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之狼: 第三章 杰西·利弗莫尔:“我的一生是一场失败”(22)
第三章 杰西·利弗莫尔:“我的一生是一场失败”(22)
华尔街股市崩盘之后,美国国会通过《证券交易法》,制定了种种稳定金融市场的措施。但作为一个投机者,作为一个“贪婪地追逐利润,一旦获取了巨额利润又忘乎所以”的投机者,已经赚得盆钵俱满的利弗莫尔丝毫不顾及,依然忘乎所以地发挥自己的投机天分,贪婪地追逐证券市场仅有一点利润。
利弗莫尔如果能想到自己过度从股票市场攫取利益最终必将受到股票市场的惩罚,也许会换一种姿态,发扬1907年的救世作风,尽量避免华尔街的崩盘,那么他还有可能在这个领域再创辉煌。可现在,他肆无忌惮地从股票市场追逐利润,完全没有意识到华尔街可能会因为他这种残酷的行为瘫痪。没有了羊,哪里还有获利的羊毛?利弗莫尔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
事实上,做空虽然让利弗莫尔获得了数百万的盈利,但做空要想获得不俗的成绩,却非常困难,因为事情不可能比这个更糟糕了,遭受的亏损可能没有一个限度,利弗莫尔不可能有第二次大规模的做空机会。当操作股票市场的机会不存在了,投机者也就没有了生存的环境。可惜的是,利弗莫尔没想到后面这些,他的人生,将终结在眼光不够长远的投机规划上。
于是,到了1930年,股票市场无以为继,利弗莫尔玩不转了,再也无法操作股票市场了。同时,政府也在出台全面改革股票交易法规,限制做空头,善于卖空的利弗莫尔彻底丧失了优势。1934年,仅剩18.4美元的利弗莫尔欠下的债务达226万美元,他不得不申请破产,成了一名酒鬼。
“死得穷困潦倒,默默无闻”
1940年,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的利弗莫尔为了赚取生活费,出版了《股票大作手操盘术》一书。在书中,利弗莫尔详细讲解了身体力行的交易技巧和方法,以一个数十年征战于证券市场的实践者的口吻,讲述了自己在股票交易市场的经验和教训,有理论、有实践,有具体做法,详尽之极。
讽刺的是,当初那些需要通过层层安检向利弗莫尔寻求股票投机之道的追随者,没有谁再愿意看一个酒鬼所著的书,尽管这个酒鬼曾经是华尔街金融市场叱咤风云的人物。原本希望通过这本书大卖为自己赚来几百万美元的利弗莫尔,反而因为出版此书欠下了一的债。
他这时才意识到:股票市场虽然重击了自己,而此书销量的惨败,简直是压倒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学历尚浅、不喜读书的利弗莫尔为何寄希望于出版业?原来,早在1922年,他的故事就被记者搬上报端,一个名叫埃德文·拉斐尔的无名记者在《星期六晚间邮报》连载利弗莫尔的传奇经历,获得巨大成功,一跃成为知名财经作家。1923年,文章结集出版,就是后来名声大噪的《股票作手回忆录》。坊间传言,这本带有强烈自传色彩的回忆录,其实是出自杰西·利弗莫尔的手笔。此书大卖,利弗莫尔第一次从中感受到写作和出版的巨大魅力。
也许他只是希望复制《股票作手回忆录》的成功,然而却显得过于天真了,毕竟人们不再愿意花钱去买一个失败者撰写的操盘指南。《股票大作手操盘术》销售不佳,利弗莫尔彻底绝望了。
利弗莫尔的私人作风也为他带来很多麻烦:对奢华生活的过分追逐,对股票市场贪婪的,历经婚姻不和而不得不多次离婚……这些都让鼓吹人性获利的他,在1929年金融危机后陷入消沉。
最后一任妻子离开之后,利弗莫尔独自一人住进了四处透风的公寓,昔日的私人飞机、豪华轿车、别墅、前呼后拥的仆人以及追随者,都如黄粱一梦一般烟消云散了,似乎从来不曾拥有过。
当他喝得醉醺醺地走进股票交易大厅,看到了像他以前那样满面春风的大赢家,交易大厅闪烁的数据和攒动的人头——一切都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唯一变化的是,他变了,变得蓬头垢面,变得邋里邋遢,变得灰心绝望。他像一个乞丐,拿着仅剩的半瓶威士忌,晃晃荡荡走出华尔街。身后,浮华世界依然喧闹,人流滚滚的交易大厅熙熙攘攘。但,一切与他无关。
大街上,车水马龙,橱窗透出温馨的光,照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上,天空正飞舞雪花。
雪花轻盈而落,似乎要掩盖房东逼讨房租的事实,掩盖身后交易市场的繁荣;似乎要掩盖他曾经的叱咤风云,又似乎,要将他的肉身彻底掩盖,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利弗莫尔木然地走在大雪中,不知道是自己做了一场梦,还是整个华尔街都在做梦、而这个巨大的梦中只有一个自己。一步一步,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梦境。
“既然现在没有条件让我再回到学校了,我一定要试着改变我的生活,我不相信只有务农这一条道路。”恍惚之中,利弗莫尔似乎听到14岁那年离开家的声音。离家出走,来到波士顿闯荡,大闹对赌行,华尔街惨败,“华尔街巨熊”,豪宅、美女、荣誉……他真真切切曾经拥有过一切。
想到这些,利弗莫尔满足地笑了,一片雪花掠过嘴角。他加快脚步,匆匆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来到曼哈顿一家曾经光顾的饭店的卫生间,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扳机。许久之后,人们发从他身上现了他的遗书,上面只有一句话:“我的一生是一场失败”。
耐人寻味的是,在《股票作手回忆录》一书中作者以利弗莫尔的口吻忆起使“柯斯莫普利坦”公司损失惨重的“大熊”。他听说那个人去世了,“死得穷困潦倒,默默无闻”,他用调侃的语气写道:“如果他死于1896年的话,他会上纽约每家报纸的头版,而现在他却只在第五版被报道了两行。”
多年后,《股票大作手操盘术》大卖,出版商赚得盆满钵满,利弗莫尔却永远看不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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