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假难辨（6）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指名道姓说张居正的不是，万历皇帝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在他的心目中，张居正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清算，在最高领导人的制止声中不断升级

    冯保只是个太监。在人们的心目中，太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驱逐冯保，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最为关键的是，不少人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当年如果不是张居正和冯保勾结，以高拱为首的正义力量，早就把冯保拿下了，哪里会有冯保为非作歹的十年啊？所以，万方有罪，罪在张某！

    那好了，该清算张居正了。

    张居正活着的时候，经过安插亲信和轮番的清洗、打压，“议员”们都老老实实，不敢乱说乱动了。但是，不说话并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想法甚至仇恨！既然现在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铁腕人物已经死了，他的“黑老大”冯保也被驱逐出首都了，那就不需要再怕什么了。

    于是，“议员”们一窝蜂似的冲了出来，纷纷论劾张居正。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杨“议员”。

    这个时候，离张居正去世，还不到半年。

    杨“议员”很不客气，上来就追论张居正“十四大罪”。听听，十四桩大罪啊！真是惊天动地！杨“议员”具体说些什么，都不细讲了，反正张居正的把柄确实不少，只要放开舆论，谁不能说上几条啊！什么贪污受贿啦，什么结党营私啦，什么任人唯亲啦，什么欺君忘亲啦，说得头头是道，历历有据。

    第一个直截了当追论张居正的参折摆在了万历皇帝的面前。

    十年了，这个名义上的国家最高领导人，一直受到张居正的严厉管束，对张居正，他从内心里怕啊！怕到什么程度呢？

    据张居正自己在正式公文里的记载，皇帝也就是李太后对皇帝不满意的时候常常会说，“使张先生闻，奈何！”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这事（话）让张先生知道了，看你怎么办！”就仿佛家长对小孩子说，再哭，大灰狼听到就来啦！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了。诸位可以想像一下了。

    但是，皇帝并不是小孩子！他二十岁的人啦！按照惯例，皇帝是十四、五岁就亲政的。自己的权力要别人来行使，对那个人还要恭恭敬敬，作为一国之君，合法的最高领导人，他心里能不委屈、能不窝火吗？况且，这个人和……他忍耐得实在太久了！

    现在，张居正死了，冯保到南京养老了，权力完完全全掌握在万历皇帝的手里了。负有监督政府之责的“议员”言之凿凿地说，张居正是伪君子，是大坏蛋，应该追究他的责任！怎么办？总要有个态度吧？国家的领导人，遇事要三思而行啊！这样大的事情，轻易表态、或者表态失当，后果是严重的。

    我们先看看这位国家最高领导人是什么态度。“我虚心委任张居正，待他不薄，”万历皇帝批示说，“可是，他却如此以权谋私，辜负了对他的期望。但是，考虑到他是先帝托孤的顾命大臣，又有十年辅佐之功，而且人也已经死了，就不再追究了吧。”

    至于杨“议员”在参折里提到的张居正的“生活秘书”游七等人，万历皇帝下令依法逮捕，严刑审讯。似乎是担心还会有人要求追究张居正，万历皇帝也没有忘记嘱咐广大干部特别是“议员”们，要向前看，不要再翻历史旧账了。

    平心而论，这位国家最高领导人的表态，没有意气用事的激烈，没有耿耿于怀的报复，是比较有水平的。毫不讳言，张居正确实有很多毛病，积怨太多，官愤很大，就是这位最高领导人这些年也被他钳制得受不了。现在把他的问题揭出来，剥去华裹，还原真相，同时又肯定他的苦劳，以向前看的姿态，既往不咎，共赴时艰；当此政局转换、权力交接的关键时刻，这样的表态，对于保持稳定，安定人心，是很有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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