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黎明前的排箫手（5）

    他们来到了主河道，掉过船头向上游划去，划向他们朋友的地方。他们知道他在那里孤独地守着夜。他们来到熟悉的渡口时，鼹鼠把船划到了岸边，两人抱出了小胖子，把他放到纤道上站住，向他下达了前进的命令，在他背上友好地拍了拍，算是告别。然后他们把船划进了中流，望着那小动物大摇大摆沿着纤道心满意足地走着，望着他直到他突然翘起了鼻子，摇摆步变做了陆，然后又加快了步伐，尖叫起来，扭动着表示认出了爸爸。他们向河上看去，看见了水獭从他耐心蹲着的浅滩里激动地跳了出来。在水獭穿出柳林踏上纤道时,他们帖他那惊讶而欢乐的叫声。然后，鼹鼠使劲一打桨，掉过船头，让急流把他们往下游带去。他们的搜寻已经结束。

    “我觉得十分疲倦，水老鼠，”鼹鼠说，懒懒地靠住双桨，让船顺水漂流，“也许你会说是因为通夜没睡觉了，但那不算什么。在这个季节，一个礼拜有一半的夜晚我们都是这样过的。不，我觉得我们经历了一件很激动也相当可怕的事。它刚刚结束。可是，又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呀。”

    “说不定是件很惊人、很精彩、很美丽的事。”水老鼠喃喃地说，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我跟你有同样的感觉，鼹鼠。就是疲倦得要命，但又不是来自身体的疲倦。幸好有流水可以送我们回家。让太阳晒进骨头、听风在芦苇里游戏不是很快活么！”

    “很像是什么音乐——遥远的音乐。”鼹鼠瞌睡地点点头说。

    “我刚才也是这么想，”水老鼠喃喃地说，昏沉而疲倦，“舞蹈音乐。轻快的、跳个没完的那种，但是有歌词。音乐融进歌词又离开了歌词。我断断续续帖的，然后又变成了舞蹈音乐，消失了，只剩下芦苇柔和微弱的耳语。”

    “你听得比我清楚，”鼹鼠难过地说，“我袒出歌词。”

    “让我来试着告诉你歌词吧，”水老鼠仍然闭住眼睛轻声说，“现在又变成歌词了，很微弱，但是清楚：

    为了避免留下畏惧，

    把欢乐变成忧虑，

    你在我帮助的时刻，

    难免看见我的伟力，

    然后你必须忘记！

    ——现在芦苇又接下去唱了：

    忘记，忘记

    ——芦苇在叹息，歌曲变成了簌簌响的耳语。现在声音又回来了——

    为使你手脚别再红肿扭曲，

    我拆开了安装的套子。

    在我揭套子时你有可能，

    看见我在那里，

    因此你必须忘记！

    ——划得靠近一点，鼹鼠，靠近芦苇一点，袒大清楚了，歌声越来越弱了——

    在潮湿的林区，

    我救助，也护理。

    流浪小儿我安慰，

    迷了路的我送回，

    受了伤的我治疗，

    然后嘱咐他们全忘记！

    ——靠近点，鼹鼠，靠近点！不行，没有用，歌声成了芦苇的细语，消失了。”

    “但是，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鼹鼠袒懂，问。

    “这我就说不清了，”水老鼠简单地说，“我只把帖的东西告诉你。啊！现在歌声又回来了！这回声音很大，很清楚！这回，终于，真是那东西，那不会有错的，朴素，热情，完美……”

    “好吧，我们来听听。”鼹鼠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在炎热的阳光下睡意朦胧地说。

    但是，他没有帖回答。他一看，明白了：疲倦的水老鼠已经睡熟了，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那样子还在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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