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26）

    谁知，这以后便没有消息。直到十月，吏部尚书朱纁、礼部尚书于慎行率群臣联合上疏，请册立东宫。明神宗见疏大怒，下令革去上疏群臣的三个月俸禄。辅臣申时行见状，便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家养病，辅臣王家屏上书极言申时行不能离职，明神宗不愿此事闹大，便传出话来说：“建储之礼，当于明年举行，廷臣不得再对此事上奏章了，若再有人上奏章，就要将册立的事拖到皇长子十五岁以后再说。”

    既然皇帝对建储事有了明确的答复，申时行便与群臣们相约，大家就等一年，而且还遍告所有的小吏，大家都不得在一年里谈这件事。

    万历十九年冬十月，一年的期限到了。工部主事张有德上疏请示如何准备东宫的仪仗。当时申时行正因病休假，次辅许国对其他大臣道：“小臣尚请建储，吾辈也应说说话。”于是仓卒上疏，同时将申时行的名字列在首位。申时行闻之，赶紧另外上了一道密疏道：“同官疏列臣名，臣不知也。”明朝规矩，大臣密疏只供皇帝一人看，不向外公布。而这一次却与其他疏一同公布。于是礼科罗大綋、武英中书黄正宾上疏指责申时行，说他迎合皇上为了保位。明神宗大怒，杖黄正宾，削罗大綋官职，并以“群臣激聒”的理由，再次推迟册立东宫。

    万历二十一年春正月，辅臣王锡爵归省还朝，上密疏请建东宫。明神宗答复道：“我虽有今年春天册立的打算，不过昨日读《皇明祖训》，上面说‘立嫡不立庶’。皇后年纪尚轻，倘若生子，不是有两个太子了么？今将三皇子并封为王，数年后皇后还是不生子，再行册立。”

    王锡爵又上一疏争论道：“过去汉明帝取宫人贾氏子，命马皇后养之；唐玄宗取杨良媛子，命王皇后养之；宋真宗刘皇后取李宸妃之子为子，都可为本朝借鉴。”明神宗不理。王锡爵再上疏道：“陛下就是想推迟册立太子，但读书的时机却不应该再推迟了。”明神宗仍旧不允。直到第二年二月，皇长子才出阁读书，这时已十三岁了。

    皇长子出阁读书正值严寒，冷得发抖，中官们却围炉密室。讲官郭正域看不过，大声道：“天寒如此，殿下当珍重。”于是命侍从取火御寒。明神宗知道此事，也不怪罪中官。

    万历二十八年正月，皇长子朱常洛已满十八岁。礼部尚书余继登上书请册立太子然后举行婚礼。明神宗不理。七月，明神宗特下一道旨谕道：“皇长子清弱，大礼稍俟之，百官毋沽名烦聒。”

    第二年五月，戚臣郑国泰请册储冠婚，被革去三月俸禄。礼科右给事杨天民、王士昌等请立储，都贬谪为贵州典史。

    这年八月，大学士沈一贯对明神宗说道：“《诗经·既醉》篇里臣子祝君日：‘君子万年，介尔景福。’又说：‘君子万年，永锡祚胤。’意思是祝愿子孙多。皇上孝奉圣母，朝夕起居，不如让老人家含饴弄曾孙快活。”明神宗听了心动，这才答应择日册立冠婚。

    万历二十九年冬十月十二日，明神宗以典礼尚未完备的理由，欲改期册立。沈一贯将圣谕封还给明神宗，力言不可再改期了。明神宗无法，只得于十月十五日册立皇长子为太子，同时册封了其他几个儿子为福王、瑞王、惠王、桂王。一场旷日持久的立储之争，终以明神宗最后也不能违反祖宗成法而让步结束。万历四十八年七月，神宗驾崩。太子朱常洛八月十三日即位，为明光宗，明光宗九月十二日驾崩，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帝。

    （取材自《明史·后妃》、《明史纪事本末·争国本》）

    74.明神宗赖账

    万历三十二年二月，皇太子的婚礼刚刚举行不久，明神宗朱翊钧忽然得了重病。急召诸大臣至仁德门，独要沈一贯一人到启祥宫后殿西暖阁见他。

    沈一贯入内阁主掌阁事时，朝政已经十分。数年来，矿税使四出大肆盘剥，有反对矿税的，都逮入牢中不放。吏部疏请起用由于建言而被废黜的诸臣并考选科道官，明神宗都不听。而明神宗又长期不上朝，沈一贯想见明神宗都见不到。

    现在明神宗亲召，沈一贯觉得是个机会。来到西暖阁，皇后、贵妃因皇帝有病不能侍立在边上，只有皇太后稍北面南而立，皇帝稍东，穿戴整齐亦面南席地而坐。太子、诸王都跪在明神宗前面。沈一贯叩首问安后，明神宗说：“先生到面前来。我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享国已久，没有什么遗憾了。佳儿佳妇都托付先生，望辅助太子将来成个贤君。矿税事，我是因为宫殿未竣工，需要钱，所以是不得已为之，现在可与江南织造、江西陶器一并停止。所派遣的矿税使统统撤回。因矿税事而拘捕的罪囚，一概释放，因建言得罪诸臣全部官复原职。给事中、御史的缺额全部按你所呈报的补用。我今天召先生来，就是为这件事。”

    说完，明神宗觉得很累，即倒身睡下。沈一贯见状大哭，太后、太子、诸王都哭了起来。沈一贯复奏请明神宗道：“现在尚书中有兰人要辞职，请定去留。”明神宗道：“户部尚书陈蕖、兵部尚书田乐留用，工部尚书杨一魁削职。”沈一贯又叩首退下，赶紧按明神宗所说，拟了旨送到宫里。

    当晚，阁臣九卿都不能回家，均在朝房中住宿，等待皇帝的消息。三更时，内使捧皇帝旨谕出，皇帝批准了沈一贯的拟旨。诸大臣都十分高兴。

    不料，第二日明神宗的病情大大减轻。明神宗后悔了，赶紧派了二十个中使到内阁去取昨天的旨谕。中使见了沈一贯，道：“矿税不可取消，释囚、鑥直臣听凭卿裁决。”沈一贯觉得十分为难，想不交出旨谕，中使们西着叩头，头上都几乎叩出血来。沈一贯不得不拿出旨谕交还中使。

    当时吏部尚书李戴、左都御史温纯都曾建议沈一贯立即颁示天下，因刑部尚书萧大亨说“释囚”的事还须再请示皇帝，所以沈一贯没有即日颁布皇帝旨谕。想不到，这么快事情又起了变化。

    当明神宗想赖账，欲追还旨谕时，司礼太监田义曾加以阻拦说：“天子言已既出，岂可追还？”明神宗大怒，抽出宝剑，想杀了太监田义。田义提高声音坚持说旨谕不可追还。正在这时，中使已拿着沈一贯缴出的前谕进来禀报。

    后来，司礼太监田义见到沈一贯，埋怨道：“相公稍坚持一下，矿税就可以废止了，你为什么这样胆怯呢？”后来，矿税之害竟一直延续到神宗驾崩后才废止。

    （取材自《明史·沈一贯》）

    75.平息梃击风波

    万历四十三年，皇宫里发生了一起蹊跷的案件，引起朝廷内外议论纷纷。

    五月四日下午，有一个不知姓名的男子，手持一根枣木棍闯入慈庆宫，击伤守门内侍李鉴。闯到前殿檐下，被内侍韩本用等人擒住，送交东华门守卫指挥朱雄收押。

    慈庆宫是皇太子朱常洛居住的官室，明神宗虽然将朱常洛封为皇太子，但并不喜欢他，明神宗喜欢的是郑贵妃所生的皇三子朱常洵。突然发生有人冲击慈庆宫，朝廷内外都怀疑是郑贵妃与她弟弟郑国泰要谋害皇太子，一些巴结郑国泰希求稳固自己地位的大臣更是惶惶不安。

    第二天，巡皇城御史刘廷元报告了初步审问的结果：“犯人名叫张差，蓟州人，自称一向吃斋讨封。语无伦次，看样子好像有点疯癫。刑部山东司郎中胡士相与员外郎赵会桢、劳永嘉二审，结果同刘廷元的报告差不多，只是更具体一点：“张差积聚的一批柴草，被人放火烧毁，气愤之下便发了疯癫。四月下旬入京诉冤，遇见两个不知姓名的男子，告诉他可以持枣木棍到宫中诉冤。于是便由东华门进入，直到慈庆宫门。按律当斩！”

    这样的审讯结果，很使一批巴结郑国泰的大臣们松了一口气。然而，刑部主事王之穼觉得这件案件疑问很多，首先是刘廷元与胡士相是连襟关系，其次他们与郑国泰关系又十分密切，于是决心暗中调查真相。

    五月十一日，王之穼来到牢中，支开左右跟随，同张差谈话。张差说道：“我叫张五儿，有马三舅、李外父让我跟一个不知姓名的太监，说事情成功后送我几亩地。到了京城后，到了一座大宅子，有一个太监请我吃饭，还对我说：‘你先冲一遭，遇人用棍打死，出了事我们会救你。’后来拿来一根枣木棍给我，引我由后宰门直至宫门上。我打倒一个看门的，后来就被抓住了。”

    王之穼调查出了真相，便给明神宗上了一个奏章，说张差不癫不狂，有心有胆，轻意用疯癫来掩饰是不妥的，应将凶犯缚至文华殿前朝审，或者由九卿科道三法司共同再会审。王之穼的奏章一上，大理丞王士昌、行人司正陆大受、户部主事张庭、给事中姚永济等一批过去看不惯郑国泰的京官也纷纷上奏要求重新审理这个案件。一时间，朝廷中空气十分紧张。由于陆大受在奏章中有“奸戚”二字，明神宗看了十分不愉快，所以对奏章一概不予理会。</p>

    <b>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狠男人网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狠男人小说网(www.41n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