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不当皇帝不知道身体不好

    在渐台下顶着盾牌等了半天的绿林军部队，终于等到了箭雨停了的时候。

    一开始，他们还试着把盾牌从身体上挪开一下，赶紧再护上，发现对方确实一支箭也没了，情绪便一下子高亢起来。

    “冲啊！”

    “冲啊！”

    他们索性扔掉盾牌，高举着刀枪，蹚着水向渐台猛冲。

    “皇上，你先去渐台的内室等一会，这里交给我们。”王邑说完，就带着人和冲上来的士兵展开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战。王邑父子和所有在渐台上抵抗的将士全部战死。

    他们是新莽王朝最后的英雄。

    绿林军部队紧接着杀入渐台内室，随即，争先恐后杀王莽的热闹场景出现了。

    根据史料的记录综合整理，现场直播内容如下：

    记者：“各位观众，现在是公元23年农历九月三日下午五时三刻，我们在渐台内室的屠杀现场，首先，被杀死的是跟随王莽躲在内室的大臣，分别是苗?、唐尊、王盛……现在镜头正在找寻王莽，王莽在哪里？好，我们看到，这名手拿铜勺子的中年人就是我们熟悉的王莽，他的表情似乎很慌张，可能是有点晕镜头，第一个冲上去的是杜吴，他是一名商人，拿了一把刀捅了过去，我们注意看，王莽流血了，翻白眼了，蹬腿了，死了！他杀死了王莽！他杀死了王莽！我们过去采访一下。杜吴你好，恭喜你，那么幸运，杀死了王莽，此时此刻你有什么话要对观众说？”

    杜吴拿着沾有王莽鲜血的刀晃了晃：“我是一名刀具商人，杜吴牌刀具，被指定为杀王莽专用刀具。”

    记者抢过了话筒：“不要插播广告，我们接着看，又有人冲上去了，他是一名校尉，来自东海的公宾，他一刀割下了王莽的头！他割下了王莽的头！现在，很多人都冲了上去，他们在分割王莽的尸体，有人割了腿，还有人割了胳膊，王莽身上的零件对他们来说非常有意义！我们看这位品位很独特，他割了王莽的……”

    导播提醒记者：“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快采访那位割头的！”

    记者拦住了公宾：“你好，请问你为什么要割王莽的头呢？”

    公宾一手提着王莽的头，一手挠了挠自己的头说：“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那么，你割了他的头之后，准备做什么用呢？”记者又问。

    “献给头儿。”公宾向上提了提王莽鲜血淋漓的头。

    公宾说到做到，《资治通鉴》记载，公宾将这颗头献给了王宪。

    对于公宾等人来说，王宪是他们的头儿。

    不过，王宪这个头儿在绿林军的首领里，算不上什么大头儿。

    他是邓晔的手下，这时候邓晔、李松、申屠建等大头儿还没有到长安，拿着王莽的人头，王宪就真把自己当头儿了。

    王宪首先把自己自封为汉大将军，下令城中的数十万兵马全归自己调遣。然后搬到王莽的皇宫里住，晚上让王莽的嫔妃陪睡觉。

    那些嫔妃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自己的男人的头在人家手里提着，只好强颜欢笑，伺候王宪。

    弘农椽出身的王宪，那三天一定常常感慨，双手叉着腰叹气：“这——皇帝的生活——也挺累啊——”

    不当皇帝，不知道身体不好。

    不见棺材，不知道不该烧包。

    王宪烧包的日子，只过了三天。

    三天后，李松、邓晔的军队进入了长安。将军赵萌和申屠建也在这一天先后赶到。

    这几位进城一看，心里很不舒罚

    能抢的东西，差不多抢光了。能烧的房子，差不多烧完了。能玩的女人，最好的，也就是皇宫里这些，都被王宪给尝鲜了。几位一合计：“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攻破长安的功劳成他的了？好处也都成了他的了？”

    王宪被绑起来处死的时候，也没想明白自己犯了什么罪。

    “你私藏玺绶，挟持宫乐，擅建天子鼓旗，实属大逆，斩立决！”

    “我冤哪！”王宪哭喊。

    “三天皇帝都当了，但做鬼，亦幸福。”申屠建冷笑着说。

    杀了王宪，申屠建收编了王宪的部队，又找到公宾献给王宪的王莽人头，让人快马送到宛城，献给他们最大的头儿。

    《后汉书》记载，更始帝刘玄收到这颗从长安快递过来的人头时，正在和宠姬韩夫人闲聊。看到王莽的人头，他兴高采烈地说风凉话：“假如王莽不是昏庸到这个程度，或许他真的能够成霍光第二啊！”

    韩夫人的回应恰到好处：“假如王莽不是昏庸到这个程度，皇上您怎么能够得到他的脑袋呢？”

    “好！”刘玄大悦，“来人，把王莽的脑袋挂到宛城最繁华的地段，让大汉的百姓看看，这个乱臣贼子篡位的下场！”

    于是，那段时间宛城的百姓的业余生活又添了很多乐趣。

    《资治通鉴》记载，观赏人头的老百姓充分体现了重在参与的精神：有人把王莽的头取下来击打，或者当球踢，还有人索性把王莽的舌头切下来，拿回去吃，幸好天气不热，要不这颗从长安落地的人头到了宛城，肯定臭了。

    不知道刘秀有没有看到这颗人头？即使出于一时无聊的他曾去看过，断然也不会吃的。他在等待机会，机会也在暗暗向他逼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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