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妙计连连

    姜子牙笑道：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他派兵伐我，其二是他忍气吞声，暗中防备。

    西伯侯蹙眉道：这两种结果似乎对我们都不利。

    姜子牙道：侯爷认为他会选那种方法？

    西伯侯略一沉思，道：一定是第二种方法。

    纣虽暴虐，刚愎自用，但在关键时刻，他一定能屈能伸，不失大丈夫本色。

    姜子牙道：所以我们要争取有第三种可能。

    妙计连连

    西伯侯问道：何为虎？若欲让纣离朝歌窟穴恐非易事，其必贪恋酒池肉林之声色犬马。

    姜子牙笑道：纣非为虎。

    西伯侯惊道：虎者到底为何？

    姜子牙道：军队。

    西伯侯道：军队？

    姜子牙道：是的，军队。

    西伯侯忽然苦笑道：这怎么可能？纣精心训练的王师正是为预防国内叛乱，这是他的王牌和定心丸，他怎么可能会外调？

    姜子牙没有回答，却接着道：仅仅让虎离穴还不够，我们还必须扩大地盘。

    西伯侯忽一激灵道：此需慎重！此乃帝王之大忌，叛乱之兆也。

    姜子牙笑道：这当然需要纣的授命。

    西伯侯立刻张大了嘴巴，看着姜子牙，嚅动半天，但终没说话。

    姜子牙又道：我们扩大地盘后，一是可增强实力，二是可靠近朝歌，从而趁纣的主力部队空虚时，直捣巢穴，一举功成。否则一旦旷日持久，我们的实力必难以支撑。

    西伯侯很认同地点了点头，但忽又叹口气道：爱卿所说固皆为妙计，但以纣之天资聪慧，必难令其上当，一切不过镜中花水中月而已。

    姜子牙忽神秘一笑道：侯爷可否记商汤克夏桀所成第一功为何？

    西伯侯略一思索，脱口而出道：间谍！

    一座很大的官邸，有一座很大的花园，花园里有一把很大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很大的人物，这个人物正拿着一个很大的酒杯。

    杯里的酒却依然是七分满。

    他需要慢慢地来品尝。

    就像他现在正慢慢地品尝财富和权力所带给他的荣耀一般。

    恶来。

    家丁不合时宜地走了过来，低头递给他一张名刺。恶来皱了皱眉，但还是打开扫了一眼。

    散宜生。

    恶来微笑。他虽然不知道散宜生所来为何，但可确定一点的是，他必会带礼，

    而且是重礼。

    散宜生的特点就是善于送礼，当年他为伯邑考准备的礼单着实让纣欣赏了一把。

    恶来一直记挂着这事。

    百年陈酿、夜光杯、琥珀酒樽，刚看到这三样，恶来就合上了礼单。他知道，散宜生已研究透了他，这份礼单决不会令人失望。

    恶来笑问道：散大夫此来有何赐教？

    散宜生躬身道：小臣此来欲求大人在朝廷上美言一句。

    恶来道：为谁美言？你家侯爷？其既已复职，安分守己，教抚子民，又何必我来美言。

    散宜生道：侯爷之安，全赖大人维系，时刻不能脱离大人庇护。

    恶来傲慢地点点头。

    散宜生话锋一转道：小臣此来却是恳求大人另荐一人于朝廷。

    恶来忽勃然变色，冷冷道：散大夫此来却是为举贤？

    散宜生却毫无慌乱，道：大人秉政日久，万民昌隆，固无需他臣累赘。但想来谚云“一个好汉三个帮”，若能得一二助手岂不亦是美事？且自开国以来，公卿即以举贤为重，大人何不略为之？若如此，上则纣王喜，下则万民赞，岂不更彰大人英名？

    恶来稍一思索，道：散大夫所言极是，然欲谋位者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则反遭其祸。不知阁下所荐何人？

    散宜生笑道：一个老人。

    恶来一愣，忽也笑道：一个老人？

    散宜生点点头，恶来暗暗出了一口气。

    恶来唯一的愿望就是维持目前朝政他一家独大的局面，他拒绝一切新鲜血液的注入。贤者，必与其为难；佞者，必与其争宠。怎么算怎么不划算。所以，死死地关上大门是他的原则。

    可是，这个原则被散宜生巧妙地敲碎了。

    一个老头，恶来确实没放在心上，尤其是当他看到姜子牙时，更不屑一顾。衣着粗鄙，老态龙钟，风一吹似乎就能栽进坟坑。

    我们总是认为土埋到脖颈子的人已丧失了攻击性，古往今来，无不如此。可是，我们却偏偏不断地告诫自己，姜，还是老的辣。

    人，这一撇一捺，真的很矛盾。

    姜子牙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了纣的臣子。

    下大夫，权并不大，可属于京官，京官的概念就是总有机会见到纣。

    姜子牙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锋芒，他只是规规矩矩地上班、下班，就像一个最普通的混日子的公务员。所以，直到一年后他也没有任何的提拔。

    他是不急，可有人急了。

    伟大的哥们儿，恶来。

    因为这一年来散宜生不停地在给恶来送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恶来收得不单手软，而且脸红。

    他毕竟还是个很讲究潜规则的领导。

    他决定给姜子牙一次亲密接触纣的机会。

    成不成，他并不管，他的原则就是为你搭好桥，你送的礼就属于过桥费。

    姜子牙等待的正是这样一个机会。

    纣醉眼惺忪地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病怏怏的老头，用不屑的口气道：尔认为朕是明君否？

    姜子牙道：此需万民悠悠之口论之，微臣实不敢议。

    纣终于正眼瞟了眼姜子牙道：可万民悠悠之口都认为朕是昏君，尔亦持此议否？

    姜子牙道：微臣亦如此。

    纣突然拍案大怒道：刁蛮胡言，实乃乱臣贼子。尔难道不惧朕之炮烙？

    刚说完，纣突然想起炮烙早已被拆除，便立刻换言道：既如此，尔试言朕之昏聩何在？是否亦如万民所讥之酒池肉林？

    姜子牙朗声回道：当然不是。

    纣突然睁大了眼睛，仔细地把面前的老头打量了一番，谏议他的臣子无数，但无不纠结在奢侈上。他这是第一次帖不同的声音。

    纣忽笑了笑道：爱卿试为朕细言之。“爱卿”，这个词很能反映出微妙的情感变化。

    然而姜子牙却答非所问道：微臣认为凡讽刺陛下私生活者皆是浅量之小人，陛下实不必与之理论。

    这一句话说得纣心扉大开，喜形于色，便柔声道：如此，则爱卿认为朕失职于何处？

    姜子牙一板一眼地答道：不思进取！

    纣眉毛一皱道：不思进取？

    姜子牙继续道：自我祖成汤开朝已来，凡传二十八世至陛下，陛下接此浩浩盛业已日久，可曾有一土之扩？一民之增？

    纣突然间沉默下去，这句话戳中了他心中最深处的痛。

    他一直有颗雄吞天下的决心，可是在酒池肉林的浸泡中，他以为它已死了。但被姜子牙如此一说，那颗封存已久的心忽然间不可遏止地燃烧起来。

    他要找回失落的自己。

    挥戈天下的男人气概。

    可是纣却不动声色，笑着对姜子牙道：若依爱卿所见，则扩土当往何处？

    姜子牙一字一顿地道：东夷！

    纣惊问道：东夷？

    姜子牙回道：是。

    纣忽莞尔道：东夷离国都最远，实力最强，爱卿为何献此议？

    姜子牙道：余无戎离国都最近，实力最弱，陛下欲伐之乎？

    纣死死地瞪着姜子牙，过了很久，才仰天大笑道：知寡人心思者，姜爱卿也！

    一战而天下定，书赫赫之功，这就是纣的理想。

    也是姜子牙早为其设下的目标。

    纣忽然又向姜子牙问道：若朕尽全力伐东夷，诸侯或有反叛，朕以何策御之？

    姜子牙一笑道：微臣有两策可保万无一失。

    纣兴趣越来越浓，忙催问道：哪两策？爱卿快说。

    姜子牙道：陛下派出多少兵马，则勒令活捉回多少奴隶。

    纣愣了愣道：奴隶？

    姜子牙道：是的。

    纣忽哈哈大笑道：爱卿果为高人！如此则朕兵士不缺矣。

    姜子牙补充道：陛下不过稍假以时日，则当初威赫天下的王师风范何愁不可重现？

    纣忽又道：若诸侯趁朕军士尚未练熟，突然袭击之该如何？

    姜子牙却反问道：陛下认为何诸侯有此实力可行此叛逆？

    纣的思维立刻被姜子牙领到“实力”的分析上，想了许久，才道：若论诸侯实力，与国都实不堪比，稍强者唯西伯侯而已。

    姜子牙追问道：以西伯侯之老迈忠诚，陛下尚惧其反乎？

    纣突然警惕地看了姜子牙一眼，姜子牙立刻感觉到一股冰冷的眼神穿入肠肺。然而，他却不动声色。

    许久，纣才道：朕不过是假设一叮

    姜子牙道：微臣正欲献第二策。

    纣忽一笑道：爱卿是想调诸侯之兵以征讨东夷？

    姜子牙心头忍不住打个冷战，但却用平淡的口气回道：诸侯皆近蛮夷，如陛下尽征其师，则其何能自保？

    纣想了想，点了下头。忽又问道：然爱卿第二策究竟为何？

    姜子牙道：令诸侯自相残杀，无暇他顾。

    纣立刻追道：爱卿为朕详解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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