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章 莫林与薇薇安（1）

    大雨马上就要来了，一丝风也没有。在布拉索良的森林里，有一棵中空巨大的老橡树，树身枝叶蔓生，宛如一座爬满了常春藤的高耍就在这棵橡树前，狡猾的薇薇安跪伏在莫林的脚边。

    康瓦尔郡国王马克向来不满亚瑟王以及圆桌骑士对他的轻视和忽略。有一次，他在宴会中听到这么一个言论：某个来自喀里昂的吟游诗人，在汀塔架雨时对众人说，蓝斯洛以他纯情的骑士精神所仰慕的女子并非未婚的姑娘，而是尊贵的皇后本人——他为她的名声和荣耀作战，并以她的芳名立誓——那般承诺原是上帝最爱听的，然而，他们两人并非神父借上帝之名见证过的合法夫妻。

    诗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坐在马克旁边的薇薇安甜美地问诗人：“先生，在亚瑟王的宫廷里，有没有人仿效这个动人的例子呢？”

    诗人没有防备心地回答说：“当然！有一些——确实有一些。他们认为，一个纯情完美的骑士应该渴慕一位已身为、不可能拥有的女子，而不是一位单纯、不谙世事的未婚姑娘。这些人为蓝斯洛和关娜薇感到骄傲，他们热切地希望能超越一般夫妻关系，追求一种更极致的纯洁感情。而众所皆知，亚瑟王并没有要求他麾下的骑士不能结婚。他们这么勇敢！这么洁净！而且——天主恩宠！这么年轻！”

    马克听了这一番言辞，很想把手上的酒杯掷过去砸在诗人的脸上，但还是忍住了。他站起来，离开众人欢聚的宴会厅，看到薇薇安跟在后面，就转头对她说：“这些人就像躲在草丛里窥伺的蛇！而你，哦！薇薇安，除非你懂得畏惧禁欲的男性气魄，还有这整个宫廷所乐于佩戴的纯情面具，要不然，我看你非鼓动这些毒蛇出来啮咬、作乱不可！”

    薇薇安听了，嘴上带着一抹轻蔑的微笑回答说：“畏惧？我为什么要畏惧呢？因为那些在‘你的宫廷’里培养出来的、连我也懂得欣赏的‘美德’？我才不怕呢！既然完美的爱能将恐惧驱逐，完美的恨当然也能赶走恐惧。

    “我的父亲曾对亚瑟王发动战争，结果死于沙场。我的母亲悲伤过度，哭倒在他的尸身上，最后也暴尸荒野。她在死前将我生下，所以说，我是经由死亡降生在死人堆中的小孩，借着风儿播撒——最后播在你身上！

    “我还有一个本事，那就是呈现事实。那些狗屁倒灶的陈年往事，见不得天日的绯闻烂账——这些才是事情的真相！多谢你陈词滥调的教诲！这个纯洁的亚瑟！大自然之母赋予他血肉之躯，却又编派这样的谎言。天底下没有纯洁这回事，我的小天使！《圣经》里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我若是亚瑟，我会把你的头砍了，要你以血付出代价。祝福我吧，完美无瑕的国王！等我把那些稀巴烂的事都挖出来后，所有的圆桌骑士就全操控在我手中。嘿！如此一来，命运、机巧、愚蠢就能来个大结合！到那个时候，也许我会帮你拿一根亚瑟王的金胡子回来。

    “其实对我来说，你这翘翘的两撇灰胡子，像把叉子似的，样子可比亚瑟有性格多了。哎！谁叫我先爱上了你，害得我行为乖张不已！”

    粗俗的马克听到最后一句话，大声笑起来。

    散布谣言

    不多久，薇薇安悄悄地潜进坎墨拉城，低调地隐居在城市的一角。然后在某个节庆日的早晨，她趁皇后关娜薇经过大殿时，扑跪到皇后脚前，掩面大声哀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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