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以德治国

    赵普重新当上了宰相之后，他比之前低调多了。

    也许他年纪大了，人变得平和了。

    他曾对自己的儿子们说：“有几句话得跟你们说说了，父亲我本来是个书生，遇到了好的机会，受到了朝廷的恩宠，自然应该以身报国。你们别想得到我的照顾。你们应该勤奋自勉。”

    一天赵普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赵光义打发人来找他过去。他收拾收拾文件就过去了。落座后，赵光义说：“老赵啊，朕刚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听说辽军攻陷了易州，我感到担心啊。”

    赵普点点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赵光义又说：“你说也怪了，自从我们失败后，辽朝每天不干别的了，净来侵犯我们的边境了。他们也不动用大军，就跟我们玩游击，让我们不得安宁，你看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你说去打他们吧，就赵光义这种水平，还是打不赢，失败回来，会埋怨你出馊主意。如果说不打吧，人家这么欺负你了，还说不打他们，你的爱国精神哪去了。

    他点点头说：“陛下，您有什么打算啊？”

    赵光义无奈地说：“还能有什么办法，朕想进行北伐，让他们知道我们宋朝并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只要我们把他们给打输了，相信他们再也不敢来侵犯我们了。”

    道理很清楚，你把他们打趴下了，他们肯定老实了。你把他们打个半死，他们得需要时间恢复元气。可问题是你能打得赢吗？都把仗打得败到心里去了。

    赵普想了想说：“陛下，还是开个会商量商量吧。”

    在接下来的军事会议上，赵光义提出攻打辽朝的想法。

    户部郎中张洎说：“陛下，自从对幽蓟进兵以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年了，为什么没有打胜呢，就因为我们中原失去了天时地利了。现在的兵力分散，将帅要受朝中的指派，不能够随机应变。再就是两次失败后，大家的信心不足了，士气受到了影响。”

    这等于说了通废话，赵光义瞪眼说：“用你说？这个谁都知道。”

    李日方与王禹嗢主张与辽朝重归旧好，不要再北征了。以宋朝现在的国情不适合再发动战争了。国库赤字，民不聊生，就像大病后的人在恢复身体呢，还怎么再去用力打仗。还是加强边防，腾出空来多抓抓农业基本建设，把国家经济搞上去再盘算攻打吧。

    事实上他赵光义从心里不想去打辽朝了，他没有信心了，也怕再次失败，脸面更难看不说，辽朝的气焰会更高。

    但是作为皇帝，多次受到挑战而不表态要打，也不合适啊。如今有了个台阶，他就赶紧下了。

    “你们说得没错啊，打仗是需要大开销的啊。”

    会后，赵光义回想当初，寇准曾对他说起过关防的重要性，曾建议以守为攻的。现在想来，寇准的见解还是不错的，于是就想提拔他。他对宰相们说：“朕想了想，感到寇准这个同志还是挺有才能的，你们看给他个什么官啊？”

    宰相们提议让他担任开封府推官。

    赵光义却摇头说：“这个官怎么能对得起寇准呢?”

    宰相们说让他当枢密直学士得了。

    赵光义点点头说：“那就先让他干着吧。”

    随后下令把寇准任命为虞部郎中、枢密直学士。这就是封建王朝官员的处境，没有什么标准。皇帝高兴了，让你当官你就是官了；不高兴了，你当着官也可以把你打成农民或者罪人。

    虽然得到起用后，寇准提出了很多有关防守边关的策略，但这些策略都是大路边上的，无外乎是把墙修得厚点，把武器准备得足点，再练练兵什么的。这些策略，还不足以让辽朝放弃侵略宋朝。

    赵光义感到失望，又跟赵普商量说：“爱卿啊，朕就想不通了，他们辽朝闲着没事儿干，为何一再侵犯我们啊？”

    赵普想了想说：“因为我们的守边将军没有把他们给打怕，如果他们侵犯就把他们给消灭掉，他们再来的时候就会小心，也就不会这么嚣张了，所以，选拔好的边防将领很重要。”

    赵光义皱着眉头问：“那你有什么更好的人选吗？”

    “当初被圣上贬到代州的张齐贤，就有这样的能力。”

    “难道他真的能够胜任吗？”

    于是赵普又说了通大道理，大体意思是，我们国家这么大，边防为什么常常告急呢？就是因为没有变通的将才。就说去年吧，辽朝侵入北方边境，陛下以万乘之尊为国为民焦虑，可是呢，文武官员却并没有人站出来为陛下担忧。朝中的很多大臣，只顾自保，不敢直言相谏。

    赵义光点头说：“是啊是啊。”

    赵普又说：“张齐贤几年前特别受到圣上的赏识，并对他重用，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很有才能。没想到过了不久，陛下您就把他给下放到地方去了，臣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过问。后来才知道，因为有传闻说他过于直言，常让陛下下不了台。其实朝中正需要这样敢于直言的人，只有他们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您才能有根据地、更加准确地进行决策啊。”

    赵光义点点头说：“说得对啊。”

    随后，他就把张齐贤召上来，任命他为刑部侍郎、枢密副使，责令他常常向朝廷提出建设性的建议来。

    而就在这时，有彗星出现了。

    彗星在中国历史上叫做扫把星，我们应该知道，这种星是什么性质的，不信你跑到大街上，见着个美女说她是扫把星，她不用九阴白骨爪对你的脸，俺都不太相信。

    负责气象的司天说，这是辽朝灭亡的天象。

    哇，司天可真敢往里掺水，竟然把这种星说成是宋朝的大好时机，这让赵光义感到不快。如果这事传出去，辽朝有灭亡的迹象，你还不顺应天象去打人家，就是领导的问题了。

    可是赵光义明白，这天上的事情谁知道啊，都说皇帝是天子，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如果他母亲守节，那他是赵弘殷的儿子，而不是天子。再说了，现在的国情，哪是星星可以决定胜负的。

    他在上朝的时候问赵普：“司天说彗星出现，说是辽灭亡的天象，你认为呢？”

    赵普这人多聪明啊，知道赵光义是怎么想的，肯定不想去伐辽啊。如果你说，为臣也认为他说得对，应该在这时候伐辽。要是赵光义说，啊，对啊对啊，那你带兵去打吧，你不傻了。

    他当即说：“司天这是胡言乱语，挑拨事端。”

    赵光义当朝就把司天给批评了，说：“你以后看到的时候给朕看仔细点儿，别睁着眼说胡话。如果你认为你说的是事实，那我们就等着看看，辽朝是不是会灭亡，如果不灭，你就是欺君。”

    司天的脸变成猴子了，忙说：“臣没有看清，臣再回去想想。”这司天没想到，自己拍马屁又拍到马蹄子上了。你就没想想现在国家是什么情况，还用天象鼓动打辽，让赵光义感到难以处理。不打吧，天象都表明辽要灭亡；打吧，又没有胆量，也没实力。

    可以说，现在的赵光义，已经彻底没有伐辽的信心了，也没有这种想法了。他再也不会喊，什么为世宗太祖雪耻了，而是故作平和地说：“朕吧，感到武力是不祥的事情，王者即使是靠武力攻伐得来帝业，终究还是要用文德治理国家的嘛。”这表明，他从今以后，要走太祖晚年的路线，抑武崇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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