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罪与罚（8）

    第一个发布此说的人也知道大家不相信。就连太史公也保留了个人意见，他并未完全肯定这个传说。但在与老人别后十三年，张良随刘邦经过济北，果然见到谷城山下的黄石，便把它取回，奉若至宝祭祀。张良去世时，一起安葬了黄石。以后后人每逢扫墓以及节日祭祀张良时，也同时祭祀黄石。

    信乎？人们当然不相信。但当张良像谜一样出现在面前时，人们相信传说也就不足怪了。有些传说，不管你信不信，你却对此非常感兴趣，因为你爱听这样的故事，正如你爱听鬼故事一样。

    我读大学期间，有阵子鬼故事横行校园。每当夜里宿舍关灯后，就开始传播鬼故事，弄得兄弟们神经兮兮，挺大的老爷儿们都不敢单独去厕所。我们这些接受唯物主义思想、无神论教育的一代，竟然被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吓得狼狈不堪。想想十多年的伟大教育不如听一个鬼故事影响之大，真让人心潮澎湃呀！

    如此，追寻张良之旅暂时告一段落。简单地说，张良之旅要讲的是，他贵族出身，为报国仇，铤而走险，以游侠的身份浪迹江湖。后得神人相助，学得神功。在革命洪流中，大力推销自己的谋略。帝国建立后，激流勇退，以求自保，追慕仙人，了却人间事。革命中的张良与革命前的张良判若两人；革命中的张良与革命后的张良又判若两人。只要喜欢，似乎都可以从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不过反思他比学习他更为重要。你说呢？

    田生说得好，刘章唱得好

    莫非吕雉完全不顾刘家人的感受而大封诸吕吗？当然不是，这既需要朝中重臣支持，也需要达到政治上的某种妥协。她封吕家人为王，也要给刘家人封王，只不过她新分封的几位都是刘盈的儿子，年纪太小，根本没有去封地。此举既堵住舆论之口，也不必担心新封的刘氏诸王对吕家构成威胁。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刘泽，他的战功并不显赫，而且又是刘氏远房宗亲，所以只被封侯。不过，他起码还是个大将军，不管满意与否，待着就是。偏偏天上掉下大馅饼，打乱了刘泽平静懒散的生活。

    齐国人田生出去游玩，大概玩过头了，或者本身经济基础就不雄厚，花光了旅费。为了打开尴尬的局面，他想到了政治投资。通过献计刘泽换取生活的全面改善，也暗示着刘泽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超出预期的顺利，田生很快拿到一笔巨额策划费，立即回归齐国。此人行动诡秘，回去就没消息了，仿佛根本没拿钱这回事。如此怪异的平静让刘泽很着急，花了大钱竟然没个结果。不过刘泽也没有立即去找田生，等等再说嘛。

    不过，到了第二年，刘泽真等不下去了，很可能刘泽没事的时候都会诅咒一下这个大骗子。他派人对田生说：“弗与矣？”（《史记·荆燕世家》）——咋的哥们，不联系了？像田生这样的人在战国时代成堆，专门为别人出谋划策。田生当然不是有意要疏远刘泽不履行契约，而是要统筹谋划。

    他再次神秘地出现在长安，不过没有去拜见刘泽。而是借了座大宅院，派其子求见并侍奉吕雉身边的大红人张泽。此人官居大谒者（掌管传达之长官），虽是宦官，但笔杆子很厉害，曾起草吕雉回复匈奴单于的书信。过了数月，田生的儿子与张泽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顺其自然也应请张泽到家做客。田生亲自准备酒宴，张泽也无理由拒绝，可以说盛情难却。张泽一见很惊讶，没想到田生非俗人也，其住地豪华规模竟然不逊王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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