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小狐妃: 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
次日,东方微微泛白,姚宜景尚未起床,小蝶便急忙跑进偏殿,一脸忿忿地说:“小姐,小姐,婉儿姑娘来了。”
姚宜景微微睁开眼睛,尚有一丝迷糊。她望着小蝶的脸,不解道:“表妹?她来便来了,你急成这样做什么?没个体统,让别人看了岂不笑话。”
小蝶红了眼睛,急切道:“小姐,奴婢是为您着想。今儿个一大早,这宫里头都传遍了。说皇上昨晚宠幸了婉儿姑娘,今儿个一早,宫里的太监就传旨,封她为菀贵妃。皇上还赏赐了许多的古玩玉器、奇珍异宝呢。奴婢方才去御膳房,你是没听见,那些个宫人们都在嚼舌头,说如今最得宠的便是她,小蝶气不过呀!小姐你为皇上挡了一箭,差点性命堪舆,可是皇上他……”
“住口!”姚宜景的从睡梦中醒来,此刻完全清醒,她厉声喝住了小蝶,责备道:“这些话,你是哪里听来的?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听信宫里的闲言碎语,少说话多做事,你全忘了吗?皇上行事,岂是你能编排的?”
“可是……”小蝶低着头,似乎颇为委屈。
姚宜景叹了口气,罢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耐心地说:“小蝶,你别看着娘娘我往日在宫里有几分威严,那都是皇上给的。皇上一朝宠爱别的女人,我难道还能说什么吗?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又是我从将军府里带来的,你在外面说什么,别人会以为是我的意思。所以你要格外小心行事,教了你这么久,怎么就是记不住呢?这些话落人口实,一旦皇上震怒,怪罪下来,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头的?”
小蝶忙屈膝下跪,惊慌道:“小姐,小蝶知错了,小蝶下次不敢再说了。”
“还有,我说过,在宫里叫我娘娘,怎么又记不住了?”姚宜景慢慢起身,小蝶连忙扶着她从床上坐起,为她洗簌更衣,抹面梳头。姚宜景坐在椭圆形黄铜镜前,看着小蝶为自己插上凤凰簪,皱眉道:“今日不要这个,换一支朴素点的。”
小蝶一怔,这是娘娘素日最喜欢的。见铜镜里的美人面色不悦,忙拔下凤凰簪,自梳妆盒里挑了半响,取了一支绿色碧玉簪,钗头是一只熠熠生辉的蝴蝶,蝴蝶根须皆用黄金粉打造,在阳光下一定份外美丽,却又不显招摇。姚宜景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去请表妹到扇亭,我稍后就到。”
“是。”
扇亭顾名思义,形似一把折扇,八角亭中只在靠墙处搁置着一张扇形的白玉桌,便连两个白玉凳也是扇形。宫中人人皆知东方毅的泼墨骨扇是他的武器,同样,他喜欢各种各样的扇子,包括扇形东西。因此在景贵妃宫中特意打造的这个扇亭,不难看出东方毅昔日对表姐的宠爱之情。欧阳婉儿侧身坐在右边的白玉扇形凳上,静静地瞧着扇亭外的亭台水榭,等待着姚宜景的到来。
良久,姚宜景才姗姗来迟,朝欧阳婉儿歉意一笑,坐到左边的白玉凳上,轻启朱唇:“表妹,久等了吧?我素日起床迟,这宫中奴婢也懒惰,直到方才通报我,你可别怪姐姐。”
欧阳婉儿轻轻一笑,毫不介意,声如莺鹂:“表姐,你看你说的,要不是你,婉儿也入不了宫,婉儿还没有感谢过你呢,姐妹之情,又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而淡薄了?”
姚宜景环顾四周,便让小蝶离去,把守好附近,方才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道:“婉儿,在宫中千万要慎言慎行!当年那件事,我和爹爹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可惜能救下的,也只有你一个了。”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欧阳婉儿似乎抬起衣角默默拭泪。片刻,才抬起脸道:“表姐,婉儿这条命是你救的,婉儿对你只有感激。”三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给她们家带来了毁灭性的伤害。父母、兄弟及叔嫂全都在那一次被处斩,而她则因从小体弱多病,被父亲送到蜀山寄养,因而躲过了那场灾难。但消息传到她耳朵中,她一介弱智女流,顿感天崩地裂,也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却是这个自幼不曾亲近的表姐,千方百计派人找到她,让她改名换姓,努力地活下去。她虽不知道表姐为什么要救她,却在师傅的劝说之下,断了求死的念头。师傅说,自杀是弱者的行为,真正的强者,是从不妥协的。她要让伤害他们一家人的那个人,付出代价!
那一年,欧阳婉儿只有十四岁。一夕之间,家园毁灭,亲人离世,幼小的她承受不住打击,足足病倒了一个月。病好后,她向师傅恳求学武修真,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分日夜地学艺,为的,是有朝一日,能亲手将那个仇敌置之死地。
命运给了她这个机会,三年后,当表姐替她捏造了一个身份,想方设法将她接进皇宫中,她终于得以亲见仇人的面孔。东方毅!这个冷厉嗜血的暴君,欧阳婉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只是,那一夜,她尚未出手,便知道自己要想杀死那暴君,只是妄想。好在,凭借着师傅送她的神器凝碧笛,欧阳婉儿相信,只要给她时间,让她常常吹曲子给东方毅听,总有一天,在那个暴君迷失心智、一念成魔以后,她一定能够亲手杀了那暴君!
姚宜景笑得有些诡秘,她眨眨眼,道:“婉儿,你恨皇上吗?”
欧阳婉儿胸口突地一跳,忙道:“不恨!”就算自己要报仇雪恨,也不能让表姐知道。表姐对皇上的爱慕之心,谁都能看出来,她之所以让自己进宫,也是希望自己能帮她争宠。更何况,万一失败,她也不能连累表姐。
姚宜景看着欧阳婉儿,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
欧阳婉儿低头,过了片刻,才低低地说:“表姐,说不恨是假的。起初的日子,我每天都想着爹娘的面孔,还有姐姐的笑脸,想到这些,再想到皇上的心狠手辣,怎么能不恨?可是,日子越久,特别是进宫以来,婉儿才知道,当年是姐姐太嚣张任性,才会忤逆圣意。以姐姐的性子,只怕就算皇上不杀她,这后宫里的其他女人,也必不饶她。”
姚宜景看着欧阳婉儿,忽地扑哧一笑,拉起欧阳婉儿的手,安抚道:“好妹妹,姐姐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你何必这么紧张?”
“表姐……?”欧阳婉儿抬头,对上姚宜景的眼神,不解地眨着眼睛。
姚宜景道:“你也别多想了,表姐一个人在这深宫里,面对着那么多女人,实在是厌倦的很!因此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让爹爹想办法让你参加了这次秀女大选,也是希望你能进宫陪着我,咱们姐妹两个能时常说说话,你不怪我吧?”
欧阳婉儿连连摇头道:“表姐,我怎么会怪你呢?若是没有表姐,婉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呢……”
姚宜景轻拍她的手背,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听说皇上封你为菀贵妃,表姐也没什么好庆贺你的。”说罢看了看亭子外的天空,道:“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姐妹俩去御花园赏花吧。”
欧阳婉儿本因为自己封了贵妃,怕表姐心里不高兴,才来请罪的,此刻见姚宜景全无怒色,不由放心下来,笑道:“表姐好雅兴,婉儿自当从命。”
御花园里,姚宜景与欧阳婉儿并肩前行,姚宜景斟酌半响,仍是不免问道:“表妹,你与灵妃娘娘关系可好?”
欧阳婉儿停下脚步,道:“之前表姐在太医院养病时,皇上下旨,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是她说情我才得以去见表姐,所以婉儿对她心存感激。而且,她性格和善,为人好相处,所以,婉儿挺喜欢她的。”
姚宜景点头,想了想,才说:“婉儿,后宫之中,许多事情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你只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表姐都不会害你。”
欧阳婉儿不知姚宜景何出此言,但看看她一脸凝重的神色,便点了点头。顺着姚宜景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御花园的一角,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子,在各色盛开的花间穿梭如蝶。而她所过之处,那些盛开的灼灼牡丹花瓣,皆纷纷飘落如雨。任谁都知道,那是景贵妃最爱的双色牡丹,那可是花匠特意从洛邑小心翼翼迁运至此的。双色牡丹因其一束花开两种颜色,交相辉映,灼灼如霞,变幻多彩,宛如夏日夕阳边美轮美奂的云彩。更因为双色牡丹极其稀有,整个凤耀国也只有区区数十株,平日都有专门的花匠打理。而其他妃嫔都知道这是景贵妃最喜欢的花,谁也不敢走近。
可是此刻,苏浅浅却灵巧地从一棵树枝窜到另一棵树枝上,嘴里还嚼着尚未消化的金丝玉露羹。那是御膳房特意做给皇上的,是用最新鲜最脆嫩的黄花心、刚运来的贡品雪梨、鲜嫩豆腐熬制而成的,再加上几颗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樱桃,菜品颜色鲜艳、味道清滑爽口,最是开胃。近日东方毅嫌天干口燥,无心下饭,这道菜里的每一道配料看似简单,然而却都是精心烹饪的,却被这馋猫闻着香味一路跟到御膳房,偷吃了个干净。御膳房总管太监一张脸差点没绿了,若是午餐时皇上特意指名要的菜品没了,自己的脑袋还要不要了?幸好白灵宽慰他,说自己会负责,总管太监这才没吓昏过去。
“苏浅浅,你给我停下!”白灵在身后追着小白兔,气得破口大骂。
小白兔从一颗双色牡丹树枝上,熟练地跳到间隔一丈远的垂丝海棠树上,然后回头朝白灵扮了个鬼脸。
苏浅浅怒急,双手叉腰,怒骂道:“臭猫,你再跑,再跑看我不把你扒皮抽经再一锅汤炖了!”
小白兔立在树杈上,竖起两个爪子,伸出长舌,“咕咕”地叫了一声,又哧溜从树上跳下,一溜烟在树林间穿梭如蛇。
白灵气得不行,正想用隔空传音之法呼叫她,却见花间尽处,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手上抱着小白兔苏浅浅。不是别人,正是阙无忧。
阙无忧?她如今不是太医院的院正大人么,在御花园里做什么?白灵不疾不徐地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无忧先生,谢谢你帮我抓住这只不听话的兔子。”说罢便伸出手去,从无忧怀里接过兔子。
这只兔子果然也不普通!阙无忧心下了然,面上却是淡淡一笑:“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白灵冲她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便准备离开。
“灵妃娘娘。”阙无忧叫住了她。
“无忧先生,有事吗?”白灵回头,微笑看着阙无忧。
阙无忧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到她要被姚宜景算计,而这一切自己是始作俑者,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安。便笑笑道:“没什么,灵妃娘娘既然来了御花园,何不到处走走?不如,陪在下赏赏花吧。”
白灵看着他,忽然认真地问:“可以。不过,无忧先生,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来御花园做什么?”
阙无忧笑了:“娘娘这话问得好生奇怪,难道我就不能来御花园散散心吗?”
白灵也笑:“希望如此。不过,无忧先生应该不想看见我,也不喜欢我陪你散心吧?”毕竟,对于彼此的秘密,她们都心知肚明。白灵还真不习惯这样掩饰自己。
阙无忧没有说话,白灵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他的心事似的,她蓦地感到有些心虚。白灵也不多问,便告辞一声,抱着小白兔离开了。
这边,隔着长亭,姚宜景绞着手中的手帕,恨恨道:“真是狐狸精,我看啊,就连无忧先生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表姐,你说什么?”
姚宜景回过神来,朝欧阳婉儿粲然一笑,柔声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白灵抱着小白兔,径直向御膳房行去。刚到外间,就见传膳太监一脸惊慌的模样,从最里间的用膳房到厨房,声音一道道传唤下去,命总管太监觐见。白灵急忙加快了脚步,抱着小白兔向里走去,一面小声对怀中的小白兔道:“苏浅浅,你这馋猫!这次你要害死人了,我告诉你,如果那个暴君要杀了你泄愤的话,我可不会再救你了!”
小白兔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发出“呜呜……”的声音,白灵警告道:“闭嘴!”一路向用膳房而去,明川见到是她,虽略有讶色,却也未加阻拦,只是用尖细的嗓门高声叫道:“灵妃娘娘到!”
东方毅坐在上位,面色阴沉地看着匆匆而来的女人,唇角泛出了一丝冷笑。这女人,又来做好人了么?他也不开口,瞧着白灵抱着小白兔,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皇上,灵儿带着小白兔来请罪了。”
这可稀奇了,东方毅嘴角牵扯,摇着泼墨骨扇道:“你何罪之有?”
“灵儿没有看好这小白兔,它一时嘴馋,竟把皇上点名的金丝玉露羹吃了,实在是罪大恶极!”白灵说着,忽然心中一动,又向前几步,双手呈上小白兔,离东方毅仅一步之遥:“皇上,这小兔子欺君罔上,罪该万死!灵儿这就叫罪魁祸首交给您,由您来处置吧。”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白兔,三瓣唇看似温柔却总让人觉得牙尖嘴利。虽然明知自己现在要对付一只兔子绰绰有余,不知为何东方毅仍是一阵恶寒。泼墨骨扇一甩,推开了小白兔,他别过脸去,道:“拿走拿走!谁说朕怪罪于那厨子了?”
白灵忽然将脑袋凑近他,一脸得瑟:“真的吗?皇上,您不生气了?那真是太好啦,我就知道,皇上您大人有大量,怎么可能会处罚御厨总管呢,是不是,明川?”白灵说着又转身,向一直伺候在旁的明川挤了挤眼,满面笑容。
明川会意,立即小声向小太监传旨,让那御厨总管放下心去,不必再进殿领罪了。心里也不由得对这位娘娘怀了几分好感。他入宫多年,何曾见过哪位主子为了替太监开罪,不惜以身犯险。不过,也许,皇上就是喜欢灵妃娘娘这样纯真善良的性子吧。
岂料,东方毅见白灵放下了小白兔,而苏浅浅害怕东方毅怪罪于她,早已乖乖地一溜烟蹦出去了。他这时忽地又魅惑一笑,促狭地望着白灵,道:“灵妃,朕虽然不怪御厨总管,可没说饶了你的小白兔。”
白灵疑惑地看着他,又看看一路向御膳房跑去的小白兔,暗道一声这苏浅浅真是为了吃死性不改,道:“东方毅,你又想干什么?”
东方毅淡淡地说:“不干什么。你的兔子吃了我的餐点,我没有胃口吃饭。不如,你留下来,陪朕用膳吧。”
什么意思?陪他吃饭?白灵狐疑地看着东方毅,这暴君又在搞什么鬼?他说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自己擅自离宫,也不让自己找那个男人,无非是为着他帝王的尊严与霸道而已。与自己同桌共餐,难道不影响他胃口吗?
东方毅剑眉一挑,不冷不热道:“怎么,不愿意?”
“吃就吃!”白灵似乎有些赌气,反正她到现在还没吃过午饭呢。虽然对她来说,不吃饭也无所谓,但看着这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任她是狐狸精,也忍不住食欲大动。坐到东方毅对面,她可不管什么礼仪,拿起金箸夹起一筷燕窝鸡丝香蕈丝品尝,鲜香挪滑,入口即化,唇齿流芳。
白灵眯起眼睛,沉浸地舔了舔舌头,咂嘴道:“啧,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你喜欢的话,朕派人去做,多的是。”东方毅看着她吃得正香,说话的语气不由温柔起来,眉目间含着微笑。
白灵“嗯”了一声,手下不停,继续埋头只顾吃,金箸忽东忽西,不一会儿就将她面前的四碟菜吃得一干二净,正伸出筷子到东方毅面前,欲夹起一筷芽韭抄蜂蜜酸菜丝,却见东方毅面前的食碟空空,筷子愣在半空中,抬头不解地问东方毅道:“咦,你怎么不吃?”
东方毅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朕看着你吃,便觉得你饱了。难怪你养了一只馋猫,原来是随主人。”
白灵不高兴了,“啪”地一声放下金箸,满脸不悦:“谁说我养的是猫?浅浅明明是一只兔子。”
“喔……兔子。”东方毅狭长凤目轻轻一眨,笑弯了眼睛。
白灵呆愣愣看着他,忽然怒道:“喂,你骂谁馋猫呢?”
东方毅笑着环顾左右:“谁?我说谁是馋猫了?”
白灵脸上一红,恼道:“东方毅,你个暴君,你就浪费吧!这么多的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我这是不想浪费粮食,知道吗?节俭是美德。”
东方毅将泼墨骨扇放下,亲自夹了一筷芽韭抄蜂蜜酸菜丝送至白灵唇边,道:“好好好,节俭是美德,来,朕的好灵妃,帮朕把这个也吃了吧,朕吃不下。”
温柔的语气,深情的眼神,让白灵没来由地心慌了一下,心脏仿佛突然停止了跳动,傻傻地张开嘴,吃下了菜,却是食不知味。一碟芽韭抄蜂蜜酸菜丝,被东方毅一筷子一筷子地喂给了白灵,吃的那个人,不知道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只觉得味同嚼蜡,如坐针毡。甚至,无论默念多少静心口诀,依旧觉得心慌慌的,汗流浃背,甚至不敢去看坐在对面的人。
一顿饭不知道何时才结束,白灵只记得自己晕晕乎乎地出了御膳房,临走时,东方毅还一脸奸笑地说:“灵妃,以后,你每日中午来陪朕用膳吧。”她不以为意地去到御膳厨房,找到小白兔,苏浅浅又在大吃特吃。白灵抓住她,一个劲向御厨总管道歉,那总管太监早已知道白灵陪东方毅用膳的消息,这宫里,几年来从来没人敢获此殊荣,这位娘娘的宠爱由此可见一斑,太监总管反倒是惊恐地向白灵道谢,最后好不容易才送走了她,松了一口气。
回到未央宫,白灵仍是如坠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后一连好几天,每到午餐时分,东方毅便派明川来传旨,命她去御膳房用膳。白灵不愿为难明川,便也乖乖去了。
这日,东方毅又派明川来请,白灵终于不高兴了,只懒洋洋回了一句:“天太热了,我懒得去。”不料,未过多久,却见东方毅手摇骨扇,笑眯眯地来了未央宫,身后跟着一个个传膳的太监,将一道道美味佳肴送至了未央宫的卧云居。
卧云居在未央宫的偏殿之外,未央宫处处假山清泉,夏日的热气倒是减少了许多。而卧云居又位于最高处,坐在卧云居的凉亭之中,有凉风习习,一边用膳,还能一边观赏荷花池中的并蒂莲开。东方毅倒是颇好胃口,白灵却苦恼地坐在他面前,不知该如何下口。这些饭菜确实美味,但,这几日听闻宫中婢女太监私下议论,似乎这后宫之中,自己俨然成了众矢之的。她明明不想争宠的,东方毅偏要将她置于风口浪尖,白灵斜眼睨着东方毅,道:“喂,你吃饭为什么非要叫上我?我不饿!”
东方毅不知她为什么生气,也不计较,只是闲闲一笑,道:“不饿?我特意让御膳房做了芽韭抄蜂蜜酸菜丝,酸甜可口,很开胃;还有金丝玉露羹,你的小白兔不是喜欢吃吗?”看出白灵的眼睛明显一亮,东方毅笑呵呵地吩咐身后的明川道:“明川,既然灵妃不饿,那就把这些菜拿去倒了吧。”
“是。”明传不知就里,上来便端菜。
“等一下!”白灵忽然出声喊道:“倒掉多浪费!那就,那就吃一小口吧……”
东方毅含笑看着她,就喜欢看她这样子。这一小口,一吃下去……自然是满桌饕餮大餐都进了一人一兔的肚子
这夜,白灵躺在床上,正在吸纳吐气,小白兔忽地打了个滚,落到她面前,一双明亮的眼睛贼兮兮地看着她,说:“灵儿姐姐,浅浅有话要说,可以吗?”
白灵心烦意乱,便干脆停止了打坐,放下莲花指,望着她好笑道:“哟,小馋猫你今天改性子啦?想说什么便说吧,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说话了吗?”
你是没有说过不让,只不过一说起那个人,你就会下禁咒……小白兔在肚子里腹诽着,讨好地弯起眼睛,爪子不断挠着白灵,撒娇道:“那浅浅说了,灵儿姐姐你先答应我,绝不生气,也不可以再下禁咒!”
看来前几天下禁咒不让这兔子说话,她倒是憋坏了。白灵虽然知道苏浅浅想说什么,但她现在也是六神无主,听听别人的意见也是好的。便点头,笑盈盈地开口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保证,绝不再给你下禁咒了。”
“太好啦!”小白兔欢喜得在寒玉冰床上打了个滚,两腿立地,竖起两只爪子,瞪着她道:“灵儿姐姐,我可说了哦!”
“嗯。”这小白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
“灵儿姐姐,最近东方毅……呃,那个暴君每天都来找你吃饭,名义上说是要你陪他用膳,以浅浅看来,是他想要陪着你才对。”苏浅浅字斟句酌地说。说完见白灵若有所思,并没有板起脸生气,这才大着胆子继续说:“浅浅觉得,那个暴君,他真的很喜欢你呢!”
“怎么说?”白灵一脸疑惑,真有那么明显吗?明显到别人都看得出他喜欢自己,就连一只猫都知道?怪道最近宫中传言盛多,都是针对自己的。
小白兔掰着爪子,喜洋洋地数道:“你看,他们都说东方毅很残暴冷漠,可是他对你,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为你改变了他自己的性格;还有,你屡次三番冲撞他,可他并没有责怪你,为你三番四次地破例;然后呢,就是最近了,他看着你的时候,那种眼神,就像兔子看到草一样。最最后呢,就是我啦!”小白兔一拍胸脯,似乎颇有得色。
兔子看到草……白灵一头黑线,难道自己是东方毅的口中食物么?再说,这跟苏浅浅又有什么关系?
接触到白灵疑惑的视线,苏浅浅耐心地解释道:“灵儿姐姐,你是真笨啊还是真的笨啊~~有一个词语叫爱屋及乌,你的东方毅,他可不就是爱狐及兔吗?那天在御膳房,你知道他怕兔子,拿我去吓唬他,我能感应到他有想动手的情绪起伏,可最终他并没有下手。而且哦,他还特意做了金丝玉露羹来讨好我,因为我是你的宠物。你说,这样的待遇,就算那些后宫嫔妃知道了,也会眼红吧?”苏浅浅实在很奇怪,灵儿姐姐为什么就能无动于衷呢?
她不知道的是,白灵也被东方毅这些天的行动给弄得迷迷糊糊,更被他那温柔的眼神搅得七荤八素,看不懂这暴君到底想做什么。不让自己离开这皇宫,可他后宫里有那么多女人,又不可能只属于自己……白灵想着,声音便极为平静地说:“浅浅,虽然在未央宫中,一丈以内,他对我好,可是出了这未央宫,他便是皇上,是主宰天下的君王,属于全天下人,更有着后宫佳丽三千。我算什么呢?我……我只不过是一只狐狸罢了。”白灵说着,目光里露出一丝惘然,怔怔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素白玉指发呆。
从没有见过白灵如此忧伤的眸子,小白兔一时也愣了。
呃……就算灵儿姐姐不给自己下禁咒,可是自己说话也总是不小心捅马蜂窝……小白兔乖觉地挪到她身边,轻轻地挠着她的衣服,似乎在安慰她。
白灵浅浅一笑,抱住了小白兔,轻声道:“我没事,睡觉吧。”她在想什么?红尘俗世,本不是自己应该沾染的。她要做的,是修炼成仙,不是吗?
白灵躺在寒玉冰床上,却难以入眠。眨了眨眼睛,望着头顶的七彩琉璃瓦。忽然想起,那夜自己在屋顶上,看到东方毅的身影向昌庆宫行去。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在哪个妃嫔的宫中。昌庆宫……对了,白灵忽然心里咯噔一下,他深夜去找欧阳婉儿,那么……欧阳婉儿,她,还是云英处子吗?
“灵儿姐姐。”小白兔弱弱地开口了。
“什么事?”白灵望着七彩琉璃瓦,眼前浮现出东方毅那如同神祗的完美脸庞。
“你这几天没说去找那个救命恩人的事情喔……前些天,你不是说感应到了凝碧软玉的气息吗?那你还要不要继续找那个人?”
凝碧软玉……救命恩人……白灵耳朵里回响着这两个字,好半天,就在苏浅浅以为得不到答案时,她却淡淡地开口了:“当然要找了,而且,要尽快找到。”她不能再继续呆在这皇宫里,这会让她的心逐渐迷失方向。
白灵始终谨记,师傅说过,她下山的目的,是为寻找那千年前的救命恩人。
而不是这东方毅,更不能每日为他的后宫琐事烦恼。白灵在心里低低地叹了口气,就算她对那暴君有好感又如何呢?她毕竟是狐狸精啊……
而东方毅,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坐拥天下,他后宫三千,他……他不是自己的同类。
但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找到救命恩人,同时又让东方毅同意自己离宫呢?对了,还得保证,王大爷他们一家人不被牵连……一想到这些,白灵真是头痛欲裂。
小白兔看出她有心事,便继续不怕死地问:“灵儿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块玉被埋在地底下,我该怎么找到那救命恩人呢?”白灵望着头顶的七彩琉璃瓦,双手枕在脑后,顺口就说了出来。
小白兔不以为然:“那当然是挖出来,先找到那玉,然后顺藤摸瓜!”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白灵转头,明亮的眼睛看着苏浅浅,带着一丝不确定。
“当然啦!”小白兔又兴奋了,灵儿姐姐还是很在乎自己的看法嘛!她坐起来,更加自豪地说:“灵儿姐姐,如果你相信浅浅,那你把地方告诉浅浅,浅浅去帮你找玉吧!反正我们兔子啊,一直吃草,习惯了嗅泥土和草丛里的味道。我相信,只要你找到了玉,也许那玉就跟主人有联系,也许顺着那玉就能找到你的救命恩人,你说呢?”
“可是……”白灵仍有些犹豫。
“哎呀,没什么可是啦!不管事情结果如何,总比你现在坐在这里胡思乱想要好的多!起码,能得到一个结果,知道该怎么样进行下一步。”
“嗯,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明天晚上,我就去挖那块玉!”白灵似乎下定了决心。不是因为苏浅浅的话给了她勇气,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退路。这是人间,不是妖界,她是一只狐狸精,不属于这滚滚红尘。而东方毅那暴君,身边的女人太多,自己也不会是他的唯一。既然如此,不如远远离开。
更何况,找到凝碧软玉,修炼成仙,是她千年来的梦想。一千个年头的日升月落,执着地要成为散仙,因此才会勤奋修炼,她所为的,是能够有着无穷无尽的岁月,尔后遨游四海,看尽云卷云舒。
千年的执着,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凡人而断送?
只是,白灵再怎样也想不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次日,她所预设好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而她的修炼之路,似乎也从这里发生了崎岖。
那时她还在熟睡,忽然间就感觉到脸上毛茸茸的痒。她睁开眼,是小白兔正用尾巴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白灵随手抓了兔子尾巴,迷迷糊糊地说:“东方毅,别闹了,人家还要睡觉呢。”
“灵儿姐姐,灵儿姐姐快醒醒啊!东方毅出事了,你的东方毅中毒了,快死啦!”小白兔忍不住提高了语气。灵儿姐姐心里一定也是在乎那暴君的,却偏要装作风淡云清的模样,真不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
白灵仍旧睡眼惺忪,毫不在意地揉了揉眼睛,忽地一骨碌坐起来,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小白兔,张大嘴巴:“浅浅,你刚才说什么?”
小白兔见她终于醒了,忙把自己见到的又说了一遍:“今天早晨,我醒来之后,看见灵儿姐姐你还在睡觉,就偷偷溜出宫,想去御膳房找点吃的……”小白兔说到这里面有羞赧之色,不是她贪吃,实在是御膳房的东西太好吃了。
然后,就在她刚到御膳房的顶梁上,准备趁人不备,偷偷吃点东西时,却听见外面太监慌乱的声音,她躲在房梁上,用了隐身术,这才听了个明白。
原来,早晨东方毅久久不去上朝,最后明川只好大着胆子,前去琉璃宫寝殿请皇上。却发现皇上睡在龙床上,面色发青,唇角一抹血迹,四仰八叉躺在龙床上,看上去如同毫无气息的尸体。明川吓了一跳,一颗心狂乱不已,颤抖着小腿,哆哆嗦嗦地靠近龙床,伸出手探了一下东方毅的鼻息。
还好,皇上还没死!明川立即惊慌起来,想到这宫里,除了东方毅,若说掌权,那是谁也没有权利的。正在他六神无主之际,姚宜景前来为东方毅请安,见此一幕,当即命明川请了太医院所有御医。包括阙无忧。
但是,所有太医均对皇上的病情摇头不止,只知这应该是中毒之症。就连阙无忧,也沉思许久之后,摇头称这种毒前所未有,自己从未见过。但可以断定的是,一定是由口而入。于是,就这么查到了御膳房,怀疑有人在皇上的膳食中下毒。
苏浅浅在房梁之上听闻了这些之后,想到白灵对皇上的情愫,不由得有些担心,施展瞬移来到琉璃宫,又用了隐身术,亲自查看了东方毅中毒不浅,整个人早已昏迷过去,这才慌忙回未央宫转告白灵。
白灵听完苏浅浅的话,瞬间有些懵了。
怎么可能,他是普天之下最尊贵无匹的皇上,他一句话便能置人于死地。而现在,他竟然会莫名其妙地被人下毒,生死不明?紫微星的命运,一向是由天定,凡人不能轻易篡改,究竟是谁要害东方毅?
“灵儿姐姐,你怎么了?快去救东方毅,别发呆呀!”小白兔见白灵呆愣愣的样子,反倒急了,摇晃着她的手臂催道。
白灵努力恢复一丝清明意识,定了定心,默念口诀,道:“浅浅,你别吵我,先让我来看一看是怎么回事!”她料定,东方毅不会就那么轻易死去。若要为他解毒,还得搞清楚他到底是因何中毒。对症下药,才能解决根源问题。
白灵紧闭一切灵识,调整内息,使用心眼开始搜索过去的片段。
既然浅浅说他是昨天晚上中毒的,那么,就从昨天晚上开始搜索吧。白灵闭上眼睛,盘腿而坐,额前一点光华兀自流转,映衬得一室光辉,比黑夜里的夜明珠更加灿烂,光华更加温润如珠如月。
原来灵儿姐姐的修行已到了能开天眼的境界,等她再修得心眼,岂不是就可以随时知道过去未来事?小白兔苏浅浅在一旁用敬畏崇拜的眼神看着白灵,两只爪子挠了挠耳朵,既然灵儿姐姐的灵力如此高深,那么,想必救东方毅也只是小菜一碟,自己也无需担心了。
白灵的内观小世界里,一身黑色家常服的东方毅正背着双手,面色冷峻地朝昌庆宫中行去。到了昌庆宫门口,早有宫婢通报了欧阳婉儿。只见欧阳婉儿自寝殿中走出来,急急忙忙到前殿跪迎接驾。东方毅挥退其他人,亲自上前扶起了欧阳婉儿,执起她的手,柔声道:“夜已深了,婉儿,你怎么还没歇着?”
知道夜深了,还往人家宫中跑,昏君!
你都去了,人家敢不接驾吗?混账!白灵在心中暗暗想道。
只见欧阳婉儿微微侧脸看着东方毅,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里净是娇羞,掩不去的小女儿姿态:“皇上,臣妾在等你。”
东方毅嘴角牵扯,似乎微微一笑,那笑容太过短暂,很快又倏然不见,白灵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然后,只见东方毅牵着欧阳婉儿的手,两人穿过长廊,走过大厅,向欧阳婉儿的寝殿行去。
之前欧阳婉儿被册封为菀妃,白灵心里极不是滋味。待见了她,知道她仍是云英处子之身,又豁然放下了。而此时见他们两人并肩齐行,一直向欧阳婉儿的寝殿走去,白灵仍不住心中直打鼓。看他们两人的神情,分明是郎情妾意,那双紧紧牵着的手,也表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绝不简单。难道,这段时间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吗?
白灵又惊又气地看着东方毅走进了欧阳婉儿的寝殿,欧阳婉儿取出一套青花瓷茶具,倒了一盅烧开的泉水,纤纤玉指捻起一小撮碧螺春茶,动作极其熟练地放入白瓷杯中。茶叶如青螺入水,旋转着飞速下沉。不一会儿叶芽伸展,茸毛轻舒,一旗一枪,嫩绿透亮,姿态极其动人。欧阳婉儿微笑着奉到了东方毅手上,柔声道:“皇上,这是你最喜爱的碧螺春,尝尝看。”
东方毅最喜欢的茶是碧螺春么?婉儿知道的还真多,白灵心酸地想。
东方毅接过茶盅,轻泯一口,神情似乎轻松了许多,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随口赞道:“汤色翠绿,味道清新甜润。婉儿,你这茶竟比我宫中那些还要好。可朕记得,上次吩咐明川送来的茶,并不是最好的上品。”说着斜眼看欧阳婉儿:“莫非,是朕的爱妾心灵手巧,泡出来的茶,也比朕宫中那些粗鄙的太监泡的味道要好?”
欧阳婉儿温婉一笑,谦虚地低头,桌上大红的烛火照耀着她低垂的脖颈处,更显温柔动人,我见犹怜。她垂眸眼睑:“皇上说笑了,婉儿不过是用心去泡,自然与别人泡的不同罢了。”
东方毅不置可否,只是拉着她的手趋近自己身边,说笑道:“婉儿,这后宫之中,也只有在你这里,朕才能找到一丝安静。”其他的女人,有几个不争宠?而那个女人……她总是不欢迎自己。想起白日里想方设法去她宫里,陪她用膳,可她却好不情愿的神色,心中不由阵阵黯然。
欧阳婉儿不知东方毅心中所想,只是道:“皇上谬赞,婉儿怎能担当的起。皇上,臣妾看你也累了,不如,臣妾为皇上鸣奏一曲,让皇上放松一下吧。”
“好。”东方毅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松开了环住欧阳婉儿的手。他最爱的,便是在一天的公事结束之后,来昌庆宫中听听笛声,那笛声能让自己忘了所有的疲累与烦恼。而不似在未央宫,每每见到白灵之后,心情便要久久不能平复。
他们二人那厢你侬我侬,白灵在自己的内观小世界里,看得浑身鸡皮疙瘩。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以为东方毅只有在面对自己时,才会那么温柔如玉,原来,在欧阳婉儿面前,也是如此善解人意。说不定,他对其他妃子,比如姚宜景、华贵妃、容妃,以及其他所有的妃子,他对他所有的女人都这么善解风情吧。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白灵唇边泛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脸色有些苍白。
再继续看下去,只见欧阳婉儿自一个红木匣里取出乐器,那是一支通体翠绿的短笛,即使不识乐器,白灵一见之下,却也愣住了。那是属于神仙特有的气息,即便不是神器,也是白日飞升的仙人曾经使用过的物品,尔后遗落人间。这样的笛子不是凡品,欧阳婉儿怎么会是它的持有人?
再听下去,白灵越来越疑惑了。只见欧阳婉儿斜坐在东方毅对面,将短笛横放唇边,纤纤十指轻执短笛,一连串曼妙无比的仙乐自她指尖流出。那乐曲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轻而易举使得听曲的人沉浸其中,渐渐忘却了身外之事,只觉身心愉悦,满身轻松。
白灵此刻用的是天眼在自在小宇宙中,用观想的方式看到已经发生的这一切。她只能去看,却不能出声,也不能改变什么。虽然是这样的方式,也能感应到那笛声里的不一般。再留神去看东方毅,却不知他什么时候睡着了。
白灵蹙眉,越发疑惑,便敛起心神,格外用心地去听那笛声。越听下去,她越怀疑自己听错了。此时再去看欧阳婉儿的神色,只见她眉目间隐隐有几分笑意,白灵忽然心中警铃大作,不敢置信地观察着欧阳婉儿的表情。
欧阳婉儿吹着笛,眼睛却瞄着斜对面的东方毅,他已经在自己的笛音里昏昏入睡,茫然失去了心绪。看来,自己的笛音魔力越来越大了。或者说,是表姐送自己的药发生了药效吧。这样便好,她可不愿再与东方毅有肌肤之亲。这个男人杀死了自己的姐姐,害了自己的全家,与自己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她怎么能,怎么能允许他再接近自己?那天晚上,实在是没有防备,才会被他夺了处子之身……好在,自己本来也不在乎这些。谋害皇帝的罪名,她早就想到了下场,只要这暴君一死,她便立刻自尽,去地府里找她可怜的父母姐弟。
她欧阳婉儿此刻还能活着,她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能够手刃仇人,亲自报仇,以慰姐姐和父母的在天之灵!
欧阳婉儿想着,唇边的笛音轻颤,手指慢慢抚摸着通体翠绿的凝碧笛,唇边似乎掠起了一抹怅然又凄厉的笑。笛声忽变,寝殿之中,四处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战斗声,那笛声里有狂风大作,有雨声萧萧,战马奔腾,万箭齐发。忽而低沉如诉,忽而高昂如高山瀑布,一时间,就连白灵这个以灵力出现,只漂浮在上空静静观看的狐妖,都觉得胸腔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胃里一阵空虚,她举手掩住了耳朵,吃惊地看着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的欧阳婉儿。
若白灵没有猜错,这一曲,该是夺人神智、毁人心术的催魔曲,听得多了,便能令人渐迷心智,心生幻象。而人一入魔境,在见识了魔镜中的繁华旖旎之后,又如何肯醒来?昔日跟随师傅时,听师傅说过许多天下奇闻。师傅说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据说自远古时代,便不知是谁创造了这催魔曲。若是有稍同灵性之人,催动这曲,便能摄人神魄,以至于令人堕入魔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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