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刀山火海跳油锅（6）

    越落越快，越落风声越疾，叮的一声脆响，长刀刺入油锅之中，众人一凛，却见吴三桂身形已经跃起，一只赤脚踏在直立向上的刀柄上。就见他身体略一用力，身体直向下落入沸腾的油锅中。

    众人齐齐地发出一声惊呼。

    当吴三桂的脚掌刚刚触碰到沸油表面的时候，刀刃却又突然向上一弹，把吴三桂高高地弹起。人们都以为他会就势弹起来，跳出去。

    可是他没有。

    他就那样孤立于长刀之上，冷冷地看着多尔衮：老多，要不要过来聊聊？

    多尔衮哆嗦了一下：下次，下次有时间的时候我保证上去。

    吴三桂哼了一声，纵身一跳，落在多尔衮身边，手臂慢慢举起，两名亲兵抢过来，开始往他身上套衣服。

    吴三桂说话了：老多？

    多尔衮颤抖了一下：嗯哪。

    吴三桂：你借不借兵？

    多尔衮：借兵……你要借兵干啥呀？

    吴三桂：杀李贼，谢天下。

    多尔衮：真的假的？

    这时候洪承畴过来了，大声道：小吴都拼了老命了，这还有什么怀疑的？

    多尔衮咽了一口唾沫：老吴，我现在相信你了，你要借兵报君仇，杀李贼，这种美事我一定成全。你家崇祯还活着时的事情，今天就不必说了；他死后的事情，我也不忍心说。总之一句话，昔日我们是敌国，从今天开始是一家。

    就这些？吴三桂问。

    还有，多尔衮补充道：我军进了关，如果有人敢碰一根草，敢偷吃一粒米，我定以军法处死。你可以告诉大小官员，休要惊慌，勿要害怕，俺们东北人，最是讲义气的了。

    还有呢？吴三桂再问。

    还有……好像没了吧？多尔衮眼睛眨来眨去，不敢与吴三桂的眼睛对视。

    我还没得到你的保证。吴三桂提醒他。

    多尔衮一咬牙：那好，我发誓，如果我老多违背了今天的诺言的话，让我死后不得安宁，陵墓被毁，脑袋被砍。

    你是当真？吴三桂问。

    当真！多尔衮肯定道。

    可怜这老多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今天的发誓，后来真的应验了。他为大清国苦心孤诣，可是搞到最后，真的在死后不得安宁，陵墓被夷平，尸体被拖出来，连脑袋都被顺治皇帝砍掉了。

    这时候的多尔衮哪想这么多？他处于极度兴奋之中：老吴，你看这事咱们这么整，就三条：一是找到崇祯的遗骨，替他下葬，然后在南京重建大明；二是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北的地盘，作为你们支付我们维护和平、伸张正义的薪酬，黄河以南归你们大明；第三条，我们东北雇佣军进入北京之后，决不碰你们大明历任皇帝的陵墓一下，也决不伤害一个平民。这总可以了吧？

    成交。吴三桂伸出一只手，与多尔衮击掌为誓。

    和约谈妥当，接下来就是出兵的时机，吴三桂要求清兵从后夹击李自成，立即出击，多尔衮没口子（即满口）地答应。

    然后吴三桂就急忙返回，那边山海关早就打起来了，主帅不在，也不知道李自成得手了没有。

    呆呆地看着吴三桂的身影，多尔衮正要下令军队出动，却觉胸口一阵郁闷，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向后便倒。这情景惊得阿济格傻眼，多铎怔忪，忙不迭地把多尔衮搀住，失声叫道：老二，老二，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这老二就软下来了呢？

    11. 把你推到油锅里

    却说吴三桂走后，多尔衮猛地想起一件事，竟然口吐鲜血，昏厥过去。经过一番抢救，就见他幽幽睁开眼睛，说了声：我要这个男人。

    老二你说你想要谁，大哥保证给你搞来。阿济格关心弟弟，立即说道。

    多尔衮道：我想要吴三桂。

    这个……阿济格说：老三你先照料着老二，我去撒泡尿先。

    多铎却道：老二你想要吴三桂，那真是再也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多尔衮腾地坐了起来：老三，你有办法？

    多铎点头：有。

    多尔衮：什么办法？

    就听多铎道：吴三桂这厮，忒的狡猾，说好了的过刀山，下火海，跳油锅，可是那油锅他根本就没跳，所以呢，我们只要这么这么着，再把他推进油锅里，不信炸不熟他。

    多尔衮听得眼睛发亮，失声叫道：妙哉，绝妙好计。

    12. 正是杀人好季节

    吴三桂返回关城，立即下令：大开城门。

    雄关铁道，缓缓开启。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见浩浩荡荡的两路清兵，如两道铁流杀奔而来。一路由多尔衮的大哥阿济格率领，计一万人。另一路由多尔衮的三弟多铎率领，也是一万人。

    多尔衮亲统中军三万人殿后，从关中门入，还有数万清兵，此时正留在欢喜岭集结待命。

    多尔衮进城，就见山海关的父老乡亲拥挤上来：天可怜见，今日天兵飞至，管叫那李贼灰飞烟灭。激动之余，杀猪宰羊，犒劳清兵。

    却说李自成那厮，典型的流寇风格，居然连个侦察兵都没得，对于吴三桂这边的变化，硬是毫不知情。

    所以李自成雄心勃勃，要一举打掉吴三桂叛乱集团。

    于石河西岸红瓦店，摆开了决战的阵势。北至山，南至海，绵亘二三十里，黑压压的人头，清一色的流寇，宛如一字长蛇，面向山海关，做好了一举夺关的准备。

    辛苦大家了，等一会儿请大家到山海关喝茶。

    李自成真诚地说。

    他带着崇祯的太子，立马于西北角的一座高冈上。在他的背后，燕山巍峨，势脉清晰。在他的前面，由西南而向山海关，是一马平川的好战场。石河哗哗地响，居中流淌而过，对今天的战事显不出丝毫的兴趣。

    这是四月的下旬，正是杀人的大好季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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