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周岁（2）

    话音未落，小宝就拿起了打蛋器……

    总之在随后的时间里，除了千分尺、银行卡、nba头箍、化妆盒、军刀这几样小宝基本碰都不碰以外，其他那些物品都被拿起过很多次。传说中对某种物品格外青睐和感兴趣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在小宝手里持续时间最长的就是打蛋器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小宝都拿着打蛋器对着所有的物品敲来敲去。

    这么说是要当家庭妇女啦！但一向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小宝奶奶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到了最后，小宝干脆用小手挥来挥去，企图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去。大家决定将小宝抱走，最后看她拿什么物品。

    在大人这样强烈的干预和暗示以及不停地改变规则之下，小宝最后抓走的是一串钥匙。这个结果总算差强人意：钥匙代表掌管，当初设定的意思是代表管理者，虽然离奶奶心目中“女学者”的目标很远，但总比家庭妇女更让奶奶满意。

    老公对我偷笑：“又是钥匙又是打蛋器的，纯粹就是家庭妇女的命啊！”

    我也笑，对于抓周，我只当是一个游戏。但如果小宝长大了真的能当个家庭妇女，我倒觉得也蛮不错的——第一说明她顺利地嫁掉了，第二说明她老公颇有点经济实力。我认识的很多优雅幸福的女人都是家庭妇女，最传奇的是我一位好友的奶奶。现在老人家大概已经有90岁了吧，年轻时候上大学学的是家政系，后来跟世交的一位医生结了婚，两人恩爱一生，年纪很大了还互相写情书。这位家庭妇女能讲流利的英文，运用在大学家政系学到的理财本领让家庭资产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没有受任何损失。她还是该城市基督教青年会的会长（这应该不算职业，既不必坐班也没什么收入）。我和朋友在书房里聊天，她奶奶走进来，微笑着说：“我想练一会儿琴，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们。”我表示很想听，很快客厅里就传来了悦耳的钢琴声。至于这位老人的仪表，也不用多说了——总之就是你我老了以后希望成为的那副模样。

    我知道有些父母觉得自己一生很成功，就希望子承父业，沿着自己一生的轨道再走一遍，视除了自己行业之外的职业为粪土。其实这不过是父母某种程度的自恋行为，想让自己的孩子用一生来为自己歌功颂德：看，我爸我妈是多么伟大，早早为我选择了正确的一生。又有些父母觉得自己一生很不如意，所以要求孩子千万不能重蹈自己的覆辙，就会逼迫孩子不要选择自己的职业，好比电影中梅兰芳的大伯，沉痛地认为自己这行没有前途。这又太没自信了：你没有在自己的职业里做出成就，难道你的孩子也一定不能吗？

    所以我并不特别在意小宝将来选择什么职业。我只是希望她做一个美丽、聪明、乐观、优雅的女人，有一个她喜爱并能让她感受到快乐的事业。当然这不是说我对她的人生就放弃了规划，我想我会让她去学舞蹈和钢琴，但不会特意要求她达到怎样的水平。我会尽力让她受好一点的教育，希望她功课中上等，但不会鞭策她必须做全班第一。会要求她至少读个大学，但不要求一定是名校，更不要求一定读硕士。我会带她去写生，带她旅游，鼓励她写作，和她一起玩儿庞大的组装玩具，带她去各种博物馆，她可以从中选择一个作为终身爱好，但不要求她的作品在少年宫展览。我会带她尝试各种体育运动，但不要求她参加比赛并拿名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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