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五代（16）

    贞观十三年，高昌王麴文泰阻断西域通道，又联合西突厥攻击伊吾、焉耆。唐太宗希望麴文泰改过，下玺书征他入朝，麴文泰称病不来。

    这年十二月，唐太宗任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任薛万均为副总管，阿史那社尔为总管出征高昌，贞观十四年春，麴文泰闻唐军兵临碛口，忧惧发病丽卒，其子智盛继位。侯君集、阿史那社尔等率军攻破高昌，俘高昌王智盛至长安，取其地为西州（治所高昌，今新疆吐鲁蕃东）。侯君集等攻下高昌时，诸将都受赏，阿史那社尔因皇上未下诏令赏赐，秋毫不敢取。以后见到诏令时才接受，自己所取的都是老弱的奴仆和别人挑下的陈旧的东西。唐太宗对他的廉洁大为赞赏，赐给他高昌的宝钿和杂綵千段，仍令他掌管北门左屯营宿卫，封毕国公。

    贞观二十一年，龟兹王诃黎布失毕和焉耆等叛唐，唐太宗任何史那社尔为昆丘道行军大总管，出征龟兹、焉耆。贞观二十二年阿史那社尔连战皆捷，前后破龟兹大城五座，俘获龟兹王及其相那利等一百多人，威震西域。西突厥、于阗、安国等争送驼马军粮，西域平定。阿史那社尔勒石纪功而还。他班师回朝时，正值唐太宗病故，阿史那社尔悲痛欲绝，要求以身殉葬，唐高宗不许。

    契苾何力，姓契苾，名何力，其祖先是铁勒部的酋长。其父名葛，带其部落住在热海一带，父死时，何力只有九岁，贞观六年，何力随其母率领千余家到沙州，奉表归附唐朝。唐太宗将其部落安置在甘、凉二州。贞观八年，吐谷浑可汗伏允派兵大掠唐地鄯州、兰州和廓州等地，扣留唐朝使者赵德楷，唐太宗派使者告谕伏允，要他停止进犯，伏允不理，使者往还十次，毫无结果，唐太宗于是派出大将段志玄、李道源、薛万均、薛万彻兄弟，和契苾何力率军征讨。唐军进驻赤水川（故址当在今青海省兴海县境）。薛万均、薛万彻兄弟率骑先行出击，为吐谷浑大军包围，兄弟俩都中枪坠马，徒步奋战，唐军战死者十之六七。契苾何力得讯，将数百骑驰往，冲入敌军，左冲右突，敌兵望风披靡，万均兄弟于是获救。当时吐谷浑主在突伦川，何力想一鼓作气，前往袭击，薛万均因吃到苦头，竭力劝阻。契苾何力说服他们，自选精兵千余骑，直入突伦川，袭破吐谷浑牙帐，斩首数千级。吐谷浑主伏允逃脱，俘其妻子而还。唐太宗下诏在大斗拔谷慰劳。薛万均抢功排挤诋毁契苾何力，契苾何力不胜愤怒，拔刀而起，要杀薛万均，诸将劝止之。唐太宗听说此事后责问拔刀之故，契苾何力讲出薛万均兄弟兵败的事，唐太宗听后大怒，要撤掉薛万均的官职，授给契苾何力，何力极力推辞，唐太宗才罢怒。令契苾何力在皇宫北门宿卫，掌校屯营事。又下诏将临洮县主嫁给他为妻。

    契苾何力的母亲姑臧夫人和他的弟弟沙门住在凉州，沙门任贺兰都督。贞观十六年，唐太宗叫契苾何力去凉州探望母亲。这时薛延陀毗伽可汗强大起来，严重地威胁着契苾部落的安全，契苾酋长争着去依附毗伽可汗，他们裹胁契-何力的母、弟前往，并派人将契苾抓起来去见薛延陀毗伽可汗。契苾何力傲然盘腿而坐，拔刀大呼道：“岂有唐烈士而受屈于虏庭，天地日月，愿知我心。”说罢割下左耳以示坚贞不屈。可汗大怒，下令杀他，其妻劝阻才罢。有人对唐太宗说契苾何力叛唐易主。唐太宗不信，说道：“不然。此人心坚如铁石。决不会背叛我。”正巧这时有人从薛延陀回来，向唐太宗详细地叙说契苾何力坚强不屈的情况，唐太宗感动得掉下眼泪，说道：“何力果然如此。”即命兵部侍郎崔敦礼持节告谕薛延陀可汗，用新兴公主嫁给他，换回何力。于是何力回唐，任右骁卫大将军。

    贞观十九年唐太宗攻打高丽时，契苾何力为前军总管，在一次战斗中他被高丽将高突勃刺伤。唐太宗下令活捉高突勃，交给契苾何力杀掉。契苾何力请求将高突勃释放，他说：“犬马犹为其主，何况是人。他是为他的主子，冒着生命危险刺杀我，是义勇士也，本不相识，有何冤仇？”唐太宗于是将高突勃放回。

    贞观二十二年，契苾何力任昆丘道总管，出击龟兹，活捉其王诃黎布失毕及其他首领多人。

    贞观二十三年，唐太宗病故，契苾何力痛哭流涕，悲痛欲绝，并要以身殉葬，唐高宗不许方罢。

    执失思力本是突厥的一个酋长，贞观初年送隋炀帝的萧皇后回国，唐太宗授他为左领军将军。贞观四年，突厥颉利可汗被捉，东突厥平定时，唐太宗令执失思力去招抚浑、解萨等部落，使他们亲近唐朝。

    贞观十九年，唐太宗攻打高丽时，令执失思力驻扎在金山道，带领突厥兵对付日益强大的薛延陀。薛延陀果然利用唐朝对高丽用兵的时机，发兵十万进犯河南。执失思力表面示弱，引敌兵深入。贞观二十年春，薛延陀军进至夏州，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会同夏州都督乔师望合兵整阵开战，大败薛延陀军，追击六百里，这时薛延陀的毗伽可汗病死，执失思力跃兵碛北，大胜而归。薛延陀继王位的多弥可汗，为人褊狭多忌，国人不附。多弥可汗残酷镇压，使得国中人人不安。唐太宗令江夏王李道宗、左卫大将军执失思力带领突厥兵、右骁卫大将军带领凉州兵及胡兵等分道并进，以击薛延陀。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契芯何力这三位蕃将在这次平定薛延陀的大规模战斗中都立了功，薛延陀平定后，西北边境基本安定，唐朝国威大震。

    早在贞观四年，唐太宗平定突厥时，四方诸部落首领来唐朝任将军、中郎将的，五品以上的便有一百多人，几乎和汉族官员相等，这样大量的任用少数民族文武官员，在我国封建时代，是少见的。这也是唐太宗的比较开明的民族政策结出的硕果。

    （取材自《旧唐书·本纪·太宗》、《旧唐书·阿史那社尔》、《新唐书·阿史那社尔》、《旧唐书·契苏何力》、《新唐书·契苾何力》、《新唐书·执失思力》，《贞观政要·安边第三十二》、《资治通鉴·唐纪十、十一、十四·太宗贞观八年、十四年、十六年、十九年至二十一年》）

    26.源头和支流

    贞观元年五月里的一天，有位州官上了一份奏疏，建议唐太宗除掉身边那些个奉迎拍马的佞臣。唐太宗阅后将这位官员找来，问他道：“你说我身边的佞臣是谁呢？”那位官员说：“我在边远的地方当官，不能确切知道哪一位是佞臣，我给陛下出个主意，陛下上朝时，故意不讲道理发脾气，看看哪些臣子不曲从陛下的便是直臣；哪些个臣子因害怕而顺从陛下的，便是佞臣。”唐太宗摇摇头说：“君主就像是水的源头，人臣就像是支流。源头混浊而求支流清净，这是不可能的。君主对人臣欺诈，怎能求得臣子的正直呢？我以至诚治理天下，想到前世的帝王喜欢以权术对待臣下的，我心中总是替他们感到羞耻。你的主意虽说不坏，但我不采纳。”

    唐太宗这番话说明他深明一个道理：君是臣的榜样，君正臣直，君行臣效。就像是源清流洁一般。但是作为权力极大富贵无比的帝王，要能为臣下做出榜样，就要不断克制和约束自己贪图享乐的。唐太宗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极强的享乐要求。他曾向人说过，他平生所爱好的，是良弓、骏马和美女。唐太宗自幼与弓马为伴，年轻时在马背上征战整十年，对良弓骏马有特殊的感情，即帝位后，时常背弓跨马去打猎，大臣也时常进谏，但是唐太宗总控制不住自己。贞观元年冬，大理少卿孙伏伽上疏说：“陛下爱好走马骑射，这是少年诸王千的事，不是当今天子的事业，也不能成为后世的楷模。”唐太宗还是不听，一天，唐太宗正带着卫队要外出游猎时，孙伏伽拦住皇帝的马头不让走，唐太宗大怒，令人将他拉出去斩首，孙伏伽抓住马缰绳大声说道：“我宁愿与关龙逢同游地府，不愿再侍奉陛下了。”关龙逢是夏桀的臣子，因忠言直谏被夏桀杀死，唐太宗对关龙逢一类的忠臣很赞赏，猛听孙伏伽将自己比成关龙逢，他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起来，忙说：“刚才是试试你。你如果能像关龙逢那样直谏，我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下令任孙伏伽为谏议大夫，并停止这次打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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