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五代（27）

    张柬之等大臣杀死张昌宗兄弟及其亲属后，有人劝他们索性把武三思等武氏家族的人全部杀光，以安朝廷。但是张柬之等大臣没有同意，理由是武三思他们已经失势、不足为患了。实际上，张柬之等人也颇有为难之处，唐中宗毕竟是武则天的亲生儿子，武氏家族又是武则天的宗族，投鼠忌器，不能不谨慎从事。但是，这就又给他们自己带来了危险。

    武三思不久就和唐中宗的韦皇后打得火热，并且取得了唐中宗的信任。唐中宗甚至经常微服到武三思家游玩。这时，张柬之、敬晖等大臣再劝说唐中宗杀掉武三思等人，却已经没有用了。唐中宗已经不听他们的了。年过八十岁的张柬之见事不可为，于是上表请求回到襄州养病，唐中宗任他为襄州刺史。

    唐中宗神龙二年，曾经参与拥立唐中宗活动的驸马都尉王同皎，发现了武三思同韦皇后的暖昧关系，暗中谋划除掉他们。武三思探听到这一消息后，反而向唐中宗告王同皎阴谋废掉韦皇后，并且诬告敬晖、桓彦范等五大臣和王同皎合谋。这一来，原来拥立唐中宗的五大臣就倒霉了。唐中宗下令贬桓彦范为泷州司马，张柬之为新州司马，敬晖为崖州司马，袁恕己为窦州司马，崔玄障为白州司马。王同皎则被斩首。

    武三思还不解恨，这年秋天，他令人把韦皇后的秽行书写成揭贴，张贴于天津桥旁，揭贴还提出废去韦皇后的要求。唐中宗看到揭贴后，果然十分恼怒，命御史大夫李承嘉追查揭贴的来源。李承嘉秉承了武三思的意图，诬告是敬晖等五大臣指使人写的；还说五大臣表面上想废除韦皇后，实际上是谋反，提出族斩五大臣。唐中宗没有同意族斩，改判长期流放到岭外。

    武三思又派他的爪牙侍御史周利贞，到岭外去查办张柬之、敬晖等流放的大臣。周利贞到岭外时，张柬之、崔玄睥已死。周利贞便对还活着的人下了毒手，他命人将桓彦范绑在竹槎上拖着跑，桓彦范浑身肉全磨到看见骨头，然后才被杖杀；周利贞又命人把敬晖身上的肉，用刀一块一块割下来，至死方休；对袁恕己，则逼他服下有毒的葛汁数升，毒发，胸中愤闷，用手指挖地，取土而食，指甲全部脱光，周利贞这才令人击杀袁恕己。这一套折磨人的做法，完全是武则天时期酷吏用刑的遗风。周利贞回京后，被提升为御史中丞。周利贞这样的人，此后自然也没有好下场，后来在唐玄宗开元二年被赐死。

    当时，朝政大权完全落在韦皇后、武三思以及唐中宗和韦皇后生的女儿安乐公主手中。韦皇后想学武则天的样子，自己过过做女皇的瘾，于是和安乐公主合谋将丈夫唐中宗毒死。唐中宗做了六年皇帝，死时只有五十五岁。

    （取材自《旧唐书，本纪·中宗》、《旧唐书·张柬之》、《旧唐书·桓彦范》、《旧唐书·敬晖》、《旧唐书·崔玄晖》、《旧唐书·杨元琰》、《旧唐书·袁恕己》、《资治通鉴·唐纪二十三·则天后长安四年、中宗神龙元年》及《新唐书》有关篇章）

    42.两度血溅宫闱

    景龙三年七月，唐中宗的太子李重俊因不满韦皇后、武三思的专横，矫诏（假托君命，发布诏书）率领羽林千骑兵三百多人，杀死武三思及其亲党十多人，斩关入宫要抓韦皇后时，遭到抵抗，兵败被杀。武三思等人死后，韦皇后又拉拢中书令宗楚客、太常卿武延为其爪牙亲信。宗楚客等人劝韦皇后效法武则天当女皇帝，于是他们紧锣密鼓，积极活动。

    景龙四年六月，韦皇后、安乐公主毒死唐中宗。韦皇后秘不发丧，召集宗楚客等几个亲信宰相进宫，令他们征调府兵五万人，驻扎京城，分左右营，派她的亲信驸马都尉韦捷、韦灌，卫尉卿韦瓄等分领左右营，由韦后之兄太子少保韦温统领内外兵马事；又由安乐公主后夫武延秀、韦后侄子韦播、外甥高嵩掌握左右羽林军。书后的亲信掌握了军事大权后，她才宣布中宗的死讯。为遮人耳目，韦后立十六岁的温王李重茂为帝，史称少帝，又称殇帝。韦后为皇太后。

    韦太后为了当上女皇，就要继续扫除障碍，于是她计划杀害相王李旦（即唐睿宗，中宗之弟，武则天称帝后降为皇嗣，封相王），还有相王的妹妹太平公主。相王李旦的第三子李隆基觉察到韦太后一伙的阴谋，他早就对他们的骄横不满，此时他从潞州别驾任上回京省亲，住在京城里，他决心要除掉韦太后一伙，暗中聚结才勇之士，尤其用心拉拢宫中的羽林军和万骑兵。这万骑兵本是隧从皇帝出猎的卫兵，平时也负责警卫皇宫。韦太后任韦播等人为其长官，韦播等人为树立其权威，常常借故鞭打他们，他们对韦氏家族怨恨甚深，李隆基乘机交结其中的豪杰之士。

    兵部侍郎崔日用平日攀附韦太后等权贵，与中书令宗楚客友善，他知道宗楚客和韦后的阴谋后，害怕祸及自身，暗中派宝昌寺僧人普润密告李隆基，劝李隆基尽快动手。李隆基与太平公主的儿子卫尉薛崇简、苑总监锤绍京、前朝邑尉刘幽求等人商议，决定先下手为强。便又去找万骑果毅葛福顺、李仙凫等人谋划。准备就绪后，李隆基带着刘幽求等人进入禁苑，当时羽林军都驻扎在玄武门内，入夜时，葛福顺、李仙凫到李隆基住所，等待他的号令。二更时分，天星散落如雪，刘幽求说道；“天意如此，机不可失。”葛福顺拔剑直入羽林营，斩韦太后亲信韦瓄、韦播、高嵩等人，大声宣告说：“韦太后毒杀先帝，谋危社稷，今夕当共除诸韦，立相王以安天下，有敢助逆党者，罪及三族。”羽林军兵士欢呼跳跃，欣然听命。葛福顺令人将韦瓄等人的首级送给李隆基，隆基点火观看后，便与刘幽求等人出苑南门，直奔玄武门。此时锺绍京也率领亲近二百多人拿着斧头锯子跟上来了。李隆基令葛福顺率领左骑攻玄武门，仙凫带领右骑攻打白兽门，相约会集于凌烟阁前。葛福顺的一队人马斩关杀将而入，李隆基勒兵于玄武门外，静听消息。三鼓后李隆基听到里面噪声大作，便与苑总监锺绍京带羽林兵入宫，遇见一些卫兵在太极殿守卫梓宫（中宗的灵柩），他们纷纷响应。韦太后得报后大惊失色，慌忙跑到飞骑营，几个飞骑兵手起刀落，将她的脑袋砍下，献给李隆基。安乐公主正在对镜画眉，一些军士也冲进去将她斩首。兵士们四处捕杀韦氏家族和他们的亲信爪牙。

    这个时候少帝李重茂也在太极殿，刘幽求对他说道：“今晚众人共立相王，你何不早走？”李隆基急将他留住，不让他走。李隆基指挥士兵们扭守好各个宫门，搜捕韦后余党，一捉到立即杀死。直至天明，内外才定。李隆基出见其父相王李旦，相王抱着他哭着说：“社稷宗庙不亡，汝之力也!”于是众人迎相王入殿辅助少帝，封李隆基为平王。至此，武氏家族和韦氏家族的势力铲除殆尽。

    几天后，太平公主宣布少帝的诏令，将帝位让给相王；平王李隆基等功臣也各有所封。相王再次登位，号为唐睿宗（710——712）。唐睿宗李旦和他的兄长唐中宗李显都是两登帝位，但时间都不长。睿宗即位后，又大封功臣，李隆基虽不是长子，但因功大，立为太子。太平公主是睿宗的妹妹，她是个聪颖而又有权略的女子，她的生母武则天认为她很像自己，对她颇为宠爱和看重，一些重大事情都和她密商，但她畏惧武则天，未敢招揽权势，故不受武则天的猜忌而能保其地位。唐中宗在位时，韦后和安乐公主也怕她三分，在诛灭张易之、张昌宗和武、韦势力中，她都出过力，有功劳，所以唐睿宗李旦即位后，对他的这个皇妹十分敬重，也有点怕她，朝中大事都和她商议，宰相们有事察告他时，他都说：“和太平公主说过了吗？”又问：“和三郎（太子李隆基）商议过吗？”太平公主所说的话，他没有不听的。宰相以下官员的任命和罢免，都是她说了算。她权倾朝野。她的儿子薛崇行、崇敏、崇简都封为王，她家田园遍地；人们送给她的珍宝玩器，远自岭南、蜀地，输送的车马络绎不绝，他们的居处、用具和皇宫里差不多。

    太平公主见太子李隆基年轻，开始不把他放在心上，后来见他英勇有作为，便担心自己的大权被他夺掉，想找个昏暗懦弱的人取代他的太子地位，便不断在唐睿宗的耳边说太子李隆基的坏话，还说太子想夺帝位，但唐睿宗不相信。宰相宋璟和姚元之（崇）私下对睿宗说道：太平公主在诸王中搬弄是非，使太子不安，还是让诸王和公主住到东都洛阳去为好。还说，左右羽林军应该掌握在太子的手中才好。睿宗回答说：“我没有别的兄弟了，身边只有这一个妹妹，岂可远置东都？诸王随你们处置好了。”但不久，睿宗还是将太平公主安置在蒲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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