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偶然还是必然?（1）

    假如克利奥巴特拉的鼻子生得短了一寸，全世界的历史都要为之改变。

    ——布莱斯?帕斯卡尔

    一场原以为稳操胜券的战争结果失败了；一个强盛的统一帝国在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了；一个很小的事件最终引发出惊天动地的变局……面对历史上一幕幕风云突变的悲喜剧，人们不禁会问：这些结局究竟是由于历史之神的恶作剧呢，还是必然意志的无情宣判?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上述这种疑问的关键之处在于，人们实际上是在问：历史的发展是否始终受到某种必然因素的支配，并且是必然地、不可避免地朝向某个发展方向?这里所谓的“某种必然因素”当然可以是各种形式的，如上帝、命运、规律等等。而所谓“某个发展方向”，既是指任一具体事件的结局的方向，也是指人类作为一个生物种类的发展前景。

    其次，我们还要把几个极其接近的概念收拢在一起：如必然论与决定论以及宿命论，不管这三个概念在定义的表述上有何区别，它们实际的意思其实是有相同之处的：凡是历史上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都是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和要如它实际的发生情形那样地发生的。总之，历史只能是这样。

    先是偶然，然后是必然

    还有就是，必然论不仅是用来解释过去的，而且更是用来指明未来的——既然历史有其必然的发展规律，那么只要我们发现了这条规律，就毫无疑问发现和掌握了未来；于是就有可能产生代表着历史发展方向的人们——那些掌握了必然规律的人们。

    实际上，在远古时代就已经存在着必然论的思想倾向，例如关于一个部族或一个城邦的命运，总有一种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向前进的思想观念隐藏在其中。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以永恒不变的理念形态作为世界的实质，因而他强调历史发展的必然性，以符合理念形态的恒常和必然。亚里士多德则从每一物种的特殊性，以及达到自己目的的所有变化，说明世界的发展是必然地有“目的” 的。

    到了中世纪，人们对于目的性、必然性的观念更为热衷，因为历史事件的发生、经历等等波澜壮阔、充满变化的悲喜剧，似乎是无人导演的，但他们一致认为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充当“神的意志”的执行者。尤其当人们难以找到对某一事件或发展的合理解释时，更对永恒的力量有一种膜拜心理。

    近代的思想家则更多地从因果链条、内在规律、必然逻辑的角度力图对历史发展的轨迹进行把握。对历史学家而言，建立一种历史研究的科学体系是一个很诱人的目标，而科学性必然要求有一种对事物的发展规律、必然性等的承认和阐述。正如英国史学家柯林伍德指出的，近代历史学是在自然科学方法的荫庇下成长起来的，“规律”的权威和力量深深地影响历史研究。于是产生了法国社会学家孔德创立的历史发展阶段论，他认为世界所有民族毫无例外地都要经历三个发展阶段：神学阶段、形而上学阶段和科学阶段，他认为这是一条“伟大的根本规律”。

    偶然论者则看到相互独立的许多因素的聚合其实是偶然的，这些偶然地聚合的因素常常导致历史以这种而不是那种面貌出现。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有一句广被传诵的名言：“假如克利奥巴特拉的鼻子生得短了一寸，全世界的历史都要为之改变。”当然，这只是一种形象的说法，力图表明偶然性在历史进程中有可能起到的重要作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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