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氓称帝（3）

    自此以后，这位带头大哥领着兄弟们开始了新的征程。“埋着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没有什么目标，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后来听说有人造反了，这多少与他能干的事情搭上了边。刘邦开始革命，寻找组织。这些工作似乎都不是刘邦积极所为，恰恰都是顺势而为，有些事情是别人不愿意干的、不敢干的，便推给了刘邦，还不忘顺便夸奖他一番。刘邦的革命之路总的来说还很顺。

    到了他和项羽争夺天下的时候，多少让人感到这是一场流氓与精英的对决，草莽英雄与贵族英雄的对决，其结果让很多人深表遗憾。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流氓坐天下总是显得不合时宜，也让正人君子感到可恶至极。我们曾特别提到刘邦与项羽的年龄差别很大，之所以提及此，就是因为刘邦的人生阅历要多于项羽。他出生底层社会，没有贵族的血统，能够接触不同阶层的人，知道他们的需求。大家提着脑袋干革命图的什么？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理想，而是希望获得丰厚的回报。刘邦可以辱骂他们，但只要给他们一定的地位与物质奖励，人格与面子都去见鬼了。凡是革命成功的，起初都是从底层做起的。而有着贵族血统的项羽并非如此，他做事不能放开手脚，做了错事，也不能及时纠正。

    生逢乱世，大抵流氓都会吃香的。

    历史就是这样，凡是安于现状的人、碌碌无为的人，其短暂的一生也能幸福。只有那些不守常规的人才能在规则糟糕的社会里成为耀眼的明星。“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迎来了改革的春天。一些被称为流氓地痞、胆大的、不守常规的人成为中国第一批暴发户。小的时候看电视剧，名字已经忘了，但现在想来就是表现这类人，他们虽然拥有许多金钱，却不知道有钱之后怎么活。那时候有句经典的台词是“穷的只剩下了钱了”。

    古今一也。对于这哥俩，无非是文人喜项羽，政客爱刘邦。

    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反正流氓就是坐了天下，建立了大汉帝国。这个帝国创造了许多第一，这些第一两千来年深刻影响着中国。这是个由没有贵族血统的平民建立的帝国；这是一个从革命造反中走来的帝国；这是一个继承秦制而又发展的帝国；这是一个官僚制度趋于完善的帝国；这是一个善于总结秦亡原因的帝国；这是一个知识分子向往的帝国。谈论这段历史，说些那时的人与事，探讨个体生存的价值，探寻生命的意义……以往的史学观点基本人去楼空，嫁接在政治威权与意识形态上的一元观点，无非是把史学工作者当做御用学者。两千多年前，司马迁就实现了自己的夙愿，他写《史记》不是为了奖金，不是为了评职称，而是为了“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21世纪的中国，更需要人的觉醒，他享有尊严和自由表达的权利。

    家天下与坐天下

    天下打下来了，那么天下到底是谁人之天下？是你？是我？是他？都不是，今天国人会回答是人民。

    刘邦可没那么高的觉悟，认为帝国是人民的。他的谎言水平与愚民政策俨然还没有达到足够高的水准，直截了当地表示帝国就是他刘三的。在给老爹敬酒的时候，他说道，起初，您认为我是个二流子，不务正业，不能养家，比不上刘仲（刘老二）。现在我的家业与二哥比哪个多呀？刘三的家业实在大，也无所不包，“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经》）这里生活的人乃至思想，都属于刘邦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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