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8）

    我是很表同情于北大的，深深地希望通伯等为北大出力，把北大弄好。以后要是有机会，大家都进北大去发展，但是谁敢说北大的经济在这几年内有希望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种时候，当然应该向有希望的地方进行。

    总之，我以为清华在未来几年内，负有维持北方大学教育的重任，凡有能力做他的校长者，不可不试。校长不是一种有趣的事情，我可承认。但是我敢说，若是我自己的年岁大一点，资望深一点，我也一定敢牺牲自己安闲读书的生活，去尝一尝校长的辛味。

    或许你又要说，你没有力量来做胜任的校长，这一点请你万万不要客气。你要肯来，校内校外俱不患没人帮助。我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三分潜势力；你尽管来开刀整顿，我们一起人一定竭力地帮助（说一句笑话，即使你的刀开到我的身上，我还是十分赞助）。校外的像《现代评论》那班人，你如做了校长，都有愿进清华帮忙的可能。所以清华决不是莫可救药的。

    只消你说你愿意考虑我的建议，我便想法宣传；这个宣传功夫，当然不至十分费力，因为大多数的人是十分希望你来的。

    临了，请你说明白，要是你可以来，我能否把你的复信酌量发表？这事我当然会谨慎将事，请放心。

    我希望不久即可以得到一封满意的复信。

    祝你一路平安，多见，多闻。

    钱端升　十五年（1926）十一月四日

    1927年4月，商务馆张元济先生的亲笔信也可证明这一消息：

    张元济致曹云祥信

    庆五先生阁下：

    前日文旆远临，获聆教益，快慰无既。辱荷枉存，尤增光宠。翌日冒雨造访，适遇公出，未获晤谈，藉伸别绪，怅望之至。昨奉手书，藉悉台从安抵京师，并知贵校已议改组。董事会一经成立，想阁下必可即日南来。际此时变，愈益艰难，万端待理，亟盼贤者之指导耳。王君处先已去信，系托乃翁转达者，尚无回信，承询谨复。沪局骤变，闸北顿遘巨灾，至堪怜。惟敝公司幸托福庇，尚未殃及。辱承垂注，不胜感谢。外致梁任公一信，并乞转付为荷。十六年四月十一日

    曹云祥最终没有去商务馆任职。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通过这些资料可知，清华国学研究院发生风潮之前，曹云祥就已经做了要离开清华的打算。

    邢军纪说：

    有句话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华也是这样。曹云祥是何等样人？他能隐生退意，足见清华有难事。难事之一，虽说清华经费充足，但断奶有日，按照庚款协定，到1940年为限，依照当下旧制，颇有坐吃山空之虑。断奶之际，也是清华大限来临之日。曹云祥不想被人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其二，此时国内大学蜂起，清华自周诒春始，就计划改革校制，使其跟上时代，成为一所新型大学，但是，若真要推行，何其难哉。比如张彭春一来就提出学校与游学完全分开，停招旧制留美预备社，游美学额完全公开透明，并对全国大学开放，公开考试，公开录取，不再为清华学子所独有。像这样激进但却颇为现代的举措，真要实施，曹云祥却勉为其难。因为这要触动在校学生的根本利益，他们本来可以搭上旧制列车直通欧美，突兀告知要取消这个特权，其憎怨情势可以想见。作为一校之长，他必然是首当其冲，而张彭春不过是他身后人物。一想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而张彭春却成了观看靶子的人，曹云祥就不高兴。他的中庸之道告诉他，此事行不得也，哥哥。其三，曹云祥在清华后期，已经成长为政治人物和社会活动家，他对于清华的注视，不再是专注的，而是漂移的，不再是专情的，而是心不在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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