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5）

    赵高一看，秦二世对自己不信任了，心中恐慌，于是与其弟赵成、其婿成阳令阎乐商量说：“皇上不听谏劝，要把国事混乱的账算在我身上，如今事情危急，若不先动手，赵氏宗族就危险了。不如杀二世，更立公子婴。公子婴为人仁俭，百姓心服。”于是赵高先将阎乐的母亲扣押在自己家中作为人质，然后伪造诏书，令阎乐带数千兵，至望夷宫殿门，找借口将秦二世的卫兵队长逮捕斩首，然后冲进宫去。二世身边的郎官和宦官见状大惊，有的抵抗，有的逃走，抵抗的几十人全被杀死。二世大怒，召左右，左右大都逃去。有一宦官随侍不去，告诉二世，赵高早怀异心，如今是赵高派人来害他。二世说：“公何以不早告我，乃至于此。”这个宦者说：“臣不敢说真话，所以还能活到今天，那些说真话的，早已都被陛下诛杀了，哪里还能活到如今！”

    这时，阎乐已经追近二世，指着二世的鼻子骂道：“足下骄恣，酿成今日局面。如今天下都叛变足下，足下自己安排一个自己的死路吧！”二世问阎乐：“能见丞相（赵高）否？”阎乐说：“不能见。”二世又说：“我只愿得到一郡为王，能允许否？”阎乐不许。二世又说：“愿为万户侯！”阎乐又不许。二世最后说：“愿与妻子为普通百姓。”阎乐说：“臣奉丞相命令为天下人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亦不敢报丞相。请足下这自裁。”麾兵前进，二世只好自杀。

    阎乐报告赵高二世已自杀，赵高这才放了阎乐母亲，然后把所有大臣和宗室公子找来，告诉大家二世已经自杀，说：“秦国原先不过是诸侯王国，始皇兼并天下，才称帝。如今六国均已重新自立，秦地变小了，不可仍蹦空名称帝。还是像原先那样称王为便。”于是立二世的哥哥的儿子公子婴为秦王，以普通百姓的礼安葬二世。并通知公子婴斋戒后到宗庙接受王玺。

    公子婴同他的两个儿子商量说：“丞相赵高将二世杀死在望夷宫中，显然是想自立为王，但怕群臣不服，发生变故，所以假装要立我为王。我听说赵高早已和楚国有约，消灭秦国宗室而自立为关中王，只不过暂时利用我一下而已。我若去宗庙，说不定他就在宗庙里伏兵把我杀了。我若称病不去宗庙，丞相必自己来请我去，来时即可将赵高杀了。”父子们商量已定。公子婴于是称病不去宗庙行接受王位礼，赵高几次派人来请，均无用，赵高果然自己来请公子婴说：“到宗庙接受王位乃是大事，大王何以不肯去。”公子婴便刺杀赵高，灭其三族。

    公子婴为秦王四十六日，刘邦入秦，派人叫公子婴投降，公子婴在头颈上系着白练，乘素车白马，奉上天子玺符，于軹道之旁投降。刘邦置公子婴狱中。过了一个多月，项羽重兵入秦，尽杀公子婴及秦宗室，放火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秦亡。

    （取材自《史记·秦始皇本纪》、《史记·项羽本纪》。《史记．高祖本纪》、《史记·李斯列传》）

    二、楚汉相争

    13．陈涉起兵为王

    陈胜，又叫陈涉，秦阳城（今河南商水县）人，少时当农村雇工。有一次，受雇为人耕地时，停下来怅恨好长时间，对其他雇工说：“苟富贵，勿相忘。”其他雇工说：“你不过是个雇工，怎么谈得上富贵呢？”陈胜叹息说：“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啊！”

    秦二世元年七月，陈涉和同乡的一批穷苦人，共九百戍卒，服徭役赴渔阳，陈涉和他的好友吴广担任这九百人的屯长。当他们走到大泽乡时，正好碰到天大雨，道路不通，估计无法按规定的日期到达渔阳了。当时秦法极严，规定好到达日期后，过期不到，就要斩首。陈涉和吴广于是商量说：“如今过期是死，逃亡也是死，如果造反，最多也不过是死，反正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图王称霸而死！”陈涉说：“普天下早已痛恨秦的残暴了。我听说秦二世是秦始皇的小儿子，本不当立为皇帝。本当立为皇帝的，是长子公子扶苏，扶苏因为多次谏劝秦始皇，始皇要他在外面带兵。现在听说扶苏无罪而为二世所杀。百姓都知道扶苏有贤名，而并不知道扶苏已死。项燕是有功的楚将．爱护士卒，受到楚人爱戴。有人说他已死了，有人说他逃亡在某一个地方。现在我们如能带着九百个人，诈称自己是扶苏和项燕，首先举起造反旗帜，天下必然有很多人响应我们。”吴广赞成陈涉的主张。

    于是他们找人占卜。卜者知道他们想造反的意思，对他们说：“足下行事可以成功，不过足下最好卜之于鬼！”陈涉、吴广听了都很高兴，说：“这是占卜者要我们借鬼神以立威吧！”于是用朱砂在帛上写了“陈胜王”三个字，藏入渔人所网的大鱼的肚子里，服徭役的戍卒们买来鱼剖开肚子，看到帛书，马上传开了。吴广又找机会在神祠旁边的树林中，夜里点上篝火，装着狐狸呜叫声说：“大楚兴，陈胜王。”更加造成了一股神奇的气氛。到白天，戍卒们都指点着陈涉、吴广私下议论。

    陈涉、吴广一向得人心，戍卒们大多拥护他们。但是他们上面还有秦政府派来的将尉管着。吴广在将尉吃醉了的时候，故意几次讲：“反正误期天生是死，不如逃亡。”以挑起将尉对自己的侮辱，从而激起戍卒们对将尉的仇恨。果然，将尉用鞭子抽打吴广，吴广乘机夺下将尉的佩剑，一剑刺杀了将尉。陈涉也配合着，将另一将尉也杀了。于是召所有九百戍卒说：“诸位路上碰到大雨，已经误期，按法当斩。即使赦而不斩，从来戍卒死者十有六七。这样下去，无非是一个死。我们都是壮士，要死就死得有名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①” ①意为：王侯将相并不是天生的，人人皆有可能成为王侯将相。戍卒们说：“我们都听你们两位的。”于是诈称公子扶苏及项燕而起兵，以适应百姓们的心意。所有的士卒右臂都袒露，自称大楚部队。建造了神坛后共同立下起兵的盟誓，以两将尉之首祭神。陈涉自称将军，吴广为都尉。先攻取大泽乡，继而连下六七县，于是进军原陈国都城，这时队伍已发展到车六七百乘、骑兵千余人、步兵数万人。攻下原陈国都城后，发号令召三老、当地豪杰一起来商量大事，参加商量的人都说：“将军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社稷，功当为王。”于是陈涉立为王，自号张楚。张楚大约是张大楚国、或是重张楚国声威的意思。

    这时候，天下都苦于秦朝的苛政，一旦陈涉起兵，各处都出现百姓杀了秦王朝委派的官吏，起兵响应陈涉的情况。数千人聚而造反的地区，不计其数。不久，造反的情况就从楚国扩大到原来的六国地区。秦朝派大将章邯出兵攻击起义军，双方互有胜负。

    陈涉为王以后，有一个在他微贱时一起当雇工的老朋友，到陈地来找他，敲他所住的宫殿门说：“我要见陈涉。”宫门的警卫队长要把他抓起来。这个人再三解释，总算不抓了，但是看他那殷穷样子，不肯为他通报。他于是在外面等着，等到陈涉出来时，拦在路上大声喊陈涉的名字，陈涉于是召见这个老朋友，请他上车一起回官。这人入了宫，一见殿室帷帐的气派，便说：“伙颐！涉之为王沉沉者!”楚语称多为“伙”，“颐”是语助词。后来这句话传遍天下，叫做“伙涉为王。”这人进出熟了，说话也随便了，便向周围的人说起陈涉贫贱时的情况。有人于是对陈涉说；“这人太愚蠢了，随便说话，破坏了大王的威望！”陈涉便将这个当雇工时的老朋友杀了。其他陈涉的老朋友人人自危，逐渐都跑了。据说陈涉的丈人和陈涉的哥哥去看陈涉，陈涉对他们也不当回事。丈人大怒说：“不尊重长辈的人，岂能长久享受富贵。”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对老朋友和丈人尚且如此，其余可知。所以陈涉虽然首先造反，名闻天下，他的部下们心里却不向着他。最后，章邯所率领的秦军将陈涉击败，陈涉的车夫庄贾就将陈涉杀了。陈涉前后一共当了六个月的王。

    陈涉虽死，但是，原来造反时他的部下们，以及响应他的号召起来造反的人，却遍于天下，最后这些人还是把秦国灭了。汉高祖刘邦（前206——前195）得天下后，下诏以三十户人家为陈涉守墓、祭祀，以纪念陈涉首先举起义旗的功绩，一直到西汉王朝结束，王莽夺取皇位后，这条诏令才不再执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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