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影萍踪（2）

    良好的家庭出身和深厚的文化积淀，在林徽因身上显出一种坚韧内秀的蕴藉和气韵。培华女中的老师都喜欢这个纤细柔美、姿容秀丽，又带有几分青涩的女学生。她们为她讲述欧美的风情，讲述中国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在老师的讲述和引导下，少女时代的林徽因已经展开了理想的翅膀，开始向着另一个新的文明翱翔。这也注定了才华横溢的林徽因，在接下来的人生岁月里，将会在不平凡中度过。

    当年，在名媛云集的京城，林家姐妹还以端庄的举止、超群的气质，被誉为培华中学的“姐妹花”。每当林家姐妹一出现在校园的林荫道，抑或北京城的大街上，立刻便引起众人的围观和轰动。

    1917年6月，张勋利用黎元洪与段祺瑞的矛盾，率五千辫子军北上，借“调停”为名，于6月14日进入北京。入京后，张勋急电各地清朝遗老进京，“襄赞复辟大业”。同月30日，他在清宫召开“御前会议”，并撵走黎元洪，宣布复辟。7月1日，张勋拥十二岁的溥仪登基，改称此年为“宣统九年”，结果12天后，复辟便以破产而告终。此后，各派政治斗争，愈加激烈。林长民官场失意，被迫辞去司法总长一职。

    第二年，林长民与同道好友汤化龙、蓝公武等，一同赴日游历，聊作遣怀。

    这次东渡，林长民原本想带林徽因同行，以开阔视野、增长见识，为她指引以后的人生方向。但因种种原因，最终未能如愿，“每到游览胜地，悔未携汝来观，每到宴会，又幸汝未来同受困也。”林徽因继续留在北京，同几个表姐妹一起读书。这一年，十四岁的林徽因，已经变得非常懂事。她于学习空暇之机，将家中父亲收藏的字画，一一分门别类，编排目录，做了详细的整理。在给父亲的信上，她这样写道：“徽自信能担任编字画目录，及爹爹归取阅，以为不适用，颇暗惭。”

    后来，当林长民从日本回来看到女儿为自己整理的书画目录，虽然略显幼稚，但分类合理、门类清晰，不禁大为赞赏。他为自己这个年仅十四岁却异常懂事聪慧的女儿，感到无比的自豪。由于辞去了司法总长一职，这一段时间，林长民颇为清闲。他一边在家谋划政治前途，一边教习女儿古文和诗词。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牡丹亭》里杜丽娘在花开的庭院慨叹，“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那些日子，一册书卷，一方端砚，在皇气氤氲的北京城，青春初成的林徽因在父亲的引领下，一边在诗书的海洋里遨游，一边在青春的天空里织梦。掠过窗前的双燕，飘过天空的白云，已经让来自江南水乡、心思婉约的林徽因变得敏感起来。

    或许，每一个情深如莲的女子，在青春迸发的季节，都会在内心深处藏着一个自己编织的梦想。那个少女的梦如花开枝端，月满天心，有着无限的美好和浪漫。我无法得知那些日子，小徽因内心深处藏着的梦想和期盼，但我深知，安静贞美、温婉素净的小徽因，在最美的人间四月天里，亦是小小的莲花一朵。

    在漠漠红尘里，她轻盈飘逸，气定而神闲。看似有着百毒不侵的安然，其实她的内心早已是波澜万千。她就那样羞涩地娉婷在江面，等一场前世的因缘。她在等鸥鹭过后，那有缘的采莲人，翩然一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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