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暖 (04)

    皇上端着一碗羹汤，靠在嘴边吹了又吹，就怕不够凉，给古梅喝了烫口。

    永宁宫里只剩下皇上和古梅，所有人都给撤下了，满桌子的膳食都是皇上亲手打点的，古梅只是呆坐在床塌上，什幺也没做。古梅醒来的消息直到第二天才传进皇上耳里，那天出了个大太阳，阳光窜进永宁宫里，把整个屋子都照得暖烘烘的，古梅不知道多久没见着这幺暖和的太阳，才刚下了床，正要往屋外去，这就迎来了皇上。皇上一见古梅，那脸上的笑靥，马上烙进了古梅心里，一会儿就把屋外的太阳给比下去了。

    「残香，妳快嚐嚐，这羹汤是朕让御膳房做的，喝着清淡，却很营养，对大病初癒的妳来说可是上好的。」

    皇上舀了一口羹汤，递到古梅面前。古梅嘴边喝下皇上舀的羹汤，一双眼睛却是巴巴地望着皇上。

    「怎幺了？是不是这羹汤不合胃口？朕马上让御膳房重做。」

    「皇上见着…很疲倦呢，是不是因为奴身，让皇上吃不好、睡不好呢？」

    「残香这也关心起朕了？」皇上一脸喜孜孜的模样藏不住「前朝的事搁着多了，真要忙起来，花个三日也不能将那些奏折给批完，朕真真是苦恼。」

    「那皇上便歇息吧，养足了精神才好应付大事，这儿还有青儿在呢，皇上不用担心奴身的。」

    「朕不是苦恼那些奏折，朕是苦恼没有多些时间能够陪妳。」

    古梅一听，连忙垂下头，声音细小地似是游丝。

    「奴身没有那样的福份，不该承受皇上过多的恩宠。事出语花阁，在皇上的宫中，若是说皇上担心关怀，那也是应该的，可奴身如今已经醒来，太医也说多加调养便可痊癒，这宫中着实不是奴身该待的地方，还恳请皇上放奴身出宫回琼玉楼，琼玉楼的姥姥和丫环也都可以照顾奴身的。」

    皇上放下手中的碗，想要握住古梅的手，古梅见状马上抽开手，撇过头。皇上的手悬在空中良久，才慢慢收回。

    「残香，朕起初把语花阁赐给妳，的确只是惊喜妳的容貌，想立妳为后宫，但朕和妳闲谈几回下来，才发现妳不仅仅是那张容貌，妳的一切都非常吸引朕。不过朕是记得的，梅若有情，便是折枝也甘愿，所以朕不勉强妳。」

    「皇上待奴身这样好，是否是因为放不下奴身？」

    古梅依旧撇着脸，因为她不敢看，不敢看皇上太过真挚的表情，深怕这一望，那表情又要烙印在古梅心里。皇上为古梅做了那幺多，古梅不是毫无感觉，只是古梅一心只向着惠廉，若是同情了皇上的心意，岂不是对皇上不公平吗？

    「若是平日，一把火烧了语花阁，朕让人给修缮也罢了，可是残香，今儿个这语花阁里有妳住着，这把火可是差点把朕也给烧了。朕待妳好，不只是因为朕放不下妳，还因为朕知道，朕真的不能失去妳。」

    古梅听皇上说得真挚，眼泪扑漱漱地停不下来，她难过，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无以回报皇上的感情。

    「请皇上忘了奴身吧，奴身明白放不下的痛苦，奴身不忍心皇上深陷其中，尤其皇上是为了奴身，那更是不值得了。」

    皇上眼见古梅哭花了脸，一颗心随着古梅的眼泪被淹没，压抑着喘不过气，似是伤心、似是痛苦，感觉太过模糊，令皇上分不清楚，可皇上对于自己的难过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一双眼揪着眼前的古梅，伸手一次又一次地抹掉她脸上的眼泪，最后将古梅拥进怀里，用力而深刻地，不敢鬆手，怕一鬆手，古梅又将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了。

    「朕…不会让妳出宫的，至少现在，朕不想。」

    那一夜，皇上没有离开永宁宫，依旧伏卧在床沿陪着古梅一起入睡，仅仅如此，皇上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坐上皇位后所拥有的，竟然都不及这一刻带给他的美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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