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混战

    谈无真还想再说什么，然而见空空道人护着白灵，又想到有自己与臭道士在场，再危险，应也不至于殒命。何况，这本是白灵命中注定的劫，只怕拦也拦不住……尽管如此，却仍是面上拉不下来，一甩袖袍，冷声道：“好，白灵，你想去便去，从今往后，你的事情，为师绝不过问！”

    白灵委屈地看着谈无真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却什么都没说。

    狐王无奈地转身，问狐练楚道：“楚儿，你……”

    “我当然要去！”狐练楚目光炽热地看着白灵，抢先说道。

    这本已是预料之中的答案，狐王苦笑，便道：“如今千狐山上下，也只有我们几个，才能与魔界兵将一战了。现在就走吧。”

    “等等，还有浅浅他们，我得去问问他们要不要去。”白灵丢下这句话，便朝苏浅浅住的地方奔了出去。

    “灵儿，我们在山顶等你。”空空道人叮嘱道。

    狐王与空空道人并肩跟在谈无真身后，向殿外走去。一路上，空空道人不时地斜瞥狐王一眼，冷哼几声，对他阴阳怪气的样子，狐灭则是目不斜视，更加令空空道人恼恨得牙痒痒。

    狐练楚随着白灵，去了苏浅浅的寝殿。苏浅浅与追风听闻魔界与妖界即将大战，两人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前往。只不过，苏浅浅是为了白灵，追风则是因为想见东方毅。

    千狐山山顶上，皎洁的月色之下，谈无真站在一片彩云之上，状似无意地扭头，瞥了一眼身后，淡淡地看了白灵一眼。

    老狐王最先意会过来，忙转头吩咐白灵等人道：“你们虽能御气飞行，但消耗灵力太大。况且去了九尾山，少不了一场恶战。不如御物飞行，这样能保存灵力，留待大战时用上。”

    空空道人一愣，急忙朝白灵点点头，玩世不恭地说：“对，对，我怎么没想到！灵儿，你有没有修炼的法宝，可供你御物飞行？”

    白灵撇了撇嘴，但仍是听话地将红绫自袖中取出，踩在脚下，虚飘在半空之中，神情愠怒地冷哼一声。

    谈无真嘴角牵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狐练楚站在白灵身后，他的伏羲琴虽已断了琴弦，但毕竟是上古神器，用来御器飞行倒是不成问题的。右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挥，伏羲琴便凭空出现在面前，狐练楚优雅自信地站了上去，目光坚定温暖地追随着白灵的影子。

    苏浅浅与追风面面相觑，急道：“风哥哥，我们怎么办？”

    空空道人哈哈一笑，将腰间的炼妖壶取下，横放于前，道：“浅浅，追风，上来吧，我载你们。”

    月色之下，狐王率先飞在最前面领路，洁白的羽衣随风舞动，须眉飘飘，恍若谪仙。谈无真站在彩云之上，神情冷淡，只有紧蹙的眉头，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安。

    白灵站在红绫上，红绫在夜风的吹动下翻飞如舞。清冷的月辉洒在她脸上，衬得她肌肤胜雪，眸如星灿，樱唇不点而红，娇媚诱人。

    狐练楚的伏羲琴毕竟是神器，虽在云雾间穿梭，但却平稳如同陆地，毫无波澜。他目视前方的白灵，目光缠绵而炽热，心中却是深知，这一次，白灵去九尾山，若自己安然无恙，灵儿她，只怕是要随东方毅而去了。

    飞在最后面的，是空空道人。他的炼妖壶变得巨大如同船只，他一手抱膝，独坐在壶口处，取出腰间的酒壶，仰脖子灌下了一大口。看着前方的谈无真与狐灭，心中百味交加。从身形看来，谈无真与狐灭，才是真正的绝配，男才女貌，风流俊雅……而自己何其有幸，能得无真倾心，可惜自己年少不知珍惜，伤害了她，这才导致如今局面。想到这里，空空道人又仰头朝天灌了一口酒。

    苏浅浅与追风站在炼妖壶末端，相拥而立。看着身侧的奇峰峻岭一一穿梭而过，自己在云雾间飞行着，白云不时从自己眼前飘过，苏浅浅兴奋不已。但猛然低头，却见脚底下的房屋如同火柴盒，夜市上的行人如蝼蚁，忽生恐惧之感。她尖叫一声，猛地抱住了追风的腰部。

    追风情急，低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食指在苏浅浅鼻端轻点：“傻丫头，我都不怕，你怎么会怕？你又不是第一次飞。”

    苏浅浅撅着嘴，委屈地辩解道：“人家虽然不是第一次飞，但以前飞行都是在很低的云空之中，像这样的飞这么高这么远，却是第一次嘛！”这倒是实话，她这个小兔妖，在没有遇见白灵之前，就连元神出体都不会，哪里会御器飞行？

    自千狐山至九尾山，虽然不远，但却也说不上近。谈无真与老狐王要照顾白灵等人，便有意放慢了飞行的速度。两个时辰后，才终于落到九尾山上空。

    一行人仍在九尾山上空，便见脚下的九尾山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九坐相连的山峰，均已被滔天大火烧得无边无际，就连半空中的空气也炽热烫人。在九尾山的主峰之中，仍然可见黑色魔气，自烈火的包围之下冲天而起。

    狐王心中一惊，猛地向下坠去，直落到主峰之上。

    谈无真神情略微耸动，旋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灵，见她与狐练楚就在身后不远处，便也放心地落了下去。

    片刻之后，白灵他们一行人便落到了主峰之上。从上空看去，火势虽然已蔓延至整座九尾山，但因为这里离正一大殿不远，故而大火一时还没有烧来。远远地便能听到正一大殿中，传来阵阵厮杀声，刀剑相击的声音，以及撕心裂肺的救命声。

    “在那里！”老狐王手指一挥，指向正一大殿的门口，身影便突然消失，人已瞬移进了正一大殿内。

    大殿之内，狐妖族的护法与魔界的兵将们正在激烈混战，狐王四处搜寻着，很快便在大殿的一角，发现了猫王南宫夜澈的身影。

    南宫夜澈此时已经彻底进入狂化状态，头顶的白发虽已被绿玉冠起，但却因着全身巨大的灵力而四处狂舞。褐色的衣袍猎猎作响，袖口处鼓胀起来。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九足铜鼎，南宫夜澈正扎着马步站在铜鼎前，双手在铜鼎上空不断注入灵力，铸造火球。只见他双掌之间的火球越来越大，巨大的火球之中，仿佛有一条斗志盎然的小龙在火海间飞舞。

    而他面前，吞云魔童释安盛左手擎着云龙斩，右手托着紫色的水晶球，目光森冷地锁住了南宫夜澈的身影，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左手猛然向右掌的紫色水晶球击了一掌，水晶球便再次源源不断地涌出魔气。

    正一殿内，四周的魔兵们似乎再次燃起斗志，原本早已疲惫不堪的，却瞬间眼神放出一道绿色光芒，四处寻找着剩余的猫妖杀戮着。

    狐王见状，几欲龇牙咧目，暴喝一声：“南宫老弟，我来迟了！”便迅速加入战场中，手中的龙杖霎那间变成了可怕的武器，所过之处，周遭的魔族怪物们纷纷退避三舍，退让不及的，便瞬间化作一缕黑烟，飘渺而去，不得轮回。

    南宫夜澈正在专注地铸造着龙火，斜眼瞥见狐灭加入战斗，唇角微一上扬，自信笑道：“老哥，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此时，白灵等人也已闯进了正一大殿。只见魔兵们双眼射出绿色的光芒，人人挥舞着巨大的兵器，高高举起，朝猫妖们砍去。手起刀落，如同砍西瓜似的，那些猫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来不及作出反映，便已惨死刀下。

    不说白灵，便是狐练楚，又几曾见过这样的战斗。上一次凤耀国与天猎国战争虽然残酷血腥，但那毕竟只是凡人，而这一次厮杀双方是猫妖与魔族。各种各样奇怪的死亡方式，稀奇古怪的武器，三头六臂的魔族怪物，都令白灵与狐练楚、苏浅浅、追风几人目瞪口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狐王忙中偷闲大喊一声。

    谈无真站在大殿中央，身影翻飞如雾，表情冷漠，但她周遭却无人敢近身。

    白灵取出红绫，找准目标，红绫直飞刺入，如同钢刃直取敌人首级。

    狐练楚则念动咒语，凡被他用摄魂术选中的魔族，再被咒语击中，均无可活命。

    空空道人则兴奋不已地取下腰间的炼妖壶，壶口高悬于顶，眼中精光大盛，叫道：“妖孽，统统纳命来吧！”说罢，身形不动，左手捏了狮子印，闭起眼睛，默念起金刚萨埵法身咒。无论是魔兵，还是猫妖，瞬间便都如同离树枯叶，被炼妖壶“呼呼”地吸了进去。这炼妖壶的力量太过强大，只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原本嘈杂繁闹的正一殿内，魔兵们便少了一大半。当然，也包括猫妖。

    狐王见状大怒，朝空空道人喝道：“喂，臭道士，你是来帮忙还是来捣乱的？”

    空空道人睁开眼睛，嘿嘿一笑，狡猾地说：“我老道士谁也不帮。妖魔鬼怪，都是我这炼妖壶所收之物。我若念动咒语，自然是一起收服，这炼妖壶可不会区分谁该收谁不该收。”

    狐王回头瞪眼道：“胡扯！那你怎么不收了我，怎么不收了白灵？！”

    空空道人仍然是嬉皮笑脸地说：“这炼妖壶与你们相处时间久了，自然是认得你们的气息，如若不然，老道我还真想收了你这老狐妖！”

    “你——！”狐王气急，这臭道士，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却不料谈无真冷冷地说：“就算他不收了那些猫妖，那些灵力低弱的猫妖，始终也会被魔兵魔将所吞噬砍杀。不如被他收了，在他的炼妖壶中，只要心存善念，尚可继续修炼。”

    空空道人仍然是嬉皮笑脸地说：“这炼妖壶与你们相处时间久了，自然是认得你们的气息，如若不然，老道我还真想收了你这老狐妖！”

    “你——！”狐王气急，这臭道士，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却不料谈无真冷冷地说：“就算他不收了那些猫妖，那些灵力低弱的猫妖，始终也会被魔兵魔将所吞噬砍杀。不如被他收了，在他的炼妖壶中，只要心存善念，尚可继续修炼。”

    狐王见谈无真为空空道人说话，顿时气结。他一愣，问猫王南宫夜澈道：“老弟，你说句话！”

    南宫夜澈抬头扫了空空道人一眼，沉着地说：“无真所言不无道理，无真仙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谈无真轻笑一声，仿佛又回到了万年之前。但随即恢复冰冷，收住了手，淡淡地问道：“南宫，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炼化什么？”

    南宫夜澈仍然双手操控着火球，只见他的双手呈一上一下之势，左手不断地从火球之中抽出一些火红色的灵力之丝，火球的一部分瞬间崩溃消散，逐渐变小。而右手却又立即注入一道强劲的灵力，补充着消散的灵力之丝。如此周而复始，随着他双手动作的逐渐加快，已经让人看不到他手上的动作。而火球之内的那条火红色的小金龙，却与此同时腾飞得越来越快，龙头盎然挺立，傲然长啸，仿佛就要从火球中腾飞而起，令人毫不怀疑。

    南宫夜澈瞧见小金龙越来越快，脸上流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他头也不抬，沉稳地说：“我在以灵力炼化金龙之光，这聚合了我全部灵力的小金龙，必然拥有吞噬一切的能量。”语毕，火海中的小金龙，忽然“嗷”地长啸一声，带着火球腾空而起，在南宫夜澈头顶盘旋着，飞舞着，火球中的小金龙张开了口，仿佛饥饿极了。

    南宫夜澈脸上有汗珠不断地流下来，他缓缓收住双手，自信一笑，朝小金龙道：“小金龙，这些该死的魔兵魔将，竟敢欺上我九尾山，你替我收了他们！”

    巨大的火球之中，小金龙仿佛能够听得懂人话似的，轻轻地点了三次头，然后龙尾一摆，朝着正一大殿中，剩余的魔兵魔将们飞去。

    释安盛仰头，轻蔑一笑：“正义之龙？那么，便看看谁的灵珠化龙更胜一筹！”说罢，他右手将云龙斩狠狠地地上，左手的紫色水晶球被他“嘭”地一掌打出，朝着小金龙的方向道：“去吧！”

    紫色的水晶球向半空中飞去，浑身仍在散发着黑色的强大魔气。半空中旋转的紫色水晶球发挥了最大的能量，那一瞬间，魔兵们体内的化魔池水起了作用，人人都斗志高扬，举起手中巨斧长刀，朝着毫无反击之力的猫妖们砍杀着。

    眨眼之间，剩下的猫妖便被吞噬干净。

    南宫夜澈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一手指向苍穹，喝道：“小金龙，杀！”

    因为小金龙是南宫夜澈体内的灵珠所炼化，所以，小金龙感应到南宫夜澈的暴怒，狂啸一声，一个金龙摆尾，便张开了口。清越的龙吟之声，响彻大殿，令人人都觉得耳膜生痛。

    紧接着，小金龙张开了嘴，“咝咝”地吞噬着，魔兵们皆化作一道黑色魔气，“啊啊啊啊——”地接二连三朝小金龙飞去。小金龙嘴巴虽小，却轻易地吞噬了他们。瞬间场中情势再变，除了释安盛，一干魔将魔兵，竟已被吞噬干净。

    那小金龙仿佛吃饱了似的，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又朝那紫色的水晶球飞去。

    释安盛没有料到小金龙竟然是用来吞噬自己的属下，顿时大怒，紫色的水晶球朝火球内的小金龙撞去。两个光球在半空中碰撞，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刹那之间——

    天地色变，整个九尾山的山岳大地，仿佛都为止震动。

    漫天灿烂的五色光华，照耀得整个漆黑的夜空如同白昼。

    这光华久久没有散去，令每个人都抬头注视着，敬畏着，这是天地之间的能量，也是绝对毁灭的力量。

    这一夜，天猎国内，所有的老百姓都听到一声巨响，天空明亮如昼，所有人都仰头注视着这千百年来闻所未闻的一幕。

    西天之上，王母瑶池听到二郎真神的禀报，震惊了片刻之后，便吩咐道：“二郎真神，你且先下界去看看，是否魔界又再次出动了？情形如何？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无论打探到任何消息，先回天庭报道。”

    “是。”二郎真神答应着，便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天庭金殿内。

    王母瑶池独坐在金殿凤椅之上，低头掐算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轩辕暗殇，你出事了不要紧，但别害了兰儿，别害了我的小雪！”

    九尾山上，长久的静默之后，大地又恢复了平静，天空中的光华也逐渐散去。

    火球内的小金龙，与紫色的水晶球同时碎裂。释安盛嘴角溢出一抹残血，他抬起手，缓缓地擦掉血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猫王，眉头轻皱了一下，旋即，又淡淡地笑道：“猫王，万年不见，你的灵力今非昔比，那么，就让我们再比试一番吧！”

    火球爆裂，南宫夜澈体内灵珠受伤，自然也不好过。他一头白发散落下来，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爽朗一笑，道：“吞云魔童释安盛，这一万年，看来你也长进了不少。不过，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废话少说，今日，我吞云魔童便告诉你，这世间，没有人能杀我释安盛！”半空之中，吞云魔童释安盛挥舞着云龙斩，直刺南宫夜澈胸口。

    南宫夜澈挑眉，回身用双手护住胸口，倒退一步，双掌间灵力凝聚，风起云涌，一道强大的灵力屏挡住了云龙斩的攻击。一把银色的短剑自南宫夜澈背后飞出，护住了主人，与半空中的云龙斩对峙着。

    正一殿内，所有人都看着猫王南宫夜澈与吞云魔童释安盛，屏息静气，不眨眼睛。

    吞云魔童火红色的头发高高束起，冷眉斜视着南宫夜澈，云龙斩舞出一连串的杀气。剑光之中，只见释安盛面无表情，如同地狱修罗。

    南宫夜澈也不是吃素的，他手中的短剑对着吞云魔童所划下的剑气，凌空一一破解。云龙斩与短剑虽不相触，但两道强大的气息却互相碰撞，不断发出撞烈的声音。

    白灵讶然地看着，不禁喃喃自语：“一寸短，一寸险。猫王以短剑迎击云龙斩，没有优势；双方都受伤了，但吞云魔童的魔气却浩瀚庞大，而猫王之前用全部灵力炼化了小金龙，只怕坚持不了多久。这样打下去，猫王必输无疑。”

    一个是万年老妖，一个是被封印万年的魔族，这两人激烈的战斗，看得众人目不转睛。空空道人一边盯着场中两人的交手，一边兴奋地说：“依我看，这倒未必。你别看猫王的短剑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武器，但正因为这样，他使用起来才不需要消耗元气；吞云魔童之前已经受伤不轻，现在全部属下惨遭死亡，愤怒之下，出招也会尽失理智。这样一来，猫王就占尽先机。何况，万年之前，这两人就已经对战过，对彼此的武学、能力都十分熟悉，这一战，谁败谁胜，还很难说！”

    吞云魔童释安盛在半空之中，将云龙斩挥舞得虎虎生风，破空之声刷刷而来，瞬间便令大殿之内狂风大作，十一式吞云蔽日剑阵，舞起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环，自上而下，罩着南宫夜澈，强大的魔气自顶头而来，带着一股强大的威严感，令南宫夜澈不敢大意。

    南宫夜澈使出绝学云刀剑雨，瞬间，剑光过处，仿佛有无数剑雨落在吞云魔童的剑阵之内。但尽管如此，却也只能破解他一部分的禁咒力。

    半空中，吞云魔童冷笑一声，邪笑道：“南宫夜澈，去死吧！！”

    说罢，右掌带着一股强烈的魔力，提气纵身，一跃而向南宫夜澈击去。

    众人的心都在瞬间提了上来。

    千钧一发间，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瞬移站到了南宫夜澈身旁。白灵定睛看去，只见狐王将手中的龙杖向上一抛，阻住了吞云魔童的这一掌。

    但吞云魔童岂肯罢休，眼看一掌落空，吞云魔童双足顺径催爆，乱影腿凌空踢来。

    狐灭来不及多响，只得以双掌对上了双脚。

    时空仿佛就此凝住，狐灭的双掌注入了全身灵力，以千斤吸顶之法，牢牢吸住了吞云魔童的双足。

    而吞云魔童双足之下，尽管踢出了噬魂之力，但对狐灭来说，却似乎毫无反映。反倒是自己的双足，因此而动弹不得，两个人就此陷入了胶着状态。

    狐灭朝身畔的南宫夜澈潇洒一笑，傲然道：“兄弟齐心，谁可逃脱生天？”

    南宫夜澈只觉头顶的压力顿时少了一半，顿感轻松。他朝狐灭回以爽朗一笑，道：“嘿，老哥，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激。说到底，要杀这家伙，还得看我的！”

    说罢，南宫夜澈收回手，低沉地咆哮一声，整个身子以左脚为轴，飞快地旋转了一周，左手的短剑轻扬，挽起血光凌霄之势，剑光一浪比一浪更加汹涌澎湃。

    如此将全部力量，集中在短剑之上，南宫夜澈猛地大喝一声，朝半空中的吞云魔童以掷飞镖的方式，将短剑准确无误地了释安盛的胸口。

    半空之中，吞云魔童猛地睁大双眼，低头看去，吐气暴喝道：“联手对敌，卑鄙无耻！”

    说罢，“噗”地一声，口吐黑色鲜血。

    鲜血自上而下，喷薄而来。

    地下的狐灭适时地收回了凝光手，临撤掌仍不忘一掌将那人打了出去。

    南宫夜澈负手而立，盎然笑道：“释安盛，你带领上前魔兵魔将，攻打我狐妖族时，我可没说你们以多欺少。”

    如此将全部力量，集中在短剑之上，南宫夜澈猛地大喝一声，朝半空中的吞云魔童以掷飞镖的方式，将短剑准确无误地了释安盛的胸口。

    半空之中，吞云魔童猛地睁大双眼，低头看去，吐气暴喝道：“联手对敌，卑鄙无耻！”

    说罢，“噗”地一声，口吐黑色鲜血。

    鲜血自上而下，喷薄而来。

    地下的狐灭适时地收回了凝光手，临撤掌仍不忘一掌将那人打飞出去。

    南宫夜澈负手而立，盎然笑道：“释安盛，你带领上千魔兵魔将，攻打我九尾山时，我可没说你们以多欺少。”

    释安盛整个人在半空中软软地飞了半圈，云龙斩自动从半空中飞回他手中，他伸手接住，稳稳落地，这才不至于跌倒。一手扶着云龙斩，愤恨地看着狐王与猫王，他怒声道：“就凭你们，休想杀我！”

    “再加上我呢？”空空道人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忽然笑眯眯地走到大殿中央，自腰间取下炼妖壶，对着释安盛嬉皮笑脸地说：“你的魔气如此强大，若能收入我炼妖壶，对我老道也将大有裨益。放心，我还舍不得让他们杀了你呢。”

    炼妖壶在半空中越来越放大，径自对准了释安盛，壶口忽然放出强烈的白光，令人不敢逼视。

    吞云魔童释安盛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眼睛，片刻之后，意识到如此无效，便将云龙斩横放，准备迎击。

    但，就在那瞬间，释安盛忽然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虽然淡漠，但却隐隐地包裹住了他整个人，那层淡金色的光芒，与炼妖壶所射来的白色光芒相抗衡，令炼妖壶失去了功效。

    “炼妖壶失效？”空空道人讶然看着吞云魔童，随即上前一步，伸手摘了炼妖壶，放到耳边用力地摇了摇，自言自语道：“难道炼妖壶满了吗？还是坏了？不可能啊……”

    “喂，臭道士，你在搞什么鬼名堂？不能收他，那便让我们杀了他！”狐王不满地叫道。

    空空道人瞥了狐王一眼，神色出奇地凝重起来：“闭嘴！让我再试一次！”说罢，他的炼妖壶再次对准了释安盛。

    吞云魔童在经历了刚才的收化之后，心中安定了不少。然而见那炼妖壶再次对准自己，仍然摆出了架势。这一次，他自己低头，也看到了周身淡金色的光芒，不由得愣住，微微蹙眉，神情苦恼，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正一大殿中，一瞬间众人都寂寂无声，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空空道人收了炼妖壶，脸色极其难看，认真地问吞云魔童道：“释安盛，你究竟是人是魔？”

    释安盛冷哼一声，不屑道：“人又怎样，魔又怎样？我既为魔，便让普天之下，再无人敢不敬魔！”

    空空道人忽视了吞云魔童的后半句话，只是看着炼妖壶，若有所思道：“奇怪！炼妖壶容纳万川，只要是妖魔鬼怪，任你有通天法力，只要我老道想收，没有收不了的！除非是人，或者仙。但你这吞云魔童，既然是魔，为何却收不了你？”

    一旁的狐灭与猫王面面相觑，他们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空空道人并不是真的收不了他们，而是不想收。如此看来，这老道也并非冥顽不灵。两个人对视一眼，在心中默默地对空空道人略有改观。

    而在云层之上，二郎真神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九尾山所发生的一切，直到吞云魔童周身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他才略有讶色，滞涩道：“这是……迦楼逻尊者么？”微微侧脸，皱眉苦思了一会儿，他便即刻踩着脚下的白云，瞬间离开了九尾山。

    九尾山主峰上，吞云魔童释安盛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淡金色的光芒，忽然仰天一阵大笑，紧接着，他忽然将云龙斩立地一挥，一手指着空空道人，豪气冲天道：“哈哈哈哈，臭道士，既然你的炼妖壶收不了我，来日方长，我们自会相见，到时，便是我吞云魔童收你了！”

    释安盛将云龙斩横刀一挥，一道强劲的魔气带着铮铮之音，划破空气而来。空空道人下意识地退避，再抬手间，大殿中哪里还有吞云魔童的身影？释安盛早已站在云龙斩之上，直上青云，离开了九尾山。

    这一战，九尾山与千狐山一样，猫妖一族几乎遭灭门之祸。与千狐山不同的是，九尾山的猫妖都已被大火焚烧干净，魔族大多已被空空道人收入炼妖壶中。望着整座山上熊熊燃烧的烈火，猫王南宫夜澈怅然若失，喃喃自语道：“多年经营，毁于一旦。徒子徒孙，死无全尸。魔界，我南宫夜澈与你们，不共戴天！”

    南宫夜澈握手成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狐灭仰头看着夜空，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南宫老弟，你的护卫……全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南宫夜澈却懂了他的话，黯然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全都为了保护我施法而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狐灭讶然失色，片刻之后，又继续追问道：“那天在千狐山所见的，那个安知呢？怎么连他也不见了？”

    南宫夜澈道：“他被我派去了妖王谷。这件事，希望妖王能够尽快做个决断才好。魔界已经倾巢出动，如今我猫妖一族损失惨重，接下来，想必就是其他妖族，魔界是打算各个击破，然后一举称王呢。”

    正一大殿内，众人一瞬间都寂寂无声。面对着即将发生的重大改变，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舒缓这压抑的气氛，除了山林燃烧的声音，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谈无真见众人情绪低落，不由得出面道：“南宫，依我看来，如今这九尾山，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未免牵连山脚的无辜百姓，不如合我们众人之力，将它移至东海边。如果要商讨对付魔界之事，不如前去妖王谷，看看妖王有何见解吧。”

    南宫夜澈虽然不舍，却也知道只能如此行事。但，就在众人准备移山之时，一道黑色人影忽然自半空中落下，正一殿上人人神情戒备。也难怪，在经历了一场恶战之后，人人的神经都高度紧绷，不敢有丝毫放松。

    但落下来的却是南宫夜澈的贴身侍卫安知。他在见到众人之后，略有讶然之色，旋即便冷静下来，朝南宫夜澈禀报道：“王，妖王大人请您与狐王、以及其他妖族之王，务必尽快赶去妖王谷，商讨联合进攻魔界之方案。”

    南宫夜澈与狐王对视一眼，没料到谈无真的话竟然实现了，他们都知道谈无真绝学是九阴掐算术，但如今她已成散仙，似乎对未来之事，预料得更加精准无误。

    谈无真却是一脸平静，面无表情。

    白灵心中猛地一跳，她忽然想起，师傅能知过去一万年，未来一万年之事。那么，此战的结果如何，师傅应该是心中有数的，为何师傅不肯说出来？她本想亲自问问谈无真，但见谈无真闭目垂眼，似乎无心多说，又想起娘亲的惨死，不由得撇了撇嘴，将头扭向一边。

    在南宫夜澈、狐灭、谈无真与空空道人四人的合力之下，四人各在九尾山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催动咒语，将燃烧着的九尾山，搬到了东海无人之郡。

    许久以后，有渔民出海，发现东海忽然多了一座光秃秃的山，这座山似乎被烈火烧过，没有任何动物，也没有花草树木，毫无生机。

    同样，那一夜之后，次日，天猎国百姓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情，天猎国与凤耀国交界处，那座九尾山居然凭空消失了！

    这件事，令老百姓们揣测了很久，最后，流传着最广的一个版本便是，天上的东华帝君与王母瑶池下棋，打赌谁若输了，便将九尾山移至东海边。当然，最后到底是东华帝君赢了，还是王母瑶池赢了，没有定论。只知道，天猎国的老百姓们，都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

    老百姓便是如此，宁愿相信有神佛，也不愿意相信妖怪。对于他们来说，神佛能够帮助他们安神定心，在无助的时候拜神佛，求助于神佛帮助他们实现愿望。

    但，对于白灵他们这群妖怪来说，是神佛不容，天地不喜的。尤其是神界，并不承认妖魔鬼怪是天地产物，总想毁灭他们。那么，他们又能够求助于谁呢？

    老狐王与猫王率着众人，浩浩荡荡飞进了妖王谷。

    妖王谷具体坐落在哪个国界，谁也说不清。在狐王率着众人，在半空中飞行的时候，白灵自上而下看下去，只见触目所及，皆是雾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底下是什么地方。待众人缓缓飞落在谷底，只见这里花开似锦，蝶舞莺飞，到处一片生机勃勃之象。

    妖王谷中，出入着不少妖怪，他们身上的灵力逼人，很显然已经修炼到了出神之境。但，他们却都以最原始的面目示人，似乎并不屑幻化为人形。

    见狐王与猫王前来妖王谷，身后又带了几个陌生人，一名长着绿色的大脑袋，样子滑稽的妖怪走上前，在确认了猫王与狐王的身份后，便带着他们向里走去。

    原本指望着见到妖王，能够得到妖王的指点，岂料在绿妖怪带着众人，穿过一片竹林，进入一片湖边的草地之后，只见一只身躯肥大的白猫，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正在晒着太阳。瞧见狐王与猫王进来，只是略微抬了一下眼皮，又合上了眼，声音有气无力地说：“狐灭、南宫夜澈，你们来得倒是挺快的。”

    狐王与猫王对视一眼，顿时心中一惊，这就是万年之前，那个率着他们攻打魔界，英姿勃发的妖王吗？为何上千年不见，他竟然苍老至此？

    妖王似乎看透了众人的想法，淡淡一笑，平静无波地说：“你们来得早也好，我就快要死了，尽早将后事交代下来，我也能放心的离开了。”

    狐灭与南宫夜澈对视一眼，顿时心中一惊，这就是万年之前，那个率着他们攻打魔界，英姿勃发的妖王吗？为何上千年不见，他竟然苍老至此？

    妖王似乎看透了众人的想法，淡淡一笑，平静无波地说：“你们来得早也好，我就快要死了，尽早将后事交代下来，我也能放心的离开了。”

    南宫夜澈一惊，疾步上前，忙问道：“妖王，您是在开玩笑吗？”妖王早已修炼成化神之境，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不入轮回，又岂会即将死去呢？

    肥胖的白猫略挪了挪，似乎很不爽似的将尾巴举起来，扫了扫脑袋，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我虽能够不生不死，但却需要日夜凝神静气，吞吐日月精华，方可维持体内灵珠。这上千年来，我早已看透了生死喜乐，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妖、或者下辈子做猪做狗，哪怕不再轮回，都不过是大梦一场。看不破的，在其中苦苦挣扎，贪生怕死，求温饱、求喜乐、求，逃不过贪嗔痴三字。堪破了才能放下，一朝放下，生死存亡皆是虚幻，如时间长河中的一片云彩，何需为此苦苦营生？”

    狐灭拄着龙杖上前一步，沉着脸，不赞同地道：“可是妖王，如今，魔界已经大举侵袭狐妖族、猫妖族，接下来只怕是其他妖族，魔界之心，昭然若揭。妖王您若不率领我们征战魔界，只怕……”

    妖王摇了摇头，目光炯炯有神，却极其无奈地打断了狐王的话：“生死存亡，皆是虚妄。还不懂么？就如带领你们，苦苦迎战魔界，维持妖界地位，阻止三界统一。但结果又能如何呢？这片大地之上，无论是魔界为尊，还是魔族、妖族与人间各分领土，实际上，各有各的劫难。我们来这天地间走一遭，不过是修行一趟。战败如何？战胜又如何？魔界为王如何？妖族为王又如何？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终有一天，都会消散，会改变，没有人能阻止的了这个改变。既然如此，何不顺应天命，让一切顺其自然？”

    “但是妖王——”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白灵缓缓自人群中走出来，目光清澈直视着妖王，毫无惧怕，平静温和地说：“虽然一切都是虚妄，但我们活在这虚妄之中，既然活着，就应该精彩的活着。是一场大梦，还是一场修行，我并不知。我只知道，倘若让魔族一统三界，势必血流成河，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做人须当心存善念，做妖又何尝不是一样？哪怕人生只是一场梦，也应该是一场美梦，妖王你身为妖族之首领，岂可眼睁睁地看着罪恶发生？”

    白灵此言一出，无论是绿妖怪、还是狐王与妖王、狐练楚以及苏浅浅等人，皆纷纷变色，心中暗暗地为白灵捏了一把冷汗。

    唯独空空道人目露赞赏之色，得意非常。

    谈无真则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动了一下。灵儿，你总是这般善良，将别人的生死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却为自己背上了那么重的负担，谈无真不知是该骄傲还是怜惜。

    白灵说完，静静地看着妖王，似乎颇有自信说服妖王。她相信，妖王既然能修炼到化神之境，一定清心寡欲，有善念，有人性，有执着。

    岂料，妖王侧着肥大的脑袋，想了一会儿之后，居然眯起眼睛，嘿嘿一笑，脑袋上的胡子也跟着一抖一抖。众人的心都跟着一晃一晃，不知道妖王接下来会说什么。

    肥胖的白猫吃力地站起身子，懒洋洋地朝白灵走来。他每走一步，脚下的泥土就会印出一个巨大的爪印。

    直到走到白灵勉强，妖王才直愣愣地打量着白灵，宝石般的猫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啧啧赞道：“你说得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罪恶发生。”

    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白灵却觉得这妖王的眼神格外狡猾，藏着什么不易察觉的动机。

    果然，妖王狡诈一笑，道：“人生百年，做妖万年，都是大梦一场，我已从梦中醒来，又岂能再深陷？小狐妖，既然你为这人间抱不平之心，那么，不如你来当这妖王，率领一众妖族，攻打魔界，如何？”

    “什么？”白灵吃惊，愣愣地瞪着妖王，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投以不解之色，疑惑地看着妖王。

    肥猫诡秘一笑，沧桑的声音在众人耳朵里回响着：“我以妖王万年之灵力，加诸于你身。将我万年之灵珠，赐予雪狐。愿你带领妖界众人，阻止魔界之屠戮。”

    随着妖王的话音落地，只见他墨绿色的双眼之间，忽然绽放出诡异的光芒，强烈得令人不敢逼视。那光芒似乎带着看不见的丝丝灵力，将白灵整个人的身子托住，慢慢地升到半空之中。

    一股柔和纯正的绿色光芒，自上而下打在白灵头顶。白灵早已失去了全部意识，只是紧闭双眼，白衫在半空中，随着光芒缓缓转动着，身体仿佛变成了半透明，体内灵珠自口中缓缓吐出，罩在绿光之中，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绿色的光芒。

    绿光由盛到淡，慢慢失去了光华；而白灵的灵珠则越来越大，仿佛吸收了绿光，散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盛。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南宫夜澈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狐灭则在满脸不解之后，思索了一会儿，恍然所悟地点了点头。

    其余如狐练楚、苏浅浅、追风与安知等人，则或是艳羡，或是高兴。

    只有空空道人与谈无真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忧色与反对。

    如此进行了一炷香时间之后，绿色的光芒逐渐淡漠到几不可见，妖王肥胖的身躯似乎更加无力，颓废地歪躺在草地上，淡淡地收了口气。

    半空之中，那白色的灵珠慢慢旋转着，散发出五彩的光芒，将寂静的山林照得如同环境。灵珠在转换过七种色彩之后，变成了白色，随后不再发光，而是回到了白灵体内。

    白灵慢慢睁开眼睛，诧异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整个人正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着落地。她吸了一口气，只觉肺腑之内，净是纯正柔和的天地之气，心胸开阔，耳清目明。眼睛睁开，竟然能看到千米之外，一棵松树上的小蚁！而耳朵稍微一动，竟连地底下蚯蚓扭动的声音都无比清晰，更能从分辨来判断每个方位的人。

    这……这不是出神之境，才会有的修为么？白灵双足轻轻触底，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向妖王。

    她记得，自己先前是反驳了妖王几句。但妖王半天没有开口，之后，仿佛过了漫长的时间，仿佛宇宙都重新被改造过，历史已经走到尽头，自己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而清醒之后，睁眼所见，映入眼帘的，却是肥猫有气无力地歪斜在地上，毫不似之前的懒洋洋，而是即将归西的模样。

    白灵回头看看左右，莫名其妙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狐练楚微微一笑，走到她身侧，低声提醒道：“妖王已经将万年灵力传给你，还不道谢？”

    白灵一震，惊讶地问妖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妖王朝白灵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我见你身负三界苍生性命，心慈仁厚，故而将万年修为传给你。你想怎么做，就尽管去做吧。”

    “那您呢？”白灵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妖王抬眼看了看天空，仿佛扯出了一抹笑容，淡淡地说：“化作一缕清风，一抹云烟，一片树叶，在天地之间，去我该去之处。”

    “妖王……”白灵叫着，还想再说什么。

    “嘘——别叫我，我要休息了。”妖王说着，唇角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眼皮逐渐阖上，脑袋慢慢地耷拉下去。

    “妖王……”

    “妖王……”

    南宫夜澈与狐灭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但妖王却再也听不见了。他肥胖的身躯慢慢变得越来越淡，最终，化作一阵白色的烟，消失不见。

    众人都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半响，白灵才苦笑着，转身问道：“狐叔叔、南宫叔叔，现在怎么办？”

    狐灭与南宫夜澈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拱手，叫道：“妖王大人！”

    白灵吓得倒退一步，捂住胸口道：“狐叔叔，南宫叔叔，你们别乱叫！我可不想当什么妖王，更没有能力带领大家攻打魔界。”

    狐灭拄着拐杖，向前走出一步，语重心长道：“可是，小灵，你如今已经继承了妖王万年的灵力。你的修为，已经接近真神。在场所有人，包括你的师傅，可能都没有你的修为深厚。况且，妖王飞升之前，有遗言在先，要你领导众人，妖王既然对你有信心，想必，你一定能够带领大家，打赢这场战争！”

    白灵无措地后退两步，无奈地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师傅。可在接触到师傅冷冰冰的神情之后，立即眼神一冷，看向空空道人。忽略掉空空道人惊喜的眼神，她低头沉思了片刻，才摇摇头，拒绝道：“狐叔叔、南宫叔叔，不行，我当不了妖王。论资历，两位叔叔都是万年之前参加过圣战的；论修为，我虽然继承了妖王的灵力，但终究不是自己修炼得来，一时间无法得心应手的使用；论能力，我对战争之事一窍不通，如何能够当这妖王？狐叔叔，南宫叔叔，还是另请贤明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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