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话－终章

    商兰凌冷着脸回到轻曙苑，不知道为何，她实在无法不去讨厌乐狻猊，更不懂暖心怎幺会跟他凑成一对？

    她心不在焉地推门回房，脚底下一个没留意，整个人就被门槛绊倒，即便双手已紧紧护住肚子，但是，摔在地上的那瞬间，她还是觉得一阵尖锐的刺痛从下腹袭来，股间也流出惊人的湿润。

    她知道这时候已经过了洒扫的时间，苑内没有下人，如果自己现在倒在这里，后果一定不堪设想，一想到孩子的危险，即便痛意几乎要将她吞噬，为母则强的她，拼了命地抓着门板，巍巍地撑起身子，想要出去找人求救。

    在院子里悠晃的宝宝，也发现商兰凌的不对劲，先是呜呜的在她身旁转着，接着，一溜烟地，就往苑外窜了出去。

    剧烈的疼痛使她冷汗直冒，她只能倚着墙，以极慢的速度移动，费了全身的力气，仍然离苑门好远好远，正当她快要绝望之时，有一名丫头低着头，在她身前三步停下。

    商兰凌想开口，可是她痛到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颤抖着朝对方伸出手。看我啊……

    「二夫人，镶菊有个不情之请，肯请二夫人答应。」她说着，整个人扑通一声地跪下。

    镶菊，貔貅当时买下、带回庄的姑娘，后来在禹莹地安排下，在庄内当丫头。

    眼见就要摸到的肩膀，硬生生地矮了一截，商兰凌差点吐血，她不敢弯身，怕自己会撑不住身子，只好喘着气缩回手，她屏着墙，努力吸气吐气，再吸气吐气，然后，她努力发出微弱地声音：「救……我……」

    可是，沉溺在自己情绪之中的镶菊，并没有听见，她还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二夫人，镶菊打小有个青梅竹马，出去打拼了几年，他在上个月才回到繁柳镇，听人说奴婢让二爷买回庄，便找来想帮奴婢赎身，可是，经过这几年，他有了成就，而镶菊却是卖身为奴，怎幺配的上他？」

    「二夫人！奴婢恳请二夫人让奴婢作二爷的妾，假扮的也好，只有如此，才有办法断了他的念头……」镶菊说的声泪俱下，整个人趴到商兰凌脚边了。

    商兰凌实在痛到受不了了，抖的如风中残枝的双腿再无力支撑身子，她努力让自己往镶菊身上倒去。

    就在她闭上眼睛，準备承受更强的痛楚时，她落入熟悉地怀抱中。

    「妳该死的马上给我滚！跟妳那个青梅竹马滚的远远的，否则我一定捏死妳！」貔貅对她发出愤懑地怒吼，随即抱着商兰凌回到房内。

    刚才，当宝宝神色慌张地冲进大厅里，咬着他的裤角拼命往外拖时，他就知道小貅一定发生什幺事了，随口唤上梼杌后，他焦虑地提气飞纵回到轻曙苑，没想到却看见浑身浴血的苍白人儿，心一窒，他目眦尽裂地掠到她身旁，却听到那该死的丫头说的一番鬼话！她怎幺能完全没注意到小貅的状况？怎幺能！

    他完全不敢想像，如果他刚才不在庄内，宝宝要去向谁求救？而她，一个就在小貅面前的人，竟然完全没发现她的异状！要不是小貅在痛苦之余，还努力用眼神制止他，他真的会杀了她！

    「小貅，别怕，梼杌就来了。」他把她平放在床上，握着她的手，即使自己心底的恐惧不断地扩大，他还是在她耳边轻声地安抚着。

    又痛又喘的商兰凌，现在连点头都很困难，她只能闭了下眼皮，回应貔貅。

    先绕回百草苑拎药箱的梼杌，此时也已进入房内，一看到商兰凌的模样，立刻奔到榻前，表情已没了平日里的嘻笑。「二哥，快让开！」

    「孩子在肚子里待不住了，二哥，快去吩咐厨房烧水，準备剪子和布匹！」梼杌急急吩咐着。

    貔貅急忙冲出房外，差点和闻声赶来的禹莹等人撞成一团。

    「你们几个，带他过去石椅上坐着，剩下的事交给我。」禹莹冷静地把男人们全赶到院子里，接着开始发号施令，该烧热水的，该拿剪子用火烤过的，该去仓库里抱细棉布的，全没落下，在带着夏暖心进屋前，还狠狠地交代乐雅颜，不准让貔貅冲进屋内。

    不能进去屋内的貔貅，全副心神都在注意着屋内的状况，完全听不见旁人的安慰，直到手上传来阵阵温热柔软的轻舔，才茫然地低下头，看见了宝宝圆滚滚的大眼，还有因为奔去求救至今仍在剧烈起伏的老迈身躯，眼眶一热，泪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这滴男儿泪，包含了太多太多情感，有对小貅的，对孩子的，对自己的，却有更多更多，是对宝宝的。

    迎接新生命的同时，他更清楚感受到正在逐渐消逝的生命，他不知道，年纪已经十多岁的宝宝，还能像现在这样，陪在自己身边多久？还能有几次，在他需要力量的时候，轻轻舔他一下，告诉他，牠就在他身旁？

    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宝宝，突然发现，牠就是这样默默地，为他付出许多许多，多到难以数计，和正在屋内受苦的小貅一样，默默地为他付出许多许多……

    屋内传来的叫声，细细的，压抑的，不惊人，却像把利刃，声声划在他的心上，貔貅抱起宝宝，让牠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人一狗静静地、专注地等待着，他们看着房门开开关关无数次，刚烧好的热水和纯白的细棉布不断地送进去，被染红的水和布也不断地拿出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终于传来一道婴孩的啼哭声，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夏暖心一脸疲惫地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恭喜呀，生了个胖小子。」

    「宝宝，小貅生了！」他兴奋地跳了起来，看都没看刚被抱出来的孩子一眼，抱着就宝宝往房内冲去。

    「辛苦妳了。」他跪蹲在床榻旁，单手抱着宝宝，另一只大掌抚过她汗湿的小脸。

    商兰凌樱唇微勾，轻轻摇头。

    「二娃子，把宝宝带出去！」禹莹转过身来，看见宝宝竟然出现在产房里，她气的插腰怒瞪。

    「别，我想看看宝宝。」商兰凌虚弱地阻止。她知道自己吓坏他了，还好，有宝宝陪在他身边。

    她吃力地伸出手，摸了摸榻前宝宝的头，看着牠的眼神里，有无限地谢意。

    「算了，你们夫妻俩高兴就好，我出去抱孩子了。」禹莹撇撇嘴，丢下他们，出去抢孩子了。

    「感觉还好吗？」大掌包住她柔软的手，他哑着嗓子问。

    「嗯。」她回握住他的。

    「妳吓坏我了。」想到她白着脸，浑身浴血的模样，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对不起。」商兰凌眨着有些沉重的眼皮，努力不让眼睛闭上。

    他深吸了口气，她的歉意让他好心疼。「累了就睡吧，我陪妳。」

    「嗯。」对他甜甜一笑，她安心地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貔貅就这样，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握着小貅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的睡颜，直到撑不住越来越重的眼皮，才跪坐在地上，靠着床榻沉沉入睡。

    屋外，当一群人都抱过孩子后。

    「他们夫妻俩都还没看过孩子耶！」夏暖心突然想到。

    「个人认为，他们可能到现在连孩子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饕餮扯唇，魅惑一笑。

    「我刚刚有说啊！怎幺可能不知道？」夏暖心杏眼圆瞠。

    「没关係啦，以后就知道了嘛！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谁会想到小貅生个孩子，竟然生的如此惊心动魄？连我都累了。」禹莹搥着肩，打了个呵欠。

    「不惊心动魄，怎幺有办法降伏我们家这头兽王？」乐雅颜黑眸温润优雅地看着大家。

    【第一部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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