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兰卡斯特、约克和坎伯兰居民书（2）

    有一天，我们在一起谈话，他告诉我此次进军的计划：

    “一旦攻下度垦堡，我将直捣尼加拉；攻下尼加拉以后，如果气候不太坏，我将进逼方替耐克。我想这一定能够成功，因为只需三四天我们就能拿下度垦堡，如此一来，我就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拦我进攻尼加拉了。”

    在此次谈话之前，我就对此次军事行动感到担忧，因为他的军队只能在一条穿越灌木丛林的羊肠小道中行进，队伍势必拉得很长。我知道曾经有过１５００个人的法队在此地遭到失败。因此我对将军的作战计划有点怀疑，替他捏一把汗。但是，我只是试探地说：

    “这是当然，将军。你这支部队配备有这么精良的大炮、优秀的兵员，要攻下度垦堡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因为度垦堡的防御工程尚未完成，而且驻军也不多。然而，我担心的是印第安人的埋伏可能阻碍你的进军。印第安人擅长打伏击，他们一贯使用这种战术。你的军队必然拉得很长，而且在你们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条近４英里长的羊肠小道，目标显露无遗，侧翼极易受到突然袭击，如果遭到伏击，贵军就像一根线似地被切成几段。同时由于彼此之间距离过远，不可能及时赶来相互支援。”

    他听了只是付之一笑，回答到：“的确，对于你们未经刀枪的美洲民兵而言，这些生番是可怕的敌手。但是，对于久经训练的英王陛下的正规军，这些家伙根本不足为虑。”

    这时，我想到自己可能不应该和一个职业军人辩论军事问题，所以就不再多说。结果敌人的行动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们没有利用其地理优势进行阻袭，而是让它继续前进，直到离目的地９英里左右的地方。那时部队比较集中（因为先头部队刚渡过河，就停了下来），正处于一块更加宽阔的林间空地上。恰在此时，我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先头部队突然遭到来自丛林后面密集火力的猛烈袭击。到这时将军才知道敌人近在咫尺。

    先头部队一片混乱，将军催促大军上前援助。但是由于马车、行李和牲口的缘故，队伍难以展开。不久集结的队伍向前扑去，这时敌人又从侧面袭击。骑在马上的军官们成了敌人的靶子，不久纷纷落马。士兵们得不到军官们的号令，乱作一团，有的呆在那里发愣。结果有２／３的士兵中弹而亡，剩下的士兵落荒而逃。

    有些赶车的人从马车上拉出一匹马，匆忙骑上逃走，其他的人立即仿效。因此，所有的马车、粮秣、大炮和军需品全丢给了敌人。将军也受了伤，好不容易才被抬了下来，他的秘书谢利先生就在他的身边饮弹而亡。８６名军官中，死伤的达６３人之多。先头部队的１１００名士兵只剩７１４人。其余的部队由邓巴上校率领，押运着大量的军火、粮秣和行李随后跟进。

    那些拼命奔逃的士兵摆脱了敌人的追袭，逃到邓巴的军营里，他们所带来的恐慌立即使得邓巴上校和他的部下惊恐不安。虽然他尚有１０００多人，而袭击布雷多克的敌人最多不会超过４００人，包括印第安人和法国人。但是这位邓巴上校此时不是率部力拼，设法雪耻，反而命令把全部粮秣和弹药加以销毁，以便腾出更多的马匹帮助逃回驻地。弗吉尼亚、马里兰、宾夕法尼亚的总督们请求他把军队驻扎在这些地区的边境上，以便保护居民的安全。但是他却匆匆忙忙地继续向费城撤退，认为那里的居民可以给以保护，到了那里才觉得安全。这件事使美洲人第一次想到：我们过去对英国正规军的勇敢精神的过高评价，完全是毫无根据的。另外，英队从登陆到离开驻地出发的行军路上，沿途打家劫舍、掠夺居民，无所不为，一些穷苦的家庭几乎被抢劫一空。居民只要稍有违抗，便会遭到侮辱虐待甚至幽禁。这些强盗行径足以使美洲人厌弃这种保卫者了。这与法国人的所作所为是多么不同呀？１７８１年他们从罗得岛去弗吉尼亚，经过这段人口最稠密的地区，在近７００英里的行军途中秋毫无犯，沿途居民没有人因失去一只猪、一只鸡甚至一只苹果而抱怨过。

    布雷多克将军的一个副官欧姆上尉也受了重伤，随将军一起被救了回来，并且此后几天依然跟将军住在一起，直到将军死亡为止。欧姆上尉曾经告诉我，战败的第一天将军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晚上，他才说了一句：“谁能想到结局是这样！”从此以后他缄默无语，到了最后几分钟他才又说到：“下一次我们要好好收拾他们的。”说完就死了。

    在战斗中由秘书保管的文件全部落入了敌手，包括将军的命令、训令和通信。法国人从中挑选若干件，将其译成法文印了出来，用以证明英国人在宣战前就已经具有敌意了。在这些发表出来的文件中，我看见有几封将军写给内阁的信，对我向他的军队提供的巨大帮助大加赞赏，提醒他们对我予以关注。大卫·休谟是几年后英国驻法公使侯德福勋爵的秘书，后来昆威将军任国务大臣时他也担任秘书，他说曾在内阁办公室那堆材料中看到辜雷多克的信件，他在信中大力推荐我。但是，可惜这次远征失利，我的贡献也就没有多大的价值了。因此，这些推荐对我从未产生过什么作用。

    说到回报，我当时只向将军提出过一个要求：命令他的部下不要再征用我们的契约奴，已经征募的请他给予释放，他答应很快照办。因此，有几个契约奴被重新归还了他们的主人。可是，后来当军权转入邓巴上校手中的时候，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当他撤退（确切地说是逃奔）到费城以后，我请他释放兰卡斯特３个穷苦农民家的被征募的佣工，同时提醒他已故将军关于这方面的命令。他回答我说，他几天之后就要开往特伦顿去，再从那儿去纽约，如果这些主人到特伦顿去，他就在那里把佣工还给他们。于是这些农民破费钱财，不辞辛劳赶往特伦顿。但邓巴上校自食其言，拒绝放回佣工，致使他们白跑一趟，大失所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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