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权力联网（4）

    后周的大军出发之后，辽国却扬言你去攻打北汉，我就把你的老窝给端了。正在前线的柴荣马上返回京城汴梁，并决定改变作战计划，先把辽给收拾了，彻底消除后患。

    否则你放不开手脚去做别的事情。

    周军北上，遇城攻城，遇镇过镇，势若破竹地来到瓦桥关，周世宗柴荣突然病倒了。大军只得暂时停下来原地驻扎。本来柴荣想只是场感冒，也许过两天就好了，没想到过了一个礼拜也没好，他的情绪坏透了。身为忠武军节度使的赵匡胤劝他说：“圣体不安，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本来想一举把辽平灭，没想到身体出问题了。”

    匡胤说道：“也可能是上天没有让辽灭绝的意思，所以让圣体不安。依臣之见我们还是顺应天意为好。等陛下把身体养好咱们再打不迟啊。”

    说实话，世宗不想自己的身体有问题，现在赵匡胤也不想世宗有问题。如果柴荣在这种时候病死了，那么周朝就会变成李重进或张永德的战场，以他现在的实力很难脱颖而出。那么他就要辅佐一方。可问题是当你把某人扶上皇位，就宣布你的理想遥遥无期了。新的皇帝决不会让你的权力这么强大，肯定又会培养人来牵制你。

    柴荣并不心甘，想再等几天看看，如果病情有好转了，继续挺进。打仗不是去串门儿，想去就去，想回就回。部队的花费是很大的。每次战争下来，都会让中央财政赤字。

    他不想这么轻易回去。

    夜里，柴荣想着睡前看点文件，伸手去书囊中摸却碰到了硬的，掏出来见是三尺长的木条，便感到有些惊异。他凑到灯前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着“点检做天子”五字！

    世宗盯着这块牌子，眉头紧锁，脸越拉越长。

    他首先想到张永德，因为张是殿前都点检、澶州节度使。随后他又想到张永德与李重进争权夺利，网罗赵匡胤，看他来真的想篡夺我家天下了。他虽然怀疑，但理智告诉他，张永德的实际权力并不比李重进强，平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然而事情就真的那么凑巧，恰在这时，张永德来到他的寝室，探问他的病情。张永德建议说：“陛下的身体这么差，还是应当马上回京养病才是。”

    这句话如果放到平时那没有什么，可是现在不同了。柴荣听张永德说他病得厉害让他马上回京，自然就往“点检做天子”的木条上想了。他当时就火了，扯着嗓子叫道：“我知道你是被人家教唆，难道都没有理解我的心意吗？我看你的福薄命浅，怎么够担当此任呢？你好自为之吧。”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张永德一头雾水，我来劝他回去，他怎么整出这些话来了？正在郁闷，又听到世宗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现在出去，朕马上就回京。

    张永德委屈啊，找到赵匡胤后，唉声叹气说了刚才见柴荣的事情。赵匡胤听说这小木条引起柴荣这么大的情绪，心里明白计划已经有效果了。他压抑住心中的狂喜，装出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陛下现在身体不好，情绪自然也不好，说了气话。”

    张永德说：“我看陛下不像是说气话，像是要对付我，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赵匡胤明白，如果他现在说咱们反了吧，张永德肯定没有意见，但是赵匡胤不会说的，因为他想自己当皇帝。他只是说没事的，等回到京城，我帮您说几句话。

    柴荣回到京城汴梁后，经过调养，病情好转，但那“点检做天子”的事情却是心病难去。他努力地判断这件事情的真伪，也曾怀疑是李重进故意陷害。但他病后体弱，精神也不好，脑子里就像团乱麻，实在想不透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于是就把赵匡胤叫到寝宫，让他帮着判断。

    赵匡胤说：“以臣之见，这极有可能是陷害。”

    世宗皱着眉问：“你这么为他开脱，难道是因为对你的恩惠吗？”

    赵匡胤忙说：“不不不，微臣只记得圣恩，对于他对微臣的小恩小惠，微臣明白是拉拢收买，并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之前微臣就曾多次向您汇报过这件事，表明过臣的立场。说实话，微臣现在承蒙圣恩才有此成绩，世代不忘，至于别人都是次要的。”

    一根木条跑到他的书袋子里，上面写着“点检做天子”，让谁都能够想到是迫害，但是柴荣现在有病，心情也不好，他借着这根木条努力地回忆张永德的所作所为，但是尽想到的是他的缺点，并把那些平时不在意的事情，都给翻出来了。

    郑人疑斧般地去想张永德，问题就大了。

    当柴荣想到当初的石敬瑭不就是后唐明宗的驸马，结果篡唐称帝。这张永德不正是郭威的驸马吗？他越想越感到张永德想夺位，有夺位的动机，终于决定提拔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加检校太尉，兼忠武军节度使。免去都点检张永德官职，让他担任检校太尉，留京随时听候朝请。

    也就是说，让你去才能去，不叫你也不用上朝了。

    这道文件下来，让所有的臣子都惊疑不已，都不理解柴荣目的何在。赵匡胤也感到意外，他本想世宗肯定会怀疑是李重进陷害重臣，可能对李重进有所行动的，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虽然并没有按着原来的计划发展，但幸运的是效果差不多。

    毕竟张永德也是他追求最高目标的障碍，先拿掉他也算是成功。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得到了想要的位置，成为禁军最高将领，可以与李重进抗衡了。

    世宗柴荣之所以敢把大权交由赵匡胤，主要考虑到他并非前朝重臣，也没有宗室的关系，不会贸然暴动。再说世宗历来就对赵匡胤的忠诚看好。他现在想做的是让赵匡胤掌握重兵牵制平衡李重进的权力。

    现在的赵匡胤已经得到了可以当天子的基础，但他明白现在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因为他的对手李重进实力仍然强大。如果贸然行动，李重进会带领忠于后周的将士，将对他进行打击，那么他还真的捂不住。赵匡胤仍旧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每遇到事儿都去向世宗汇报，并主动为朝廷排忧解难。让世宗越来越感到赵匡胤是他唯一能信任之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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