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成帝记: 166章太素质始-167章王府惊变
166章太素质始
霞光掩映里,天色渐暮禁宫中的一场龙争虎斗,已悄然过去甚久时日长安城再次恢复往日宁静,出城逃难的百姓,经过许久的担忧后,也开始66续续地回到安乐的小家
雷府后园有一处景色极其优美的所在这便是二小姐雷璺闺房的所在地怡心台台前一汪小潭,碧水清澈,不时有金色小鲤摆尾游动偶尔泛起的小泡,似在提醒主人不要忘记喂食小潭尽头缀着数块乳色礁石,极浅的潭水,在石隙间流动,沿下是浅色的沙砾滩滩上横跃一精致玲珑的九孔玉石桥,一尾尾的金鲤便在桥下穿越不息
天色越黑幕,半空的月牙儿如徜徉星河,缓缓挂上
冷辉轻洒在玉石桥上,映得鱼儿不敢抬头,惟有胆怯潜入深处今日潭下来了一位不之客,生得高高大大,又白又壮只不知为何,这家伙掉入水中后,便如块礁石一般,沉于水中,再没丝毫的异动金鲤们对这新来的家伙,很感好奇不时在他身旁穿越,偶尔轻轻碰触,觉得好软,好软,比之石头有趣多多
久久静谧之后,小石头悠悠醒来刚想转动脖子,谁知,仅是眼珠动了那么一下心头大骇,难道我残废了这时,一尾小鲤在他眼前懒洋洋地游过,嘴里不时吐着一个个的小气泡,且朝他极尽挑衅地孥孥嘴他怔然,瞥眼朝旁斜睨,只见旁边竟有大群的金色鱼儿,忽绕柱窜跃,忽上下摇尾,你方逐罢,我上场;其间有恩爱缠绵的缱绻情侣,也有顽皮捣蛋的嬉笑鱼儿,当真是说不尽的惬意,道不尽的快活!
这么看着,看着,刹那间,竟不觉羡慕起来寻思,如我也能像它们一样,无忧无虑的过活一生,却该多好!半晌,悚然惊醒,我此刻定是掉在了水里,否则,焉会有鱼儿在身旁嬉戏既想到这时处境,又顿感诧异,费解自己何以仍活得安生照常理,原该淹死才对,怎么除了身子不能动以外,居然别无异样,几和6地相若
思忖半晌,没想出所以然来忽然寻思,眼下不是思虑为何没溺死的时候,而该思谋如何能动弹得了手脚,如此,才可出了水面,到上头的6地去当下聚神引气,试试能否吐故纳新,不料想,摆弄半天,体内空空如也,宛若旷大的山谷内,寸草不生,压根寻不到半丝有用的气息
片刻后,不免有些着急心想,我肩负重任,虽不敢说是架海金梁,却也负衡据鼎,窃居高位暂不说教中数十万弟子等我带领,单是雷二小姐被楚王府逼婚的事,便须我从中解救倘若,上面人久候我不至,还不知他们会做出何样傻事思虑及此,他是愈想愈急,心下更不知自己落入水中已然多久暗道,我这般现状,等同石化了似的,万一已经过了多日,雷大哥和二小姐久等我不至,许当我畏艰而走唉……如此,岂不教人误会了我
他适才聚气,多用的是焚阳气诀和昆仑派的太始**,此刻试了数次,大多枉费心想,不妨试试《太素心境典》这门功法既传之上清道祖,里面必有无穷奥妙,兴许能解我眼下窘迫想到这里,刚觉欣然,猛又想起,《太素心境典》诚然自己背得滚瓜烂熟,脑中记忆更是深深隽刻可这门功法自得到日起,偏生从未详加探究过目下时辰恁急,这么短的时辰里就想要有所成就,怕是难如登天
想着想着,不免有些沮丧
这时,突见一条灵捷异常的翘嘴小鱼在自己眼前游掠而过;跟着,后头又追上一尾肥硕得不成比例的大胖鱼两条鱼在前方的石柱边,绕了数圈小鱼的游姿很是轻捷,优美而动人;每当肥鱼即将接近它尾时,便骤然加,一下便把它甩得远远而肥鱼却不气馁,即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它依旧摆动着自己的秃尾,摇晃着那令人喷饭的肥硕身躯,向前追去
两鱼追逐甚久,大半晌后,小鱼多半疲了,动作间已无先前那般灵活;而肥鱼的度却依旧不改,仍是那么不慌不忙,挺着臃肿的大腹,摇曳着华尔滋般的圆美弧线终于,小鱼再也没有原先的轻灵,呆在柱子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颗颗的小气泡,喻示它业已累到极点此刻,肥鱼很是绅士地游到它身边,用那秃尾轻轻扫了它数下,算是做了薄惩
看到这里,小石头对这肥鱼佩服得无以复加心想,连鱼儿也晓得做任何事都要契而不舍,怎我这么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类,却是畏难如虎当下,闭眼默诵,一个个古朴的字形,古怪的图象,顿时再次在脑中回忆起来《太素心境典》约有万余字,但这些字迥然不同今日的字体,说它像甲骨,有些像;若说它是图画,也有些像故而,当日小石头说是背诵,倒不如说是不求甚解的死记硬背,把整个隽刻《太素心境典》的石壁和当时秘窟的环境,均一起牢记心中
此时,心中缓缓流淌过那日的情景挽弓搭箭的神勇武士;婀娜多姿的飘裾仙子;时不时地更而闪现一两头狰狞可怖的上古猛兽;耳边仙乐奏响,高卑互陈里,不觉心旷神怡;尤其是大地苍茫,千军万马的那一刻,心头更是壮情满怀但他毕竟非同凡响,一觉心思飞扬得毫无边际,立时收摄心神,牢牢把持着既澹泊又飘逸的心灵境界
有为无为中,万余字不过片刻,已然诵完试着动动手脚,却依然若故无奈,只得再次默诵
不知不觉,也不晓过了多久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不亚仙音的动听女声:"爹爹!"
"嗯!璺儿,有何事么"
小石头一惊,起初道是幻觉,但随即响起的步伐声和接二连三的说话声,顿让他确定,自己目下所处的水潭,多半就是雷府后园的怡心台他思忖当儿,上面雷璺道:"爹爹,女儿非常担心石大哥自那日起,他便始终再未出现你说,他……会否……"想到小石头兴许有甚不测,她立时心境焦忧,再难把话说完
雷啸岳呵呵地笑慰道:"傻女儿,他会有什么事东周的震北王爷,可是被全大6人许之为天下第一高手照他的本事,别说长安城,纵是阎罗地府,相信他也能来来回回好几次"
小石头在水下听得憋闷,心道,按雷老爷这般说法,我简直就成了妖精那阎罗地府是那么好来去的么与此同时,又传来雷霆的声音:"二妹,你不担心自己的事,还担心他做甚这家伙,说去跟踪劫银的贼偷,谁知一跟就没了影哼,这种无情无义的家伙,算我雷霆瞎了眼,居然认他做兄弟!"
他刚说完,在旁的雷倩大是不服,急辩道:"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石大哥为爹爹灾银的事,四处奔波,出谋划策眼下虽说失了音讯,依我看多半有旁的事缠住他了而且,爹爹能凑足百万灾银,石大哥可说居功至伟,若非他的法子,爹爹能行么"
这番话听得小石头内心好生舒爽,寻思,还是五小姐识人甚深,对我够信任又想,原己那引蛇出洞的计策果然奏功,且大出意料的凑了百万之多念及此,不免内心得意寻思,自己不过初次使计,便能大有功效,看己也非一无是处跟着奚先生和广智天王,自己也学了甚多
听了雷倩的说法,雷啸岳接口道:"倩儿说得不错,老夫相信赵王爷决非临难而走之辈"说道这里,顿了下,又道:"你们二人别担心,赵王爷武功高强,世人罕匹,决计没得危险呵呵……"又道:"今晚倩儿陪璺儿歇在怡心台明日一早,不管赵王爷有没前来,爹都要设法让你们离开长安"
望着两个女儿,一个端庄娴静,一个天真无邪却不想,两个生性殊异的人居然会同时爱上敌国的王爷唉……雷啸岳暗自喟叹又想起那日的禁宫激变,事后楚王虽及时封锁了消息,但照种种迹象看来,多半就是一场围攻赵王爷的战役瞧那日风云突变,天地无光的异像,赵王爷无疑是凶多吉少这事眼下偏偏不能予她二人讲明,否则,真不知会生何等样糟糕的事来念及此,望着女儿的目光,也就愈的柔和,心头更增怜爱
"嗯!"二女听了爹爹的安排,毫无异议地应了一声
这一声,微乎其微,依常理,若在往日,隔了恁长距离,就算小石头毫无所伤,也难保能听到,殊不知,如今偏是听得清清楚楚,几如在耳边响起伊始,小石头并未察觉,此时猛然想起,不禁喜出望外暗道,先前鱼儿划水的声响,自己都未必听见,眼下竟能聆听6地上的轻嗯之声,看来,这《太素心境典》果有大用!
其时,雷家人均已散去,随脚步声渐远,又恢复了起先的宁静眼目看着鱼儿游水,耳里听着水流互相激撞,被破开,又合拢,那潜流暗淌居然也能听得分明刹那间,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六感竟能这般清晰地分析大自然的一切
突然,耳边"轰"的一声巨响直唬他一跳斜目望去,原来潭边设了一个定时的飞瀑这当儿,水泉喷涌,气雾弥漫;激荡的水柱由上倾泻,轰隆撞击在一块大礁石上,飞翠流玉,连绵不绝;随水流渐小,水声愈小,最终,仿若空谷琴声,潺潺而响,其间五音七律,鸾凤和鸣,美妙到了极点
囿于身躯不能动弹,故此飞瀑壮景不能一观全貌但那喷泉汩汩外溢的丁冬声以及飞瀑间歇间淌的和美声,令他顿忘忧怀感觉自己似乎正躺在一个不带人间一丝烟火的仙景里,静静聆听着大自然含情带意的天籁之音不知不觉,体内血脉按着那节奏缓缓搏动,渐渐又与《太素心境典》中的仙乐相契合
一时间,周身舒泰,快畅无比
思绪轻扬中,不由寻思,如果此刻月色宁静柔和,轻洒园内一角,又该怎生的美法又想,也不知这雷府建筑是谁人设计,心思居然如此巧妙待日后有暇,定要让雷老爷予我介绍
他这里浮想联翩得漫无边际时,水上却又有人声传来:"爹,倘若明日送二妹和五妹走了,那后日楚王府来接亲,咱们又怎生说法"
小石头一惊,暗道,原来雷大哥和雷老爷还没走是了,多半是刚才的水流声实在美妙,竟令我听得心无旁骛,完全不顾身外事
这时,雷啸岳道:"霆儿,先不论如何交代,反正爹爹决不能致璺儿和倩儿的幸福于不顾爹爹原是草莽出身,蒙先皇厚遇,宠召为官数十年来,爹爹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差池,就怕误了皇上的大事如今皇上龙驭宾天,楚王拥兵自重,而两位皇子又是浑浑噩噩,只晓内讧爹爹既被先皇赐封为辅政大将军,那么与楚王势有一战你说,爹爹能把女儿嫁给那种篡权夺位的小人么"
一番话,听得小石头暗自赞许心道,不愧那秦中剑王之名,尤其烈火照胆剑之名,更不堕其望
雷霆"嗯"了一声,道:"爹爹说得不错,儿子也是这样想的只是那会却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目下听了爹爹之言,儿子的心思就完全明朗了"
雷啸岳哈哈一笑,道:"明白就好啊!好了,天时已然很晚,你也早些回去睡罢!"
这时节,小石头忽见水下鱼儿纷纷躲入石隙中或是水草下正觉奇怪,跟着便有一名内府家丁奔着来报:"老爷,楚王爷来访!"小石头怔然,心想,那家丁来时,凭我的灵觉都没听到,孰料,这些鱼儿反而早已察觉心下不禁为鱼儿的灵敏,感到钦佩
"吖"雷啸岳惊咦,问道:"多少人陪他前来"
家丁回道:"人不多,几个道士和数名护卫而已"
"道士!"雷啸岳再次愕然,符斐边上的道士,那个不是真材实料他们的厉害,自家家丁不晓,他却清楚得紧那日洛阳一战,道士们吞云吐雾,行云布雨,当真赛似神仙眼下他身旁虽只几个道士护卫,怕是比跟上数万军士,尚要厉害得多
沉吟余裕,即道:"你去回楚王,就说老夫正在更衣,要他在厅中稍候顺便,好茶好水,予老夫招待着"
"是!"家丁奉命而去
雷霆道:"爹爹,你看楚王深夜来此,会否与璺妹后日出嫁之事有关"
雷啸岳道:"老夫也不知,先出去看看再说"又道:"你也随我来吧,反正那西凉军统领,咱也不当了此事终须和他说个清楚"话罢,当先而行雷霆应了,陡即跟上眨眼,二人去远
全无声息之后,小石头陡然想起,此刻原该抓紧练功才是,怎地旁人一说话,自己便心猿意马起来真真惭愧已极又道,若被大师傅和二师傅知晓,许是没得解释,立马就是一顿数落,外加老拳数下思忖此,情不自禁地哑然失笑想起元虚真人和希夷老者,心下不免孺慕,寻思,两位师傅闭关修炼得也不知怎样如今,到底是上天了还是仍在人间
一时间胡思乱想,诸般思绪纷至沓来便在他思虑不住之际,突听水面上又有人说话:"三少爷,三少爷……你在那啊三……"
"吁……我在这!轻点……"
小石头诧异,前一个声音熟悉异常,尤其那句:"你在那啊"便是小贵管事的口头禅他每遇家丁,必先问人,之前在那然后,才会按派那人去干别事而且,他口中喊得既是三少爷,那必是雷熙无疑怎地二人在雷府竟显得这般鬼祟
正愕然不解
雷熙道:"小贵,我二姐今晚仍住原屋吧"
小贵答道:"嗯!今晚二小姐不是一人,另有五小姐陪着"
雷熙自语斥道:"那小妮子,每次只须在了,总没好事"又道:"明日我老爹有何异动,你知道么"
小贵道:"老爷有甚异动,小的倒是不知只是听小富说了,明日一早,太太要带两位小姐去烧香还愿据说是婚事近了,菩萨那里还没去拜过"
"拜菩萨"雷熙自语一句,跟着似在沉吟,久久后,突道:"好,我知道了!喏,这给你!"
"多谢三少爷,多谢……"
小石头听得满头雾水,压根不知雷熙何以要了解雷璺和雷倩的去处尤其是要小贵向他偷偷回报雷啸岳的行踪和举止这便更值得奇怪了而且,雷熙给小贵的物事,自己虽看不见,但凭感觉,多半是银两一类的贵重东西他为何要贿赂小贵呢难道说,他想对雷璺或雷倩不利想到这,心旌顿然悬起不由担心起雷家二姐妹心想,眼前这个时候,她们遇着外人多半会谨慎以对,但对自家的亲人,兴许就麻痹大意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耳中听得分明,显是一内家高手而雷熙和小贵压根不觉,兀自说个不停旋即大喜,暗道,若走来的是雷霆或雷老爷便好了此刻赶来,岂不恰巧拆穿他们迫切盼望之中,来得虽不是雷霆和雷啸岳,但来者也差不离,竟是雷府的武大总管
武总管的倏然现身,让雷熙和小贵大吃一惊三人久久无语,过了好长一段时辰,雷熙呢嚅着:"武……武叔叔……"
武总管冷哼道:"不敢当,三少爷"
雷熙嘿嘿地顾左右而言它:"武叔叔,我这不是念着家,又怕被爹爹看见了气恼,故而寻小贵胡乱地聊聊"
武总管冷笑道:"是么但老夫耳中听到的可不是胡乱聊聊,那简直是胡作非为"说到最后四字,武总管声若咆哮,显是愤怒到了极点小石头刚才由于思绪繁多,是以也没听到雷熙和小贵之间到底有何图谋但听武总管这般气恼,二人之谋分明是针对雷家而来且照此趋势,又多半是对着雷璺去的
突然,"啪"的一声约莫是谁吃了一记耳光紧跟着,只听武总管道:"小贵,老爷有那点对不起你又那点对你不好当年你爹爹卖你进府,还不是老爷和老夫把你一手提拔孰料,今日为了这区区一些银两,你竟出卖老爷,更而想劫持二小姐你说,你是不是人吖"
说到后头,武总管已然怒到极点他当年原就出身绿林,啸傲江湖,快意恩仇,手下所杀的不义之徒没有千数,也有近百此刻,瞧着小贵抖抖涩涩的嘴脸,再想起他适才与雷熙谋划劫持雷璺的事,当真是愈想愈怒不由分说,便是一掌拍落只听噗的一下,小贵哎哟一声随后,小石头果见数锭纹银,丢入水中,巧不巧地竟从自己面前掠过这当儿,顽皮的小鱼居然追逐而去
雷熙在上面骇然问道:"武叔叔,你杀了小贵"
武总管嗔道:"杀他哼,如此卑鄙小人,杀了他,没得污了老夫的手"
"那……"雷熙茫然不解
他见小贵软软垂倒,只道已被武总管掌毙,孰料眼前推想全差,那么,武总管的意思,岂非是想让小贵指证自己念及此,顿然惶恐他生平最忌惮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倘若让父亲知晓自己曾有此暗谋他已不敢继续思索
武总管不耐予他解释,即道:"三少爷,老夫给你个机会眼下你若去向老爷请个罪,并把你原本的预谋,向老爷一五一十地说个清楚日后你还当你的三少爷否则,休怪老夫无情"
雷熙骇得连声道:"不不不,现下去见爹爹万万不可爹爹原就恨我入骨,若我再说了此事,多半立马就被他一掌拍死"他知道自己背着父亲,投靠大皇子便已是不孝至极的大罪,若再直承曾想劫持二姐,打算献媚大皇子符光,那可真是百死莫恕的恶罪要他直面雷啸岳的雷霆之怒,不如眼下死了倒好
武总管气道:"那你想如何难道继续你的劫持大计虏了你二姐,再送予符光那厮,最后让你仕途显赫,平步青云"他一生讲义,对雷啸岳是恩主之情,对雷家的五个子女更是不亚父爱五个人打小就是由他一眼看大其感情,甚至堪比自己的亲出如今瞧着雷熙这般,当真有如剜心般的疼痛
雷熙此刻即便真有这心,也不敢当面说得武总管嫉恶如仇,性子暴烈,雷府有谁不知若自己再与他嘴硬,兴许不等向爹爹认罪,便被他一掌击毙忙自不住乞饶:"武叔叔,适才是我一时昏头您就原谅我一次!我以后改了,再也不敢了,行吗"
二人絮絮叨叨半晌,武总管起先的怒气渐渐息了叹了一气,道:"熙儿,你知道么,老夫刚才听到你想劫持璺儿的时候,老夫的心里,有多么难受么想我武奎跟了老爷足有三十余年,你们五个兄妹姐弟,那个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小的时候,虽然狡猾些,但仍不改稚子之心谁料,你竟为了仕途,而想出卖璺儿你……你……"
雷熙听他谈起小时之事,情知此事必然大有转圜,或许可以瞒着父亲当即又做可怜状:"武叔叔,我小时的梦想,您应该知道那便是想当和爹爹一样的大将军那会,还小,不懂人世陈规等大了,我却知道了只因我排行老三,所以不能承袭爹爹的爵位而大哥,不过比我长了几岁,却因他是长子,便可承袭爹爹的爵位,您说,这公平么公平么"他原是述说心中委屈,亟盼武总管饶他一遭,但说到最后,思起多年隐痛,不由豁出去地大吼起来
武总管一愣,没想他做出这些无耻之事,起因只是为了想和雷霆争一长短待见他歇斯底里地模样,想起他儿时的淘气可爱,不禁又怜又爱止不住老泪纵横,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遗憾口气,道:"熙儿,武叔叔知道你的想法,你不但练武勤奋,习文也是倍加努力,你是雷家唯一的文武双全之才但霆儿毕竟是雷家长子,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大可让你爹派你入军参伍,在战场上证明自己,何须干出这种卑鄙无耻的勾当"
雷熙突然带着哭音道:"武叔叔,我错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我保证再不会犯"
这时节,小石头愕然现,自己的心神居然可以看到水面上的情景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心神渐渐曼延出去猝地,武总管和雷熙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只见武总管巍然挺立于树梢下,此刻霁宇无云,明光毕照,疏影横斜里,那身影尤显雄伟
再看雷熙泪流满面,神色间显得悔恨无比这当儿,他噗的一声,双膝着地,跪于武总管身前,哀声道:"武叔叔,我……"武总管大惊,雷家子女虽是自己的晚辈,但自己毕竟是雷家下人,世上那有教少爷小姐跪在自己面前的家人忙即大步上前,口中道:"熙儿……莫……"话犹未了,跟着"啊!"的一声惨叫却见他身影后翻,在空中连折数个跟头,继而很是狼狈地直跌在地
不待他起身,雷熙飞扑过去,手起掌落,狠拍他头顶一记沉闷的声响,武总管身子软软垂下,右手伸出,指着雷熙,那眼中满是不信,随后缓缓闭上,竟不带半丝愤恨就像走得很安稳,很踏实
看到这里,小石头完全惊呆别说武总管临死前不信,即便如今,他依旧将信将疑,仍在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是虚象还是真实想起当日武总管爽朗的笑声以及自己面试雷府家丁时,他的暗中襄助如此一个慈祥和蔼的老者,今日竟命丧雷熙之手瞬时间,胸中怒火炽,满腔愤懑竟不得泄一种无助的痛恨充斥心头
与此同时,脑中所见画面忽然扭曲数下,跟着连续抖动,之后,突然景象全无,成了一片空白小石头诧异,但即想起,必是自己心神不守,以致走了岔子忙再次守心凝神,然过去许久,适才那般清晰画面,却再未出现,脑子里始终漆黑如墨
便在这时,突然有物由上掼落扑通声响,循声望去,竟是血流满面的武总管,被雷熙绑了巨石扔进潭里默默地看着武总管由水面缓缓下沉,顷刻漫溢开来的血水,惊得鱼儿惶惶离去与此一刻,武总管的满头白犹如潭底水草,轻轻荡漾,几似活转
小石头不眨一眼,直直地凝视待潭水变得不再激荡,他现武总管的脸色很安详,嘴角际更而带着一丝嘲笑渐渐地,随着下沉愈深,武总管的尸体在他眼前掠过,最终静静地躺在潭底直至,漆黑一片,再看不见半丝身影这时节,他很想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抒出心中的满腔郁积怎奈,仍旧是力有不逮双手不由地紧握一起,手指甲深深地嵌入肌肤,刺出几缕鲜红的血些微的痛楚,此刻在他身上丝毫不觉只想立时跃出水面,然后抓住雷熙,好好地问他,为何这么残忍地杀害武总管为何要做出这般令人指的事来
瞋目切齿中,直是无尽的怨恨,耳边传来的水流动听声,似也鳌愤龙愁,隐隐带着悲意
许久之后,猛然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继而有人大笑道:"雷将军,你看本王说得对吧"话音甫落,雷啸岳大喝道:"熙儿,你干吗抱着璺儿"
小石头一愣,没想雷熙杀了武总管后,居然还敢进屋劫持雷璺又想,雷熙想劫持雷璺,符斐又从何处得知
这会,雷熙多半也是吃惊不小,隔了良久,才醒过神来,喃喃道:"我……我……"
楚王哈哈大笑,道:"雷将军不用问了依本王看,多半是令郎想把本王的未来儿媳献媚于符光"
雷啸岳气得浑身涩抖雷熙见势不妙,放落雷璺,纵身溜走楚王身边的护卫,原想追去楚王道:"罢了,罢了,大家均是亲戚,饶他一遭便是"护卫们止步雷霆在旁急忙上前,脱下外袄遮住雷璺娇躯,随后抱起,送入房中
这些情景,小石头自然见不到,但闻声音,却依然能估莫大半
楚王再次笑道:"雷将军,莫要气了子不孝,日后慢慢教训就是眼下若是气坏了身子,却是大为不值"
起初的惊愕,渐渐退却,雷啸岳叹声道:"王爷,末将当真惭愧得无地自容唉……家门不幸啊!"
"哈哈……"楚王得意地道:"只要本王的未来儿媳没事,本王就当没这回事雷将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雷啸岳道:"多谢王爷宽容,末将感激不尽"又道:"王爷还是先到客厅用茶"
楚王道:"用茶就不必了只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本王对未来儿媳的安全,很是担忧不如这样,本王身边的这几位道长和护卫,都是一等一的身手就让他们暂时辛苦下,待在贵府,为本王保护璺儿如何"
说着,却见他身旁的护卫和几位鹤道士,齐声肃然道:"我等愿意保护王爷的儿媳"
雷啸岳愕然,他原想趁明日烧香的机会,悄悄把两个女儿送出城去如今,楚王这么一下,却该怎生送法
待园中恢复静谧,小石头一人沉思不断听楚王的意思,分明是派人监视住了雷府,也就是变相的拘禁了雷府诸人如此一来,明日雷家的潜逃计划也变得不现实了假如真是这样,雷璺必然逃不出去,那么后日的婚事,岂不成了必行之事愈思愈觉苦恼,只恨自己居然动弹不了半分,否则,只须挟着雷璺和雷倩,腾云驾雾,鸿飞青冥,天下还有谁能追之唉……想到这里,更是叹息出声
音声出口,陡然惊醒自己竟已能出声响再稍加审视,又现,自己的四肢尽管还不能自如运用,但十根手指却已活络异常这当口,不禁兴奋不已心知,必是《太素心境典》的功效,只不知俟到周身自如以后,尚需多久时辰更不知能否赶得及后日的雷璺婚事
思忖片刻,索性暂抛愁绪,全力默诵《太素心境典》
《太素心境典》原就是上清天中最为至高无上的心诀当日截教之中,除上清道祖外,惟独截教五大弟子方可修炼其功法之奥妙,天上人间惟有《太初玉渊经》,《太始皓庭箓》和《太易如来法》可与之争一长短一旦修炼,纵不能和道祖或佛祖相提并论,但除这二人外,寰宇之内想要寻一对手,却也不易
而且,这四门**均由天外天来者鸿钧道祖所创,暂不说文字的古朴,单是字里行间的无穷奥意就非寻常人可以颖悟如非是绝世的智者或是有着大恒心,大毅力之辈,休想悟得经中秘奥当年,纵然佛祖释迦才绝惊羡,也需苦行十六年,枯禅九年,菩提树下修心锻身六年,才最终历遍千万劫,悟通太易之法可见,与之并驾齐驱的《太素心境典》也决非那么容易领悟修炼的
是以,他心头一迫切,那《太素心境典》固然被他默诵了数十遍有余,兀自毫无作用
这时节,后园中已响起鸡鸣,随后,天光大亮,斜斜的金光洒在潭面上,直透入底循着光线望去,武总管的尸身翻卧在潭底,那皑皑白仍旧四下荡漾他心道,糟了,一日已然过去倘今日再不能救雷璺出城,那明天,便是她出嫁之日着急之余,猛然想起,当日在幽谷习练《睡梦心经》的往事那时,每在深层冥想际,脑中便会倏现《太素心境典》的古朴字体难道,要修炼《太素心境典》还非得先修炼《睡梦心经》,莫不成两者之间有甚联系此刻时辰紧急,也不及思虑二师傅的葆和宗到底和截教之间有甚关系,当下默念睡梦心经的秘咒,开始冥想
茫茫然,不知过去多久胸中猛地升起一股清气,直上十二重楼随即一喜,心知体内既有了气息反应,那离身子痊愈之刻,已是不远当下不敢胡思乱想,稳住心神后,缓缓照着《睡梦心经》的法要,行功运气殊不知,这气息极是古怪,虽无戾气,但想要它听命,偏是难之又难数番试探之后,索性作罢,心道,那日二师叔传我太始序言,说道,身心静定包天地,自然神气冲和,得会坎离我此刻情形,却与那秘诀不谋而合倘若强力为之,反为不美,毋宁任它自由自在便是
又是许久原被七伤拳劲撕裂的经络再次缓缓连接许多已然枯滞的经脉,更而渐渐生出新口情知离痊愈之刻越近了,禁不住内心大喜
便在这时,只见他周围的水流,渐渐被气圈迫开,随气机愈益浓厚,更现出了一个椭圆形的无水气圆边上鱼儿瞧着古怪,胆大些的,上前试着触碰,孰料,堪一及边,顿被弹出老远幸而水中非比6地,鱼儿倒也摔它不死但这般惊吓之后,聪明至极的鱼儿业已知道,这圆形的气圈非是好惹当下能躲多远便躲多远纵是最顽皮的小鱼,也不敢上前
此刻,若有人在水潭边,必可现潭面的奇异之处只见原该平静无波的水面,这会竟是浪高湍急有些地方,便如沸腾了似的,炸起无数水泡,泊潞潞的声响,教人既害怕又好奇突然,水面上猛地现出一个旋涡,开始很小,随后愈旋愈大,几乎涉及整个水潭鱼儿们惊惶失措,茫然不知为何,纷纷藏到石隙里
继而,漩涡骤止,惯性的水流在中央撞出老大声响,随即水浪滔天,直腾数丈隐约中,一个头上尚挂着数缕水草的家伙,由水底跃出,一下站于潭边这人正是堪堪恢复行动能力的小石头他双足方一站定,便打量左右见周围毫无人影不禁诧异,心道,我出来时,搞出偌大动静,怎雷府之人竟毫无察觉当真怪煞旋下大喝道:"有人么有人么雷老爷……雷大哥……雷小姐……"叫了数遍,始终无人回应
陡然一惊,心道,不会出甚事了吧连忙纵身而起,想出去看看却不料,他行动诚然恢复,但初初痊愈,功力与往日一比,仍差得极远一跃之下,竟未飞起,再跃,仍是依然这下急得不行,寻思,看趋势,雷府必出了大事不想,我着实不争气,适逢危机重重下,居然暂时失了神通自怨自艾里,缓步行出在雷府兜了数圈后,愕然现,府中竟无一人纵连狗儿猫儿也无一只
暗叫糟糕,莫不成……他不敢再思虑下去跑到雷府演武场,却见大门敞开这时候,外面情形难以预估,他也不敢从大门迈出当下返身,寻个墙矮处,翻将出去幸喜周遭无人现落于地面,稍加整整衣衫,这刻方知,由水里出来,自己身上竟半湿半干情知,定是那旋涡气劲的缘故
放眼打量,墙外是一小巷,甚是僻静旋下出了巷头,朝大街张望只见街上行人很是稀少,纵走过的,脸上也均带着惶惶之色
候了片刻,见一小贩走来趁左右无人际,骤然拖将入巷小贩大惊,惶道:"你……你……"
小石头和声道:"别怕,我不是强盗,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闻言,小贩稍觉平稳,道:"你想问什么"心下却想,有你这么问路的么倘非小石头适才抓他际,显露出了绝大的手劲,他早已破口大骂此刻好言相询,无非是念及力有不逮
小石头道:"我适才路过雷府,现府里竟然空无一人你知道他们去了那么"
小贩朝他看看,道:"你连雷府的事都不知道可真是孤陋寡闻得很"
为释他疑惑,小石头笑道:"是啊!我刚进城前几天均不在城内"
不料,小贩顿用看见怪物般的眼光,望着他道:"你刚进城嘿嘿……你骗谁啊长安城内百姓谁不知道,城门从昨儿夜里就已封了别说是你,即便是大秦的两位皇子倘无楚王的令箭,也休想进出城门"
小石头听得怛然,楚王这么做,唯一的解释,必是针对雷家而去眼下,雷府人迹全无,显是有了厄变当下再不顾小贩的心思,凶着脸道:"别废话,老子问你,你就快回答,否则,便宰了你"说完,心下羞怯无比自问这般恶声恶气的话语,平生都未讲过也不知效果如何
小贩见他神色突变,才想起眼前这人可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一个不知来历的怪者自己怎与他罗哩八嗦忙道:"我说,我说,求大爷别怒"接着道:"雷府的事,小的也不大清楚,全是听别人讲的万一有甚不对,还望大爷谅解"
见他被自己骇得面无人色,小石头倒是可怜他起来,缓声道:"你说就是"
小贩道:"雷府的二小姐与楚王世子的婚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小石头点点头那小贩又道:"原本两家的婚事,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们也觉欢喜闻说那二小姐生得美如天仙,比时常出门的五小姐尤要漂亮三分也不知那楚王世子修来得几世福气,居然可以娶得这么美的媳妇"
小石头听得不耐,催道:"说重点,别废话恁多"
"是、是……"小贩低头哈腰这人平日就靠嘴皮子工夫贩卖货物,除非不说话,一旦说将起来,当真是滔滔不绝当下,便把雷府何以无人的原因,说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自那日楚王派人守在雷府后,跟着又遣了数千兵丁,围在雷府如此一来,雷啸岳倒无特别想法,可偏偏惹火了城中的大剑营营中士兵,只道楚王是想对付雷大将军连夜,便生了哗变数万军士拥到街头,先击溃了楚王派在雷府外的数千兵丁,随后,遣人冲进雷府,寻雷啸岳,要他当机立断
其时,府中不仅有楚王留着的护卫,更有那数位武学精湛的峨嵋老道士这些人当即动手,三下两下地便擒住了进府的几位大剑营将领雷啸岳向他们求情,试图放了几位将领不料,这些人早得楚王密令,若雷啸岳有甚异动,便立斩当场幸喜,那时雷啸岳全无反意,见他们咄咄逼人,索性束手就缚,说道,待楚王来了予他好生评理
便这样,雷府一家即被楚王拘押进了天牢而大剑营囿于失去将领的指挥,也便成了一盘散沙,很快被西凉兵逼回驻地至于长安城的守卫,自然落到了西凉兵的手里如此一来,符光和符誉很是不服,旋即引军入城,各据南北而东西城此时已完全落在楚王的手里眼看,城里战火将起,城内百姓无不惶惶,有亲戚的大多连夜出城投奔为防民心动荡,楚王下了严令,若无他亲手下的令箭,任何人,上至皇胄,下至百姓,一律禁止进出长安
其间,更有桩怪事,说雷家人在押解的途中,突有一头妖禽由空冲下,急地虏走了雷家五小姐
听到这里,小石头才想起,自己不是叫小禽待在雷府的么此刻,它究竟去了那里疑惑不解里,又问道:"雷府出事是昨儿的事情,那么璺小姐怎样了"
小贩朝他看看,心想,这家伙和我一样,昨儿我听人说得时候,也是最为关心璺小姐嘿嘿……旋即道:"雷府出事,已有三天至于雷小姐,你想,那么一个俏生生的人儿,楚王世子自不舍得,闻说被他请回了王府且今日就是他们的良辰吉日"
小石头闻言怔然,暗想,雷府出事既已三天,那璺儿的婚事,就该在昨日,怎又排到了今朝又想,璺儿落在符震那厮手里,还不如待在天牢呢!这楚王也不知动甚坏计,既抓了雷府一家,又威逼璺儿嫁于他儿子又想,雷伯父的大剑营素来军纪严明,怎会哗然兵变多半是楚王派人暗中挑事,意图褫夺雷伯父的军权念及此,愈想愈觉有理
这当口,小贩见他神色激变,忽忧忽喜,心下不免忐忑适才脖子上的青印尚未退呢,万一这家伙起狂来,自己岂不倒霉当下趁其不备,悄悄挑起货担,迈开大步便溜
小贩刚动,小石头便即觉,反正原不想为难他,自不以为甚站伫原地,又是苦思良久,心想,此刻自己失了神通,功力也仅剩原先的一二成实力,若想硬闯王府,只恐力有不逮心下好生为难,若不去,璺儿必被符震那厮玷污清白,如此说来,自己也等如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意倘若去了,只怕楚王府便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失了性命,倒不打紧,反正自己一生孤苦伶仃,早死晚死,也没得两样;但一来璺儿的厄运,仍旧无法改变;二来,自己答允闻太宰,振兴截教的大业,岂不尽属空话
一时间,当真委决不下心中更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日初见璺儿时的情景,那一袭素衫是那么纯洁无暇,尤其那股不容俗人亵渎的高华气质,更是教人深深倾慕,久久难忘如此一娇滴滴的人儿,难道,真能忍心视若无睹的让她被符震污辱甚而,她心中装得全是自己若自己不去,思来想去,均有禽兽不如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坚心立决特别思起,那日雷璺一人在闺房里的诗句低吟,那音声中,无疑蕴着对自己的万千柔情心想,纵然,为她一死,那又如何总之,自己万万不能辜负一个如此美好人儿的一腔缱绻柔情此刻,他倒极盼望,小禽能突然出现在天空,但望之许久,却不见丝毫影迹
167章王府惊变
楚王府位于长安西城规格宏伟,威严奢华,绵延的宫殿群几如禁宫的小翻版当年由秦皇下旨赐建,作为奖赏符斐的拥立之功只是他万没想到,当年的拥立功臣,今日却要废了他的子嗣,并自行加冕为皇当然这样的建筑,昔时,楚王是不敢入住的一来为避嫌疑;二来,秦皇性子多疑,自己若施施然的住进去,只怕没两天,就会被他寻个茬子治了罪是以,当年他便一力请求要去镇守西凉,抵抗狄戎的侵略
如今,始终畏惧的对像升了天;那两个原该承继皇位的家伙,却又自相残杀,在那争个不停尤其蓝田一战,皇室大军元气大伤,再难镇摄得住西凉雄师;且最后,又分执于符光和符誉二人之手如此一来,本应势均力敌的对手,便如脱了毛的凤凰,根本不入他眼里
这会,楚王府门口铙钹动地,掺挝翻天,雷轰鼎沸里仿佛陷入灯的海洋无论府内府外,到处均张灯结彩,来往之人无不喜气洋洋,衣帽涣然府外十里方圆,兵丁禁严,杀气腾腾;往里进,却是笑语喧阗,丝管繁兴
楚王笑呵呵地候在门口,一身越宫制的五爪衮龙袍,每逢人前来,便和颜相迎不管你是品阶高的抑是低的,俱是亲切异常分明一副贤王之态
他正送一拨人进府,忽有一文士上前,俯耳道:"王爷,商学士也来了"符斐一怔,抬眼望,不远处一顶软轿适巧落下,由里行出一人只见他白面粉净,颔下三绺黑须,一袭紫色儒衫衬得自己潇洒飞扬,然出群
符斐笑呵呵地迎上,道:"商大学士惠然能顾,实属跫然足音,本王当真三生有幸啊!哈哈……"
商尹嘿嘿一笑,道:"王爷所说是真"
符斐正色道:"那当然,商学士能来,本王纵然倒屣相迎也属应该"
"呵呵……王爷如此看重卑职,卑职着实惶恐"
二人边说边笑,相携而入商尹官职虽仅二品,但在文人中名声极著,实可谓清流一派的领袖人物楚王若想光明正大的登基为帝,商尹此人无论如何都要拉拢的尤其他素重贤名,更忌惮文人的春秋之笔是故,这当儿见了商尹,索性抛下迎客的琐事,亲领商尹入府打算着,借机套套他的口风,看他此行是来投靠呢抑是故意捣乱
至于,商尹的轿夫却是被王府的家丁呼斥着由边门而入四名轿夫在一处空地放落空轿各自整整衣衫,随后,便有人安排他们在一偏厅用膳其中一魁梧汉子,说要出恭,先自走了那人东窜西顾,不多时,行到一僻静处,脱下轿夫装束,掀去头上毡帽,赫然竟是小石头
原来他在巷子里思索半晌,总觉自己一人前来,未免冒失兴许丢了自己性命,也难救出雷璺故此,先去寻了商尹,与他述说前后因由,并要他助之一臂说来也巧,商尹赈灾刚回,见到小石头很是高兴符震的婚事,他本不想参与,待听小石头说要暗中救出雷家二小姐,问他能否襄助当即无二话的应了
便这样,小石头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王府行不多久,但见来往之人极多尤其是端盘托钵的侍女,更是络绎不绝基本三步路,便要碰上一批这些侍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举凡与你对上了,无不俏笑滟滟,几教人疑似到了欢场他不知雷璺在那,此刻王府又极热闹,纵想寻个单处之人,也是难如登天心想,璺儿既是新娘子,谅是在王府后园
当下,也不再考虑寻人问路,迳朝府内深处行去如此不久,宾客渐稀正庆幸此行顺利,黑暗里倏然而现一剽悍护卫那人喝道:"是谁"小石头一愣,陡即反应,道:"我……我奉了王爷的令,来寻世子"他不知符震在那,但适才见符震未曾随楚王身边,于是就试着乱说一通
那护卫道:"令箭呢"
小石头怔然,万没想,由王府外园到内园,尚需令箭,简直是军事管制天色昏暗里,对方虽只一人问话,但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仅此一人只恨自己失了神通,仅有寻常功夫,倘若对方暗里还有人,一旦动手,自己行藏露了倒不打紧,想救璺儿,无疑变做不可能的事
便在这会,另一暗处行出一人,双手且提着裤带,嘴上兀自在唠叨:"娘的……"待看见小石头在场,问那护卫道:"胡大彪,这是谁啊"
胡大彪也就是先前突然拦住小石头之人,答道:"老朱你来了正好,这小子说王爷唤他传令世子可我叫他取出令箭,这小子偏是磨蹭到现在"
老朱凶厉地道:"不管,只要他没令箭,咱俩人就不能放他进去"说着,刚想呵斥小石头孰料,小石头闻他自承这里仅有两人守卫,登即喜出望外也不待他继续开口,纵身上前,一拳一个他神通诚失,但武功尚存三分对付这些仅练过外功的剽悍汉子,当真是手到而除那二人压根未提防,更未及喊出声,便已被他猛地击晕过去小石头收手拍拍,用脚把二人踢入暗处,又随手摘了些草蔓,遮在二人身上,这才继续往里走去
无几何,那外园的峻宇彫墙,已然渐趋离远,现入眼帘的却是清幽雅净的园林式楼宇此刻周遭静谧异常,恰与府前形如两个天地这里多半已是内园,故此,已没那些五大三粗的剽悍岗哨夜色中,一栋二层小高楼倏现眼前楼下灯火通明,站满绿衣侍女;楼上东西两厢也均燃着灯火,窗格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和合剪影随光摇曳
他眉头一蹙,暗想,这里多半是了只不过附近人极多,若想接近璺儿,却是难矣思忖片刻,心道,怪只怪自己不争气,禁宫脱困之后,便毫无预兆的失了神通;此刻虽稍有真息,但想和往日那般纵跃自如,也是极难撧耳挠腮之下,暗忖,不管了既已到了地头,若因失了功力,以致打起退堂鼓;暂不说亏欠璺儿,即便日后想起,也决计不会饶恕自己的
旋下,矮身潜伏,缓缓接近幸而楼边花木茂盛,葳蕤丛生,顺着草隙行进,倒是颇为隐秘只是有些花木很是怪异,浑身枝梢生满了扎刺,一路过去,尽管不虞他人觉,然苦头却也吃了不少不多久,匿踪藏影到了东厢楼底此刻月挂高头,这里恰背月色,那灯火也照映不到如从外面看去,这片角落可说是漆黑一片
摸着一根柱子,当下蹑手轻爬至二楼时,伸出猿臂,抓住行廊边的扶栏,翻身直跃而过从楼底到楼上,整个动作虽说轻灵迅捷,悄无声息,只是小石头实已尽了全力待双足踏地,竟而额头涔汗当下暗骂自己无用,又咒骂当日那些埋伏自己的两派道士们心想,若非他们卑鄙无耻,以众凌寡,自己岂会落此窘境
怨艾之中,蹑手蹑脚,潜到窗下
只听里面有个苍老嗓音道:"小姐,吉时要到了"没等小石头湿指拭窗,便闻又有人道:"李姆姆,你予她说,要她老子和家人无恙的话,就别磨蹭,否则,休怪本世子心狠手辣"小石头破开窗纸,由外望去,只见厢房内,雷璺正玉惨花愁地坐在案几边上,旁边伫着一位花里胡搔的中年妇女再往门口看去,却见那符震被众多的侍女簇拥着站在门外,脸上全是嗔色多半是雷璺誓死不嫁,以致他恼羞异常
那妇女闻了世子言语,忙即凑到雷璺身前,怪模怪样地道:"我说小姐你吖,可真是不识趣,你想我家世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跑那没姑娘喜欢啊你能嫁予我家世子,可说是三生有幸,不想你还推三阻四的唉……换成我李姆姆当年,假如有这等好事,早就欢天喜地地上了花轿岂会磨蹭"
雷璺黛眉微蹙,怫然道:"李姆姆,你喜欢的话,我让你便是"她回头霎那,悒悒玉容适巧映入小石头眼帘,但见她素颜泪眸,眉间忧愤,分明苦怆无比直看得小石头好生心疼李姆姆气煞,那厢符震更是大怒,暴跳如雷地吼道:"李姆姆,与她罗嗦什么直截了当地问她,是嫁还是不嫁问她老子和家人还要是不要"他私下原是喜欢得雷倩,孰料当日古怪突起,雷倩居然被妖禽劫去故而,眼下与雷璺的婚事,他也是可有可无,自雷璺住进此楼,他也从没正眼瞧过,在他眼里,雷璺仅是雷倩的替代品,聊胜于无罢了
"是、是……"李姆姆回头应了,再转头,竟是粗眉横竖,斜眼吊起,冷声道:"小姐,刚才世子的话,你也听见了要知道,你现今可不是将军的女儿,而是囚犯的女儿若嫁了给世子,你一家人平安无恙,如若不然,只怕是人头落地,血流那个……那个……"她说道后头,故意舌头打折,眼眸却盯着雷璺
雷璺听得心惊,不由悚然颤栗须知,她平素温柔可人,但实为外柔内刚之性倘若眼下婚事涉及不到家人,不定她早已悬梁纵楼,或是投河觅井此刻苟活至今,一来试着等待心中爱郎能来搭救;二来,亟盼奇迹生,自己既能保了贞洁,家人又能获释怎奈运蹇时乖,这多日虽然引颈期盼,寤寐求之;却依旧镜花水月,徒托空想此刻,再闻这番言语,一时间汲汲顾影,实已到了万念俱灰的地步
潸然泪下之余,悄悄拭去转过头,愁眉泪眼地道:"李姆姆,你的话,我懂了请你先出去,嫁衣,我自己穿便是"
李姆姆惊道:"小姐,这可不行啊!世上那有自个儿穿嫁衣的姑娘,这可是要倒大霉的"
雷璺暗忖,如今这情形还不算大霉么苦笑道:"李姆姆,若是想我老老实实地出嫁,就请你答应这个条件否则,纵是一死,我也不愿"
李姆姆极是为难,这样的违俗仪条件,她那敢应承,当下回头朝后望望符震年岁也轻,世俗缛礼原也不大懂,听得雷璺要求并不难办,早已求之不得不耐地挥挥手,道:"她要自己穿,便让她自己穿,李姆姆你出来"心下却道,这妞儿就是多事,瞧本世子以后不好生整治你
李姆姆点头,又道:"小姐,衣裳全在那里,如有不知,姆姆我就在门外,你随时招呼"
"嗯!"雷璺颔
李姆姆拨转身,扭着硕大肥臀走将出去,到了门外,又随手合上房门喊道:"小姐,我就在门外,你记得要随时招呼啊!"
"知道了!"雷璺起身,左右望望,但见屋内玉梁山节,金壁藻棁,当真珠窗锦绣,奢华豪侈,也越等僭礼到了极点她唉声而吁,舒出胸中愁闷,莲步移至榻边,取起嫁裳望着上面的描金丝凤,刹那珠泪涟涟晶莹的泪水潸潸而滴在手上,浑然不觉芳心里满是晦暗这般泣怔许久,忽而轻声低吟:"青山横北郭……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她把当日小石头所作诗句,再次吟哦特别是最后一句"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更是反反复复地吟了多遍读到最后,当真是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那美人卷嫁衣,深坐颦峨眉的愀然之态,直看得小石头肠转百折眼瞅着玉人为己伤心,而自己却不能进去安慰半分,这般苦怆,委实令他愀心至极当下左思右想,猛然想出一法子轻轻在窗棂边剥下一漆块,趁门口众人交谈际,弹手挥出老远那漆块落于树梢,带出连串挲挲声响
符震一惊,回喝道:"谁是谁在那"问话过去,无人回音其时,城内局势虽大多为楚王掌控,但要说到太平无事,却远远不及出于谨慎,符震拾阶下楼,过去看个究竟见他终于中计,小石头大喜,当下轻叩窗棂,稍有一人隙,登即翻身而入
雷璺正思着要否以死保贞洁之际,忽闻窗棂声响,遂有一黑影翻窗而入大骇之余,未及出声,那人业已轻喝道:"璺儿,别怕,是我"熟悉的音调堪一入耳,雷璺转忧为喜抢上前,一下扑入小石头怀抱,轻声道:"石大哥……"说着,悲怆之绪油然而生,清泪不住流淌
依她原本性子,如此忘情,平素必然不会但此刻,她无依无靠,毫无凭恃;那符震又以家人性命威逼她成婚;心中爱郎自那日出门,便不曾再见;离情别绪下,既担心家人,又复为小石头生忧;纵然未被囚禁,且每日里锦衣玉食,肉山脯林,却依旧柔肠寸结,患得患失尤令她悲愁垂涕的,便是整日价均要在孝思和情爱中迁延顾望,瞻前思后,不但要迟疑家人的性命,也要劳思爱郎之安危她与小石头虽不曾共过患难,但在梦里,却已不下数百次的卧枕而悚醒其独坐愁城的悲情哀绪,几是摧心剖肝,忧入骨髓
即便这时扑入怀抱,她心中依然存了虚幻用柔驯而惊惧的眼神,望着小石头,战战兢兢地问道:"石大哥,真的是你么"柔荑颤抖着,不由自主地伸向小石头脸庞刀削似的俊颜,有棱有角,那春葱玉指颤颤巍巍地缓缓掠过柔柔梢俟心中确定,愈喜极而泣,抽抽噎噎,娇躯瑟抖,便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眼下终于寻到了人来哭诉
小石头看得爱怜不已,轻轻搂拥,仿佛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精贵无比的美瓷娃久久之后,待她哭得稍减忧愁,慰道:"璺儿,你受苦了!"
在此之前,二人从无这般亲密相拥过纵有的一次肌肤相亲,无非也是前番雷府那次眼下不晓为何,他们心中竟不觉半丝不妥,好像只有这样,才是顺理成章的事
嘤咛一声,雷璺细细柔柔地应了闻得此等软言蜜语,多日的悲怆愁绪刹那间竟似烟消云散了一般对于小石头何以这多日才来,心中全无怨怼,剩下的惟是万千柔情她此刻,既没施脂,也没敷粉,虽然素颜泪痕尤在,但依旧是优雅妩媚,更增婉约
正值二人戚戚哀哀际,门外李姆姆等得不耐,粗声喊道:"小姐,好了没吉时快到了!"这一声惊得房内二人急分开雷璺回了一声,随后羞羞怯怯地偷觑小石头一眼,怕他嫌己不够矜持然转念又想,如今情势堪危,非比平日,倘再拘于小节,未免不合适宜念及此,即轻声道:"石大哥,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小石头却是微有尴尬,他想起金陵城中的二女,不禁暗责自己着实太过贸然心道,她二人这会定在翘盼望,而我却与另一女子卿卿我我,说来大是不对旋下呢嚅道:"我们暂且想法子出去,至于雷伯父和雷大哥他们,你尽可放心,我已另外遣人去救援"
原来他之前非但已拜访了商尹,更已与胜施会过一面照理那日,小石头便要她尽遣东周密谍回归汴梁怎奈,当日禁宫骤变,风云突起,胜施念及他安危,竟是甘冒大险继续留伫长安之后,雷府又逢厄难,胜施便觉得更加不能离去只因她晓得小石头与雷府关系亲密,倘若自己等人置雷府安危于不顾,虽不至获罪,但日后不免令他心中生刺
寄予诸般干系,于公于私,胜施认为,均要先设法救出雷府之人才是故而,雷府堪堪事,她便已暗中遣人混入天牢,伺机救援
雷璺不知其中情由,但听小石头已设法援救家人,登然破涕为笑
小石头又道:"璺儿,我如今失了神通,仅剩些拳脚功夫若从门口出去,怕是凶多吉少你我倒不如仍从我适才进来的原路遁出,如何"
雷璺但须与他一起,至于怎生逃出,或又用什么途径,概不放心上当下轻点臻这刻间,由于心中挂念多日的爱郎终于来到身边,且又闻家人也能无恙,她双目流转光亮,容颜焕泽润,尽管泪痕尤存,却更添娴静柔顺之仪无论举止情态,均让小石头看得是心旌摇曳只怕自己亵渎过甚,偏不致产生半点猥亵之心
小石头回她一笑,伸出手雷璺把手递去,二人紧紧相握此刻出于怜爱,小石头心中俱是柔情轻轻执起她手,行至刚才进来的窗棂边,道:"璺儿,我先出去,稍倾,再接你"
雷璺点点头,眸中闪现一丝惶恐小石头瞥见,知她是担心自己再次失踪不免觉得酸楚,心想,当日璺儿在相国寺前,与散宜生前辈的一番对话,那是何等慧心妙舌,冰雪剔透,孰料,如今偏偏会喜欢上我这么一个粗人感激之余,再看雷璺那楚楚动人的姿态,更添怜惜,温声慰道:"你放心,我会始终在你身边的"
雷璺笑颜兀现,美眸轻眨,细声细气地道:"石大哥,这句话,我等了好久却没想,今日终于由你亲口说出,纵然死去,也无憾了"说到后头,幽幽怨怨小石头心中一痛,胸中却感温暖握着她手,道:"傻瓜,我不要你死,以后咱们的日子还多着呢!"
雷璺还他一笑,竟自茫然地呆想,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么是不是仍在做梦见她这样,小石头愈看愈觉心疼,这刻,毅然决定,无论金陵城的二女如何想法,自己此生必不负雷璺
念及此,放落她柔荑,攀住窗棂,仍与先前一样,轻身跃出待双足落地,左手托起窗架,探头微笑:"璺儿,来……"雷璺点头,甚是果断地挽起裙角,玉足踏在凳上,把手递给小石头她虽不会武功,但凭心中执念,竟也手脚灵活没费多大工夫,翻出窗外
其时,李姆姆在门外大喊:"小姐,好了没有万一过了吉时,就糟糕了"与此同时,符震步上楼来,阴声道:"李姆姆,不用再唤了人都已经出来了"话音甫落,顿见楼下灯火大盛数百名执弓挽箭的武士,纷纷由四下围到楼底,又整齐排列在小楼周围,数百枝冷凛之箭不约而同的尽皆瞄向了小石头
雷璺大骇,立时挡在小石头身前小石头轻轻推开她,柔声道:"璺儿,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雷璺泪盈盈地望着他,哽咽道:"我相信"从遇见小石头始,她便只问过一句话,然后由屋内跃出窗外,至始至终,她都再未问过一句在她心里,只要小石头在,纵然天塌下来,也是有法子的
符震得意地走到二人跟前,冷笑道:"你以为,凭块石子,便能把我引开恁久哼……你也自视太高了"
小石头不慌不忙地扯住雷璺,把她置于身后,说道:"不敢……只是再怎么说在下单用一颗小泥巴,就让你如狗似地闻声而去嘿嘿……也算薄有本事"
符震脸色倏变,指着他道:"你……"
小石头反问道:"莫非在下说错了么呵呵……当时看你一本正经的模样,如今思起,在下仍觉好笑"说着,把头摇摇,蔑笑道:"像你这样毫无本事,全赖父荫余辉在那作威作福的死纨绔,在下实在见得太多不以为奇啊!"他对符震逼婚雷璺的事,尤感痛恨,这会嘴舌自不饶人
符震不知他如今的身份,也从没有人对他说过在他影象里,小石头夯口拙舌,是个连话也说不清的家伙殊不知,今日稍一交手,即被他三言两语讽到骨子里怒不可遏里,顿时迁怒于雷璺,喝道:"贱人,你已经是我符家未来的儿媳,眼下居然想与个死贱种私奔,真真不知羞耻也不知雷家是如何教导你的哼……"
雷璺听得愕然,记忆里生平未遇这么恶毒的叱骂,止不住地滴下泪来小石头瞧得心疼,疾言遽色道:"符震,休要胡说八道你与璺儿的婚事,原就是强迫和被逼的关系,璺儿心里本不想嫁你,又何来私奔之说况且,像你这种趁人之危,强娶硬讨的肮脏事,简直行同狗豨,如今却有脸来责人哼……你可真够卑陋龌龊的"
一番话直骂得符震狗血淋头,积羞成怒之余,却见他面红筋暴,脸容全改,恶声恶气地唤道:"好,好你个贱种,居然敢骂我"说着,退了数步,并手上举那楼下劲弩手顿时抬臂凝目,只待他挥下,即是百弩齐的场面
雷璺瞧着怛然,不由自主地再次挡在小石头身前,毅然道:"你要杀,先杀了我便是!"说着,抬昂视,眸子里尽是不屈之色斯时,轻云笼月,晚风轻送她臻高昂下,秀美的颈项,被月色镀上一层薄雾般的晶莹细滑银辉下但见她裙裾飘飘,似回风旋雪,朦胧好看楼下望去,微风轻托着灵盈润玉的躯体,似如将飞而未翔;浮动而飘忽,当真清泠脱俗,高华典雅
楼下弩手纵是符斐多年精训,心地已然冷酷无比,此时也不禁看呆恍惚里,手臂不觉松垮,直觉这圣洁如仙子的姑娘,倘若死在自己的弩下,当真是一桩罪不容恕的滔天大恶
符震愣然而视,久久未曾想起要挥手放箭心下却想,原来她生得这般美这两日,自己念着雷倩,竟从未觉,佳人原就在身边念及此,他缓缓放落手来,道:"雷璺,此刻你后悔还来得及"见她声色不露,忙道:"你就算不念自己,但你的家人难道全不顾了么如果你跟着这个贱种去了,本世子立马叫人把雷家上上下下,全部屠尽俟那时,你就一点也不后悔"
他自问自己诚不如小石头那般俊美无俦,佼佼不群,但也算生得唇红齿白,而且,自己家世煊赫,不多日又将成为一国之主如此得天独厚下,雷璺竟对自己不屑一顾,未免令他积羞成恼,也让他殊难相信
雷璺摇摇头,遂望着又挡在她身边的小石头,道:"我不后悔,只要是他说得,我就相信纵然他骗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符震气极,裂眦嚼齿道:"难道,他就这么好为了他甚至连家人的性命也不顾"他直道,雷璺说得是两者间的情感欺骗,殊不知,雷璺实质是指小石头适才予她说过的,已遣人去搭救雷家老小
雷璺优雅地笑笑,道:"你不懂的!"
"璺儿说得不错!他是不懂他只知道,所有的一切,均可从强权而来,却不知世上还有强权得不到的东西这一点,怕是他永远不懂!"小石头蓦然接口,与她相视而笑二人当此危境,谈笑自若,一个是清丽绝俗,一个是傲睨豪横,令人见久,不觉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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