里握着剑把，做足随时都能让利剑出鞘的準备「王爷有令，擒下苏克洲。」

    「好阿，那就让本将军瞧瞧你们多有本事。」

    苏克洲的话一落，只见将军府四面八方不停地窜出士兵，反将护卫军包围。护卫军的眼神左飘右移，一方面想探清敌人的数量，另一方面也警戒着随时有人突袭。

    突然风一起，一个士兵挪动了脚步，全盘开战。

    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护卫军处居劣势，一批一批向前涌来的士兵，不断地在消耗护卫军的体力，所幸这群士兵的速度并不快，就连拳头的力道也不及护卫军，一轮轮打下来，勉强还能站得住脚，只是擒下苏克洲这个任务，恐怕得变得又困难又艰鉅。

    苏克洲还站在原地不曾移动过，刚刚围住他的护卫军却已经被人潮推挤到将军府门口。苏克洲暗喜，想着待会儿护卫军踏出府门便算送客，那他就不必再费力一分一毫，才转身想踏入大厅，却有另一群人从天而降，狠狠地将他向下压制，苏克洲想逃，但无论怎幺使劲就是敌不过这群人的力气。

    「苏将军给奴才行了个大礼，奴才怎幺受得起。」

    李公公站在苏克洲面前，搓着双手笑脸盈盈，身后还领着一群黑衣人。苏克洲仰头一探，才发现压制他的人个个也是身着黑衣，还蒙上了半张脸，这些人都是皇上的御林军。

    苏克洲不屑地轻呼几声鼻息「哼哼…李公公大驾将军府，不走正门却攀墙而入，这可是皇上的意思？」

    「苏将军误会了，皇上的意思是让奴才请苏将军进宫，可奴才刚刚瞧见廉王府派人有请苏将军前去作客，苏将军却释出一群士兵，击得王爷的护卫军节节退出。奴才为难，不想让皇上在宫中久候，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苏将军体谅。」

    见苏克洲被擒，将军府的士兵纷纷停下动作，伫立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廉王府的护卫军上前向李公公作揖。

    「王爷有令，要属下活擒苏克洲回府，还望李公公能交出此人，让属下带回。」

    李公公笑得和气「皇上有旨，不必朔居王烦心此事。奴才这不还得去趟廉王府，不如劳烦廉王府众将同御林军一起先将苏将军送进宫，待奴才去了廉王府，定会向七王爷好好解释。」

    廉王府的护卫军你瞧我我瞧你，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李公公是皇上差来的人，其中若有闪失，怕也得罪不起，最后只好答应李公公。

    「属下等人必同御林军将苏将军安然送进宫，至于廉王府就有劳李公公了。」

    御林军同护卫军架着苏克洲离开了将军府，人人排列整齐，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如同在诉说苏克洲的处境，身处其中不知，猛然一望，便已被黑暗吞噬。

    李公公没有留下一个御林军，因为即将前往的廉王府根本无需一兵一卒，可不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才是令他最困扰的事。

    *    *    *    *    *

    以汪太医为首，一竿子太医在廉王府外久候多时，还备下两辆马车，以防不时之需，左等右盼终于见到李公公前来，众太医赶忙上前，就想从李公公口中弄清楚皇上的意思，可李公公只是扬着笑，不发一语便踏进了廉王府，徒留一群太医在府外继续等候。

    唐叔领着李公公到无心观，李公公瞧见古梅躺在床上的模样，不由心头一震。古梅的情况着实比李公公设想的还要糟糕，若是皇上亲眼目睹，怕又该吃不好睡不下了，李公公忧心皇上，但皇上的旨意也不能不管，便赶紧向惠廉作揖行礼。

    「奴才给七王爷请安。」

    将军府的骚动已经传回廉王府，惠廉也知道李公公前来是所为何事，但要他直接交出古梅，恐怕没有那幺容易。

    惠廉一脸凝重，视线停留在古梅身上，没有望向李公公。

    「李公公难得到廉王府作客，不如喝杯茶再走吧。」

    「奴才多谢王爷厚爱，可奴才有要紧事。廉王府的消息一向灵通，想来王爷已经知道奴才来此的用意，还望王爷不要为难奴才，赶紧安排梅夫人上马车吧。」

    「进宫一路颠簸，若是梅儿在路上出了差池，你该怎幺向本王交代？」

    李公公知道惠廉刻意刁难，但也只能低头赔罪「廉王府门口已有一群太医候着，就连皇上御用的汪太医也在此，奴才定会将梅夫人安好送进宫。若是王爷觉得奴才办事不妥，还请王爷儘管降罪，奴才绝无二言。」

    「皇兄要了苏克洲不够，连梅儿也要带走吗？」

    「皇上的打算，恐怕不是奴才能够回答王爷的。请王爷听奴才一劝，梅夫人若是进宫，有上好的药、上好的太医诊治，跟城里的用药和大夫相比，王爷肯定是知道其中差异的。」

    惠廉当然知道李公公话中的意思，若要古梅好得快，送进宫绝对是最好的办法。惠廉的脸爬上些许怒气，这怒气是气愤自己能力的不够，不能把最好的都拿来医治古梅，毕竟那些最好的，全都在皇上手里。

    「本王若是不肯呢？」

    李公公哀着声「奴才只是奉命前来，今日奴才若带不走梅夫人，肯定还会有人再访廉王府，王爷若是一再拖延，只怕会激着皇上使用更严厉的手段，这对王爷和梅夫人都没有好处阿。」

    皇上心繫古梅，如同李公公所说，若是古梅进宫，皇上肯定什幺都给上最好的，而惠廉的一句不肯，的确可能会与皇上为敌。皇上见不到古梅，便抢，抢不成不打紧，若是抢成了，到时惠廉要见上古梅一面，可就难上加难了。

    「知道了，请李公公到府外候着吧，待唐叔收拾好，本王自会送梅儿上马车。」

    李公公和唐叔退出无心观后，无心观又静的令人厌倦。

    惠廉轻触古梅的右腿，不敢使劲，他曾在大夫换药之时，见过古梅右腿的伤口，那枝梅被利刃划得支离破碎，刀刀锋利毫不留情，苏克洲对古梅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情感？惠廉至今还是弄不明白。若是爱，二人不过几面之缘，何来谈爱？若是恨，又是什幺理由能让苏克洲伤古梅入骨？

    待唐叔又至无心观敲门，惠廉才一把抱起躺在床上的古梅往门口去。

    廉王府外的太医们一见到古梅的伤势，个个脸色铁青，但也都噤着不敢出声，直到古梅妥妥地躺好，太医们才纷纷上了马车。

    惠廉站在马车旁迟迟不肯让开，马车驶不了，李公公掀起帘子又是一阵劝。

    「请王爷放心吧，宫里还有皇上，梅夫人不会有事的。」

    只是向后退个几步，惠廉的身子便沉得受不住，车夫见惠廉退后，赶忙抓紧了时机策马上路，惠廉空洞的眼神随着马车越望越远，直到什幺都看不见，这才开始感到他与古梅之间已经距离千里。

    「皇兄一声令便能将妳拉近，我能用什幺唤回妳…」

    冷风飕飕起，冬日虽已伫留许久，可惠廉今日才明显感受到刺骨之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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