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3）

    从戴家祥的这篇文章看，这是国学研究院停办的原因，实际上造成研究院停办的原因甚多，比如：后来失去王国维、梁启超两位教授，大学部与研究院学生之间的利益冲突等。王国维、梁启超两位教授的相继离世，是清华国学研究院受到的一次重创。

    1926年9月，王国维的大儿子潜明突然在上海病故，他与夫人潘氏急忙赶到上海。这是王国维遭到的一次大不幸。9个月以后的1927年6月2日上午，王国维和平时一样来到研究院公事房，9点左右，他向研究院秘书侯培厚借了5块钱，便雇车直奔颐和园。大约10点左右，他慢慢地走到排云殿前的鱼藻轩，吸完一支烟，便有人听到落水声，待到救上岸，他已经永远地合上了双眼，再也不肯睁开来看一看这肮脏的世界了。

    王国维之子王东明在文章中回忆说：

    民国十六年（1927）6月2日（农历五月初三日），早上一切如常，父亲早起盥洗完毕，即至饭厅早餐，那时我们兄弟姊妹虽没有上学，但必须与父母亲同进早点，不能睡懒觉。父亲餐后必至书房小坐，大概是整理些什么，如有东西须带至公事房，总是叫老家人冯友跟随送去，这一天，他是独自一人去的。

    时至中午，未见父亲回家吃午餐，母亲初不以为意，因为当时刚好是学期将结束，他正忙于第一届毕业生的事，但母亲仍叫冯友至西院门房打电话向公事房询问，据告：“出去了。”母亲仍不放心，叫三哥到公事房看看。直到三点多钟，噩耗传来，父亲投昆明池自尽了。我们在家等候消息的人，顿时如天崩地裂，不知所措，生活的重心，精神的支柱，霎时间倒下去了。到了晚上清华校长曹云祥先生率领研究院师生三十余人以及三哥，同乘汽车至颐和园，然以夜深，门警拒不准入内，几经交涉，仅准许校长等四人进入。回校已近午夜，立即商讨治丧事宜。家中弟妹虽尚幼小，但失去的是至爱的父亲，嚎啕之声，时起时落，终宵静坐，相对饮泣，佣仆亦环绕母亲，恐再生意外。

    第二天下午才准进园，赶到鱼藻轩，只见父亲俯卧在地，上盖草席，不准移动，我们家人和学生都在旁啜泣痛哭，等侯验尸官前来验尸。到了天色将晚，又值雷雨交加，天昏地暗，验尸官才来，在相验时发现衣袋中有遗书及大洋四元四角，证实自杀死亡，就草草结束。即时移灵至后门外小屋棺殓。小屋中无电灯，在幽暗的烛光下，气氛更使人悲痛。至八时后，始扶柩至成府刚秉庙暂厝，一路大雨滂沱，泥泞湿滑，好像老天也在悲悼。从此我们失去了父亲的爱护和荫庇，人天永隔了。当时情景，是毕生难忘的。

    王国维的丧事由清华学校担负，研究院的同学成立治丧委员会，于6月16日在下斜街全浙会馆举办悼祭，共收得哀挽诗联几百幅。8月14日，遵死者遗命，家属将其安葬于清华园东二里西柳村七间房之原。曹云祥率众相送。9月20日，清华国学研究院开学，梁启超手持鲜花，率领研究院新老学生至王氏墓前拜奠，发表墓前演说，声泪俱下。

    陈守实在《记梁启超、陈寅恪诸师事》记载：（1927年12月28日）“任师病间，今日回津。四时，相偕至正阳门车站候送，遍寻不获。同乡凌文渊至，似亦为送任师至者，见其与清华卸任校长曹云祥隔车窗数语而去。无何车行，而任师仍未至，遂偕至协和医院候望。侍者云，今日忽发热，故不能出院。遂进病室谒见。师容色颇悴，而谈吐尚健，询余何日来？予答以今日。正拟询京师图书馆《明史稿》事，而侍者以不宜多语为戒，遂辞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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