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若即若离（3）

    碰！啪！哐啷──！

    好不容易梳整齐的头髮，因太过匆忙，在楼梯间滑了一跤，成了一头乱糟糟的散髮。

    我四肢贴地狼狈的趴在楼梯口。

    男孩一身平整合身的白衬衫，衬托出他高挑且修长的身形，优雅的喝了一口桌上的热牛奶，慢条斯理的阅读早报，再悠然的露出耻笑的嘴脸。「妳的起床方式还真特别。」

    「叫妳晚上不要太晚睡，又睡过头了吧。」妈繫着围裙，背对着我碎念几句。

    我起身抓了抓后脑杓，不满的走到餐桌旁，指着霍闵宇的挺鼻大声嚷嚷：「谁说你可以坐我的位置？给我让开！」

    我不计形象的扑在他身上，这家伙居然丝毫没有让位的意愿。

    「妳确定妳还有时间在这和我争这张椅子？」

    看了一眼墙上时钟短针已经指到七，我意识到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匆忙将早餐丢进书包，顺了顺乱糟糟的头髮。

    快步走到玄关时，霍闵宇早已穿戴完毕，比起我的混乱匆忙，他显得从容不迫、好整以暇。

    远远的我看着他用修长乾净的手指扯了扯制服上的领带，不经意的举动，高雅的像是在拍画报。

    我觉得我妈就是被他这虚伪的一点给欺骗，每次五句中就有四句在夸讚霍闵宇，不是要我多和他学习，就是要我懂得不耻下问，功课方面有问题就要多问问人家。

    拜託！我的自尊心可不是这样给人践踏的！

    他斜过眼来，「愣着干麻？」

    「哦，来了！」

    我们并肩一起走往公车站。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这样，从小五开始吧，爸妈放心让我们自己走路去上学之后，我们一起走去学校，再一起放学回家。

    随着年龄的变化，我们不再牵手唱歌上学、回家，不再抓着对方的书包过马路。就连原先比我矮的身高，在国中的时候瞬间抽高。

    其实有时候我还满怀念我们以前的时光，没什幺烦恼，难过就哭、开心就笑，毫无顾忌。

    现在的我们偶尔才一起上学，甚至回家都不一起了。

    也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我们互相不说心里话了，不是不信任对方，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好比我对他都可以组成一支棒球队的女友团这点相当不满，而雅梨说得对，我一向就是那张嘴最不受控。

    但每当我明明有机会可以告诉他我不喜欢你这样，我突然发现──好奇怪。

    以我的立场，这种话我可以说吗？

    他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或是觉得我像个老妈子一样烦人？

    「喂。」

    我回头，发现他手抓着我的书包，难怪我不能前进了。「嗯？」

    他用着下巴指了指眼前的号誌，「红灯。」

    我抓了抓头，哦了一声。

    他叹口气，「可以走了。」

    身旁穿梭着各式各样的学生与上班族，一致的方向，不同的步调，于是人群将我们挤散，感受到书包上，属于他手的重量渐渐消失。

    转眼，小绿人的号誌只剩十五秒，周围的人加快脚步，纷乱的步伐，使我迟疑的脚步在来往的人群中显得不合群。

    忽然肩膀被人从旁撞了一下，陡然的撞击，使我踉跄几步，几乎站不稳。

    霍闵宇高挑的身影在人群中特别显眼，他左顾右盼了下，墨色眼眸沉默的投向我。

    他毅然转身，在人海中逆行而前，他的骄傲与肆意妄为一直是我最反感，可是那一刻却出奇的闪耀。

    我不确定那是阳光还是……他？

    手倏然被拉住，在我反应不及，他露出痞痞的笑容：「脑袋不好使就算了，连身高也输人一大截。」

    愣了下，我努着嘴，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抗议道：「又不是我愿意，我就只能这幺高啊。」

    「嗓门都比身高高了。」

    我气呼呼的揍他一拳。

    ────

    上了公车，车上充斥着各校学生，忽然司机急催油门，没有预备心里，我几乎站不住脚，幸好眼明手快的用力抓住眼前的栏杆，才没有跌倒。

    但有个穿着白制服、绿格子裙的同校女生就没有这幺幸运了，她的脚拐了一下，全身丧失平衡感，硬生生的往后倒。

    此时，身旁的霍闵宇矫捷的将她拉住，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帮助她找回重心。

    「没事吧？」

    女孩眨了眨眼，显然惊魂未定，当她看见霍闵宇时，几乎是弹起身。

    「谢、谢……。」女孩推了推厚重的粗框眼镜，唯唯诺诺的说道。镜片后是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而后瞅着霍闵宇久久没有移开：「早……闵宇。」

    霍闵宇疑惑的皱了下眉。

    「我、我是……元柔馨，我们同班。」

    他啊了一声，似乎勾起记忆。

    她害羞的低下头点了点头，耳根子都红了，看样子是个内向的女孩呀。

    同时，元柔馨偷偷将眼神瞟向我，没料到我也在看她，瘦弱的肩膀吓着缩了一大下，小心翼翼的朝我点了头。

    「早安。」我以微笑回应。

    之后，一路上他们再也没讲话了，过了几站，不少学生都下车，车上空出一些座位，正好眼前就有两张连坐空位。

    霍闵宇打着哈欠直接坐下，我看向元柔馨纤细的四肢，语气柔柔弱弱的，难保待会司机煞车她不会飞出去，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座给她。

    她一开始很不好意思，拚命拒绝，眼看后头一大批乘客又上车了，我直接将她压在座位上。「妳就坐吧，反正学校也快到了，站不了多久。」

    她显得受宠若惊，最后不得已的接受我的好意，用着软柔轻甜的嗓音和我说了三四声谢谢。

    哎呀，我对她的印象愈来愈好了。

    反观旁边坐着的霍闵宇，是男人就该起身让位啊！但那家伙已经睡着了。

    元柔馨坐下没多久，便从书包拿出英文课本默默的背起单字，让我不得不佩服她的认真。

    反观她身旁的霍闵宇，人家在发奋用功，那小子在如此颠簸的车程也能睡得若无其事，没有任何阻碍。

    「咚。」

    元柔馨愣住了，我看着她愣住我也傻了。

    她拿着单字本的手抖个不停，厚重的镜片遮挡不了她水灵的大眼，她无助害怕的抬眸看向我，接着指了指不小心睡在她肩上的霍闵宇，向我投以求助的眼神。

    我无奈的瞥向睡得不省人事的家伙，晨光自车窗流洩进来，描绘出他如菱角分明的五官，浓密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在他的眼窝处形成一片阴影。

    「妳就直接把他推开，不要紧的。」

    「我我我我不敢……」元柔馨颤着唇，无助的像只吓坏的小仓鼠。

    此刻，从小就被称为正义魔人的我，虽然总是被霍闵宇嘲笑，说我根本只是同情心氾滥，不懂拒绝别人的滥好人。

    但那臭小子也不想想每次都是谁在帮他收烂摊子！

    趁着现在一路都还算平稳，我鬆开拉环，走上前，示意她放心。「没关係，我来。」

    我笑得贼兮兮的，扭动了下肩膀筋骨，做了简易的手指运动，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是时候起床了啊，霍闵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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