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生都活在“纠结”中的游牧民族二世祖（8）

    偏偏手下的人又不给他争气。那些吃足了牛羊肉，三天不碰女人就憋得发慌的契丹骑兵，见了中原花枝招展的汉家妇女，真好比饿坏了的狼突见又白又肥的小羊，一个个丑态百出。据史书记载，当时“胡骑四出剽掠，妇女”。

    这下子搞得中原一带的老百姓内外怨愤，“始患苦契丹，皆思逐之矣！”

    外有刘知远的大兵虎视眈眈，内有百姓打“麻雀战”——不断地杀死四出妇女的小股辽兵，耶律德光怎么能不忧心忡忡呢？

    947年4月的一天，耶律德光下令从中原撤退。临行前，他叹息着对左右说：“我没有想到中原人如此难制！”

    一路上，不断有坏消息传来，耶律德光的气越来越大。临行之前，他染上了一种热疾，加上纵欲过度，走到一处名叫杀胡林（又作杀虎岭）的地方，耶律德光就再也支撑不住了，于是，口吐鲜血昏死过去。左右一看，都慌了神，忙着七手八脚地把他救醒。醒过来之后的耶律德光神志仍然有些不清，左右见他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但见咬牙切齿，不由凑上前去，倾耳细听。只听这位曾领兵灭了两个中原王朝的大辽国皇帝口里反复叨念：“刘知远灭！刘知远灭!”

    “又在那里做白日梦了！”一个平日里常受耶律德光责打的近侍心里恨恨地想道。

    就在这一天，耶律德光在恨恨自语声中死去。

    还是在几天以前，随行亲信就派人前往上京向太后述律平禀报耶律德光的病情，并请示方略。述律平太后下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下可难坏了随行伴驾的众文武：“活要见人”这容易，“死要见尸”这可就难了！要知道，杀胡林距上京近千里，其时又正逢盛夏，死人的尸体怎能保存到上京？而就地火化或埋葬都有抗旨不遵的嫌疑，怎么办？

    想来想去，随军太医和随军御膳师不约而同地想出了一个主意：

    做“羓”（bā）。

    羓是什么东西？

    原来，辽国地处漠北，其民多以羊、牛等肉为食。由于系分散游牧，有时杀上一只整羊或整牛一顿吃不完，于是只好掏空了牛羊的内脏，用盐巴卤上。这样，即使在炎热的夏天，也可以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不致腐烂。

    “对，就是它！”太医和御膳师向耶律德光的部下讲出了这个主意。因为别无选择，这个本来是用以对付畜生的办法就空前绝后地用到了辽太宗耶律德光的身上了。

    太医和御膳师一齐动手，掏空了耶律德光的内脏，然后“实盐数斗”，做成了颇具中国特色的“木乃伊”。

    一开头，耶律德光的亲信们还对这样处理皇帝尸体的办法予以保密，但纸怎能包得住火？不久，中原百姓，甚至辽国的下层人民都知道了这一消息，不知是谁灵机一动，给这位官谥太宗的辽国皇帝来了个“私谥”：

    帝羓！

    这真是：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收场，灭了后唐灭后晋，后晋灭后一命亡，死后还遭人唾骂，千古称奇一“帝羓”！

    看来，不要轻易给别人当爸爸，爸爸并不是那么好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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