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才是最牛b的炫耀（1）

    复出后的程长庚，演艺成熟是一个方面，更难得是通过修身养性展现出了个性魅力。

    大老板行动坐卧的儒雅矜持，区别于普通伶人。另外随着他越来越大牌，还养成了一些特有的演出习惯。这就是“范儿”，可作为招牌来传世。这可能是程长庚从先祖程颐处学会的精明的包装手法，在当时被传为佳话。

    他定下两条规矩：凡他登台表演，第一，不许起哄喝彩叫好；第二，看戏的时候不许抽烟。不止戏园子演出如此，权贵堂会也是照章行事。倘若不允，他很可能中途罢演，来个拂袖而去。

    这就像当今高规格音乐会。今人看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当时的观戏风气中，这是开了先河的。伶人演剧都以台下彩声雷动为荣，这是身价高低的体现。买票听戏的观众更是衣食父母，不敢稍微得罪。禁烟，其实直接影响上座率。以伶人卑贱的身份，给权贵们立规矩更是一种挑衅行为。故程大老板这样静场无烟的要求，在当时的伶界绝无仅有。

    程长庚这样耍大牌，其实也是一种树立品牌风格的策略。但是他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耍大牌，完全是因为他凭借精湛的技艺征服了观众。

    观众太爱他了，所以在他演出时候，都尽量配合。时间长了，凡程长庚上台，不必事先声明，大家自动静场无烟，专心听戏。这成为当时剧坛一个另类的画面。在权贵圈子里，甚至也常常邀请不到他出场，“王公大臣有燕乐，长庚或不至，则举座索然”。好不容易盼到大老板出场，“王公大臣见其出，举座肃然”。

    “程两条”甚至被带进宫廷。第一次进宫献戏的时候，程长庚一点没客气地声明了规矩。咸丰帝之前也对这个特立独行的戏子有所耳闻，对程长庚青眼有加，史料讲，“上笑而许之”。程长庚从此领内廷供奉，并授五品顶戴殊荣，经常出入大内。

    他非常激动，做读书人，“念书做官”一直是他的梦想，没想到通过唱戏得以实现。

    程长庚自矜身份的表现，表面上只是一种特立独行，可往深里说，或许有些市场炒作的意思。但本质上，是今时今日程长庚这样高层次的伶人，对伶人群体社会地位现状的一种不满和抗争。在他身后的伶界代表人物，如谭鑫培、梅兰芳等，也不乏这种抗争的表现。

    在程长庚这一代，伶人依旧没有彻底翻身，还是“倡优并举”的宿命。在那个社会结构的内涵中，对伶人阶层的管理意识，就是丰其衣食、贱其本位。艺人的行业特征，决定了艺人的社会知名度无法控制，这就有可能造成对社会的巨大影响力。在统治阶级看来，这无异于洪水猛兽。

    所以对伶人社会地位的控制，就成了除对其 “财富”控制以外的重要调控手段。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戏剧的发展。假设一个伶人成名了，财富和地位同时提升的话，他还肯在艺术上追求提高么？这样时间长了，优秀的艺术家都去当领导、当贵人了，谁搞艺术？老北京的戏园子

    程长庚无法改变他出生的时代。虽然他是伶圣，但也仅仅是伶圣。在戏台上，他可能是将相王侯、圣人神仙，但是这种角色，不可能代入现实生活。在现实中，伶人永远是低贱的可怜人。

    他只能改变自己，并且潜移默化地影响周围的伶人，让伶人自己先去掉自存轻贱的意识。

    程长庚自入宫以后，身价暴涨。授五品顶戴，执掌三庆，任精忠庙首，五品顶戴已经是京师伶人领袖。对比这种成就和身份，在为人处事上他反而更加低调。而在低调的外表下，他又保持一副铮铮傲骨。这样内外兼修的人格，进一步提升了他的威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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