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霸王别姬（1）

    革命与理想

    那年，始皇帝永远告别了大秦帝国。那年的某天，他曾南巡会稽郡（治所在吴县，今江苏苏州），渡钱塘江时，旁观的民众中有一人指着赵政说：“彼可取而代也。”（《史记·项羽本纪》）敢于说出此话的就是项羽大哥。那时他比笔者还年轻，才二十三岁，英姿勃发，胆量过人。此语一出，不光他叔叔项梁感到惊奇，就连我们也感到惊讶。项羽这句豪言壮语多少让我们产生了一些联想，他想取代赵政的威严与荣耀？还是想取代皇权的无上与独尊？抑或想两者兼而有之，干脆取代赵政做皇帝就是？

    那一刻已经离我们两千余年，项羽内心深处的潜意识瞬间迸发出来，对他以后的人生、事业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影响。在我们的一生之中，或者在我们目前的记忆当中，有时候的确有这种现象，某天说了一句话，某天被证实了，只不过我们做的事情不够惊涛骇浪，也就没有人留意，更别说写到史书上。项羽的话无疑也在暗示他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热血青年。司马迁在他的著作里特意谈及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无非是，个体能够成为风云人物不是突然的，在他没有发迹之前多少会有所表现。这一结论适合所有正在出名乃至即将出名的人。

    单凭理想与热情是不行的，即便豪迈地喊出“昔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也还需要有时机。公元前209年，即秦二世元年。七月，陈胜、吴广揭竿而起，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成燎原之势。二十四岁的项羽也随同叔叔项梁投身到革命烈火之中。

    革命向来有很多解释，但是最为精彩而又真实反映中国历史状况的当属的解释，他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此话出自《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一文，收录在《选集》第一卷。

    之所以革命，是因为大雨误期，按照秦帝国的法律当被杀。与其窝囊地死去，倒不如造反革命。被逼迫而造反，必然以仇恨的方式在战场上得以实现。人的生命在这期间也就显得无足轻重。无论是项羽还是刘邦都曾干过征服一座城池后进行灭绝式大屠杀的事。革命也好，不革命也好，巨大的灾难都由底层民众来承担。而革命本身造成的社会动荡、文化摧残、经济破坏、秩序缺失、个体创伤远远要高于最滥的政府所造成的灾难，这点在汉帝国初期会得到证明。尽管人们反对滥杀，但似乎战争中一切滥杀都合情合理。战争就是死亡。项羽大哥的理想很现实，一是要取代赵政，二是要报家仇国恨。他没有那么崇高的解放全人类的理想。

    理想上的乌托邦一旦与暴力相结合，必然造成巨大的灾难。因为在理想主义者看来，他就是真理、正义的化身，为了实现最高的目标可以不择手段，而暴力恰恰是最简单便捷的方式。我在读大学的时候，正赶上话剧《切·格瓦拉》切·格瓦拉(1928－1967)，生于阿根廷罗萨里奥市。两岁时开始患哮喘，此病从此伴随其终生。大学毕业后，他开始接触马克思理论，最终成为一个职业革命家，一生致力于解放整个拉丁美洲。他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在古巴获得革命胜利后，他地位显赫。但六年后，他留给卡斯特罗一封信后，再次开始了游击生涯。但是他的理想终没有实现，他要解放的人出卖了他。据说格瓦拉临死前，说了一句遗言：“我是切·格瓦拉，我失败了。”热得发紫之时，所谓的文艺工作者大肆鼓吹革命。难道他们忘了当年的“文化大革命”为我们民族带来怎样的空前灾难？可就是这样一出戏让不少青年学子大脑发烫、精神亢奋、跃跃欲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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