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环保运动(1)

    美国是一个经济和环保运动都已高度发展的国家。在美国，这两者的冲突和此冲突对环保运动的困扰，会不会有朝一日也（甚至已经）出现在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里？许多人可能以为一般美国人的环保意识是很强的，但绝大多数美国人的高消费意识也几乎是“与生俱来”、难以改变的。

    1970年4月22日，当美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地球日”示威发生时，有人曾骂它是“自十字军以来的一次由一群乌合之众支持的马戏表演”，是“生态狂”；然而，到了1990年，在“地球日”20周年的时候，4月22日已成了一个国际性的节日。这一天世界上有140多个国家举行了各种形式的纪念性活动。在美国，仅纽约一地，就有20万人参加了在中央公园的庆祝集会。1970年的地球日，被公认是在1962年卡森的《寂静的春天》拉开序幕之后，美国环境保护运动走向的一个标志。

    确实，自那时起，到了90年代，经过30多年的努力和奋斗，美国的环境保护运动已经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它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公众的环境意识，二是政府的环境政策和行为。1992年，美国已有大约1万多个各种各样的非政府环境保护组织，其中10个最大的组织的成员已从1965年的50万人增至1990年的720万人。如荒野学会，1979年的会员人数为4.8万，到1995年时达到60万；奥杜邦协会在1975年时有会员32万，到1990年时达到60万。更重要的是，“环境保护主义”已经成为一个广为接受的社会思潮，而不单单是一个口号了。例如，根据1990年的民意测验，有73%的美国人都确信自己是一个“环境保护主义者”，有4/5的人则把环境看作是最重要的社会问题。可见，随着环境保护运动的发展，公众的环境意识亦日见浓厚。

    所有这些，的确能给人一种令人鼓舞的印象，而且也会使人感到，进入90年代后美国环境保护运动的形势应是一片大好。然而，事实远非如此简单。美国的环境保护主义者们发现，在整个90年代，他们一直都在不同角度上面对着不同的壁垒：既有反环境保护主义的阻力，也有来自环境保护运动内部中的持不同意见者的冲击。与此同时，最令环境保护主义者感到困惑的是，其自身也陷入难以解脱的许多矛盾之中。他们将如何面对新世纪的到来？

    尽管自60—70年代以来，美国的环境保护运动一直就不得不对付各种干扰，但是，与环境保护主义相对抗的阻力形成一股社会力量却是在90年代初。如“明智的利用”（hts）运动等，其名目繁多，形式多样，但宗旨都是反环境保护主义的。他们不仅对政府在自然资源，尤其是森林、土地、湿地的管理和政策表示抵制和不满，而且以保护私有财产权利或地方权利为名，通过院外活动和法律诉讼来达到目的。在这些反对派的活动中，“明智的利用”最为典型。

    “明智的利用”本来是20世纪初美国著名的自然资源保护运动的领导者吉福特·平肖为其功利主义的自然资源持续管理和多种利用的理论所提出的一个口号，后来却被当代的一些环境保护反对派们用来概括他们行动的标志。“明智的利用”运动最早出现在80年代末，是1988年一个叫做“自由企业保卫中心”（center for the defense of free enterprise）大会的产物。与会者们提出了一个“明智的利用方案”，其宗旨是要求国家将公共土地向商业性的矿产和能源开发开放，允许对国家森林的老林进行商业性开采，修改“濒危物种法案”——实质上是削弱其作为环境保护工具的作用，允许在北极的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钻探石油，在国家公园内促进商业开发，并要求在公共土地上签订放牧契约以保证私有财产权利。

    不难看出，整个“明智的利用方案”都是针对60年代以来的国家环境法规，尤其是自然资源管理法案提出来的。其著名领导人让·阿诺尔德公开声称：“环境保护主义是一个新的异端，在它的祭坛上接受膜拜的祭品是人。它是邪恶的。因此，我们要摧毁它。”他认为，如果按照环境保护主义的路走下去，在20年内，整个工业和私有财产将被消灭了。因此他认为，有必要用“明智的利用”运动去代替环境保护主义。

    “明智的利用”运动不仅得到了利益集团，尤其是木材、矿业以及石油等大工业公司的支持，而且也得到了来自基层的小土地所有者、农场主的拥护。尽管他们有着各自的目的，但在反对和抵制有关环境和资源管理的政策上，在维护其私人利益上，却有着一致点。据运动领导人说，他们的阵容包括500个合法组织和大约500万猾分子，而且有着雄厚的资金支持。例如，“明智的利用”运动的每次年会都是由美国矿业代表大会、美国牧场主联合会、美国独立石油联合会和美国林业协会这样的组织提供赞助的。

    除了强大的阵容和雄厚的资金外，“明智的利用”运动的组织者们还与政界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们通过院外活动、参加听证会和组织群众示威等对国家、州县各级立法机关施加影响，并与政府和立法机关中的保守力量相呼应。正因为如此，1994年克林顿提出的几项环境法案都没得到国会批准。例如，在采矿业的压力下，国会反对批准征收矿业税和对采矿制订硬性环境标准；安全饮水法则因共和党议员要求修改而搁浅；克林顿在1992年竞选时就提出的要将国家环境局升为部级机构的提案也未得到通过。相反，国会却努力要通过一些法案来削弱政府对环境的管理。

    另外，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那就是支持这个以促进经济开发和保护私有财产权利为名的运动的人，不仅是那些有产者，甚至还有那些受雇于这些有产者的工人。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更多的经济开发意味着更多的就业机会，工业家们会不失契机地鼓动工人和当地的人们去支持他们的行动，甚至在工人们去参加有关听证会时，仍发给他们工资。1989年，在《美国伐木者和卡车司机》杂志上有这样一个广告：

    “一个战斗的号召：我们伐木界正在遭受攻击。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我们就会被消灭，成为那些打算摧毁我们社区和伐木工业的激进的自然保护运动的牺牲品。工厂将关闭，辛勤工作的男人和女人们——拖家带口的人们将失去他们的工作，因为自然保护主义者的诉讼和木材拍卖的直接后果就是封锁我们的森林。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共同对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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