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庞杂色彩鲜明的美国文学（5）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现的第一股文学浪潮是战争小说。其中较好的是梅勒（1923—）的《裸者和死者》（1948）和詹姆斯·琼斯的《从这里到永恒》（1951）。两部书的共同点是通过战争，写小兵、下级军官与军事机构的矛盾，即人的个性与扼杀个性的权力机构之间的冲突。这些战争小说已经触及到战后整个一代文学最突出的一个主题——个性与压抑之间的矛盾。

    50年代，右翼保守势力向30年代激进主义传统进攻，许多人由关心社会进步转而关心个人的私利。这10年被称为“怯懦的十年”或“沉寂的十年”。这期间，出现了一些作品，将资产阶级描绘成正面人物，鼓吹服从权威，如《穿灰法兰绒衣服的人》（1955）。这类作品企图维护既定价值标准和现存社会秩序，因为缺乏群众基础，很快就失去了影响。另一方面，阿瑟·米勒（1915—）等作家抵制麦卡锡主义，继续用作品抨击社会的不正义。

    50年代沉闷的政治空气使许多青年感到窒息，他们吸毒、群居，以颓唐、放纵的生活方式来表示自己的抗议。其中有些人把这种生活与情绪写入文学作品，这便是“垮掉的一代”文学。发展到60年代后，这种文学在国内民主运动高涨的背景下，增加了一些政治色彩。但是对他们中许多人来说，东方宗教与东方哲学更具有吸引力。“垮掉的一代”在诗歌创作方面较有生气，并恢复了美国诗歌朗诵的传统。

    进入60年代之后，人们对生活中的“非理性”和“异化”现象，有了更深切的体会。有些作家在作品中，用夸张、超现实的手法，将欢乐与痛苦、可笑与可怖、柔情与残酷、荒唐古怪与一本正经糅合在一起，使读者感到不安，从而对生活能有更深一层的认识。这就是“黑色幽默”文学，它的作者对世界前景的看法往往是悲观的。代表作有海勒（1923—）的《第二十二条军规》（1961）等。有人将阿尔比（1928—）的作品也列入“黑色幽默”派中。阿尔比是美国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人物。他的喜剧并没有什么滑稽、幽默的成分，但是在使读者感到不安这一点上与“黑色幽默”一致。这说明荒诞派戏剧与“黑色幽默”小说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

    马里奥·普佐于1969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教父》是美国出版史上的头号畅销书，其同名影片像旋风一样几乎波及整个世界——它详尽地描述了美国纽约５大黑帮势力集团之一的维托·唐·科莱昂一家采用各种极端手段，实现了在整个美国黑帮势力团体中的独尊地位的全过程。在这场斗争中有黑帮团伙之间的火并，有走私贩毒的嚣张，有赌场的烟云，有红灯区的人欲横流……该书被认为是描写资本主义社会中黑社会现象的最具权威的作品。

    到了六七十年代，开始出现“新闻报道”或“非虚构小说”这样一种新的文学样式。有些作家认为现实生活的离奇已经超过了作家的想象力，与其虚构小说，不如用写小说的手法来描绘引起社会轰动的事迹这样的体裁允许报道者描写事件时掺杂自己的观察和想象，也可以采用各种象征手法。这种作品比一般报告文学深入细致，其中也包括作者的观察与想象，带有更多的作者个人色彩，艺术感染力较强，例如卡波特（1924—1984）的《凶杀》（1966）与梅勒的《刽子手之歌》（1979）。

    在美国当代作家中，犹太裔作家占相当大的比重，因此，犹太人文学几乎可以视为一种“次文化”或“文化支流”。犹太人文学作品一般都具有古老的欧洲文化与现代的美国文化的双重色彩，两种文化的冲突与归并增加了犹太人文学的复杂性。宗教思想与同胞惨遭杀戮使犹太作家产生犯罪感与负疚感，历史的命运、美国的异化社会又使他们有流浪感与漂泊感。因此，寻找“自我本质”便成为他们作品中一个突出的主题，贝洛（1915—）的《奥吉·玛琪历险记》是表现这一主题最具代表性的一篇作品。实际上，这是犹太民族确立自己的民族地位与民族尊严的一种表现。70年代后期，代表西方较新思想体系的贝洛与属于意第绪（犹太人的一支）文化传统的辛格（1904—）相继得到诺贝尔奖，说明犹太人文学在美国文学中的重要性。其他重要的犹太作家还有马拉默德（1914—）、罗斯（1933—）等。

    战后黑人文学更趋成熟。拉尔夫·埃利逊（1914—）的小说《看不见的人》和鲍德温的散文，已达到第一流文学的水平。他们对种族不平等的抗议采取了更细腻、更深刻的表达方式。他们希望人们认识到黑人是具有全部人性的人。这个时期里，女诗人关德琳·布鲁克斯（1917—）的诗得到普遍好评。女剧作家洛伦·亨斯伯利（1930—1965）的剧本《太阳下的葡萄干》（1959）首创了黑人戏剧在百老汇上演的纪录。勒鲁伊·琼斯（1934—）是新一代的黑人诗人，他给自己另外起了一个穆斯林名字，以示他对美国文化的鄙弃。

    南方文学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仍有发展，老作家福克纳、波特（1890—1980）、威尔蒂（1909—）仍有重要作品问世。新作家也不断涌现，著名的有斯泰伦（1925—）、奥康诺（1925—1964）、麦柯勒斯（1917—1967）等。他们不再从历史的传奇里寻找题材，而是关心现实生活中南方人精神上的苦闷。坦·威廉斯（1914—）是战后享有盛名的南方剧作家，他的《玻璃动物园》等作品通过人物的性变态心理表现生活的不幸与空虚。

    这一时期，还兴起了一个新的作家团体——纽约作家。与南方作家不同，纽约作家没有形成某种共同的心理因素。但因为他们都为纽约的几家杂志（《党派评论》、《纽约书评》与《纽约人》）写作，人们便把他们归在一起，称为纽约作家。这几家杂志上发表的评论与小说往往对美国文学的时尚产生影响。纽约作家中利·特里林（1905—1975）与玛·麦卡锡（1912—）是很有见地的评论家，约翰·契弗（1912—）与厄普代克（1932—）的小说用含有诗意又带有嘲讽的细腻的笔触探索大城市郊区居民的心理和意识，为东北部的中产阶级描绘了一幅幅工笔精致的风俗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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