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成语 第七章（5）

    争论的焦点就是究竟能不能用“鬼斧神工”来形容自然景物，我们不妨先来看看一些辞书是怎么说的。《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99年修订版）是这样说的：形容建筑、雕塑等技艺的精巧；《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0年版）是这样说的：形容技艺的精巧，似非人工之能为。所引例子是袁枚《随园诗话》六?三一：“二树画梅，题七古一篇，叠‘须’字韵，八十余首，神工鬼斧，愈出愈奇。”《新华成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02年修订版）是这样说的：出自《庄子?达生》：“梓庆削木为鐻，鐻成，见者惊忧鬼神。”后用来形容技艺高超神妙。所引例子有梁实秋的《雅舍小品?吸烟》：“有的山水画是从透明的壶里面画的，真是鬼斧神工，不知是如何下笔的。”还有当代作家刘醒龙的《黑蝴蝶?黑蝴蝶》一三：“面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俩目瞪口呆了半天。”

    综合这三本辞书来看，“鬼斧神工”是用来形容技艺精巧、高超神妙，似非人工之能为，这一点是确定的。只有《现代汉语词典》界定了范围是“建筑、雕塑等”，《辞海》与《新华成语词典》并无界定其描述范围，但从《新华成语词典》所举刘醒龙先生的例子来看，显然是认可用“鬼斧神工”来形容自然景观的。但让人迷惑的是《新华成语词典》同时又举了魏巍《地球的红飘带》三九中的例子：上面说的这条乌龙，既不是名艺高手，也不是鬼斧神工，而是云南大理的地下天然长成的。从这句话分析，该词典又认可“鬼斧神工”不能是大自然的杰作。一本词典同时引用这两个例子，实在令人费解。

    撇开辞书，我们再来分析这个词。顾名思义，“鬼斧神工”应是指鬼与神持斧所作之工，当属神乎其技，若天造地设，非常人所能及。用来形容建筑、雕刻技艺精湛、高明，几乎不为人力所及，简直非人工所为，当然可以。用来描述自然界之景观，叹大自然之神奇，造物者之奇妙，非人工所为，也自然是贴切不过。自然山石，奇形异状，凌然峭立，非人所能为，当然是“鬼斧神工”。

    用“鬼斧神工”来形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媒体上也常出现。如：“石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国网 2007-9-24）；“鬼斧神工天池水，冬雪夏花长白山”（东北新闻网2007-9-6）；“鬼斧神工，领略神奇的大自然”（北方网2007-8-14）；“鬼斧神工造就天下美景，神来之笔描绘塞外名山”（大众网2007-7-23）；“姑婆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浙江在线2007-5-21）；“游小三峡，领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新华网2007-4-24）；等等。

    和“鬼斧神工”意思相近的一个词是“巧夺天工”，出自元代赵孟頫《赠放烟火者》诗曰：“人间巧艺夺天工，炼药燃灯清昼同”。“巧夺天工”是说精巧的人工胜过天然，形容技艺十分巧妙。这显然是赞美人工的东西，而非赞美天然的东西。我们看看2000年高考语文卷考到的这句话：“翘首西望，海面托着的就是披着银发的苍山。苍山如屏，洱海如镜，真是巧夺天工。”这里的“苍山”、“洱海”都是天然形成的，用“巧夺天工”就不对了，用“鬼斧神工”却是可以的。

    现在经常听到有人用“鬼斧神工”来笑称某人的外貌，含有明显的贬义，估计这人长得还不是一般的有特色。

    正说成语之六九

    我们因何侧目而视

    我们先来看几篇从新闻作品中摘录的几句话：“当你参加一个聚会，或者走过异性身边时，那些男人们会侧目而视吗?”（新华网河南频道2007-9-27）；“线条简洁的白色及地鱼尾礼服最适合展现成人的优雅淡定，男士们都会侧目而视。”（纺织服装资讯网2007-8-8）；“在训练师贾瑞-阿卡纳的协助下,易建联先是进行了投篮练习，投射区域可以延长至三分线外，而且命中率极高，每一次投篮命中，都引得国王考察组侧目而视。”（tom2007-6-23）；“当巡游车队缓慢行驶在城区的主要街道时，众多市民或侧目而视，或驻足观望。”（网上车市2007-4-14）；“被媒体称为“新一代美国甜心”的杰西卡?辛普森日前在澳大利亚海边与男友、音乐人约翰?梅耶热吻，惹得众人侧目而视，均心生羡慕之情。”（人民网天津视窗2007-4-12）。

    这五句话共同用到了一个成语“侧目而视”，分析一下，我们不难发现，都是用来表达“羡慕地看”之义。“侧目而视”能不能表达这样的意思，我们先还得从“侧目”说起。

    通观《辞源》、《辞海》、《现代汉语词典》等各类词典、辞书，对“侧目”的解释大致有两种：一是不敢正视，形容畏惧，如：“乡之行劫缚者，侧目莫敢过其门。”（《柳河东集?童区寄传》）；二是怒目而视，形容怒恨，如：“时恭显许史子弟、侍中诸曹，皆侧目于望之等。”（《汉书?刘向传》）。综合起来，“侧目”就是斜着眼睛看人，不以正眼看人，有畏惧、戒备、憎恨、愤怒、鄙视等不同的含义。

    搞清楚“侧目”的意思，成语“侧目而视”的意思也就好理解了。“侧目而视”是指斜着眼睛看，不敢从正面看，形容畏惧而愤恨的样子。司马迁在《史记?汲郑列传》中写道：“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以为公卿，果然。必汤也，令天下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矣！”这是汉武帝时大臣汲黯斥责酷吏张汤的话，意思是说，像张汤这样做，一定会让天下人又怕又恨，敢怒而不敢言，只是双脚并拢，不敢前行，斜着眼睛，愤恨地看着！《战国策?秦策一》里也写有“妻侧目而视，倾耳而听”，也是表达同样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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