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亡命人 李承晚——倔傲的峥嵘岁月（24）

    李承晚的一生栽在了不可逆转的朝鲜分裂上，如果他能在韩国成立前停止政治脚步，可能留在人民心中的就是完美而高大的英雄形象了。说到底，李承晚还是被自己的政治野心拖下水了。

    六 心不死，身已远

    韩国在战争中身心俱惫，同室操戈的悲剧持续了3年零1个月。战争对李承晚最大的影响莫过于人民的心碎，对统一希望破灭的心碎。人民心碎之后便是无尽的失望，李承晚成为韩国人民失望的缔造者。

    在朝鲜战争结束的前一年，李承晚的统治地位开始摇晃。按照宪法规定，1952年是总统换届大选年。就当时的状况来看，李承晚把个韩国弄得危机四伏，要想再次登上总统宝座恐怕要下一番力气。在国会中反对李承晚的势力猛然崛起，并且成为国会中的主要力量。李承晚的处境实在不乐观，从前还有一个民族英雄的身份可以帮助自己，现在把国家治理得伤痕累累，他几乎丧失了连任的资本。

    不过，李承晚是个对权力十分执著的人，有条件他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于是，李承晚在大选前夕着手为自己创造条件，他提出修改宪法，要求总统选举绕过国会直接由人民选举产生。这样一来，即便整个国会都跟李承晚过不去也不会影响他的连任。这个修改议案提出后，国会山摇地动，反对之声奔腾而至。然而，李承晚对这些反对全然不顾，并下令逮捕了大批反对派。

    1952年7月12日，李承晚派军警强行要求国会议员们通过宪法修正案。李承晚这招很高明，的确是个政治家会玩弄的手段。总统直接由韩国人民选举，这看上去似乎扩宽了人民权力。然而，这不过是李承晚的障眼法罢了，他真正的意图是继续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这种变形的心理需求是人民所难以辨识的，正被战乱牵绊的人民根本无暇考究李承晚表面文章背后的别具匠心。可有个事实不得不承认，李承晚一次满足私欲的举动的确为韩国民主制度开了扇窗。

    虽然对韩国民主制做出了贡献，但李承晚强制国会修改宪法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举动。一些别有用心者很乐意效仿这样的举动，只要握有权力，就可以随意根据自己的需要修改宪法，在这一点上，李承晚实在不是个好榜样。

    对于李承晚来说，权力是他付出几十年辛劳该得到的精神补偿，他拿得理直气壮。所以，他修改宪法，丝毫不觉得这是在扇自己的嘴巴。更要命的是，李承晚开始谋算如何将总统变成终身制。这种独裁念头大概也会传染，否则后来的百姓也不必遭受朴正熙独裁所带来的灾难。

    国会万万没有想到，贪婪的李承晚甚至会要求再次修改宪法，把总统连任届数无限制延伸。李承晚完全展现出了自己对权力裸的，无论国会如何反对，他总是有办法让修正案通过。很快，修正案在国会议员的强烈反对下通过了，这很滑稽，最后的结果明明是反对修正案的票数过半，但却被李承晚强行扭转。独裁者的权力和强制性思维是改变自己不利状况的最有效武器，不必多费唇舌讲什么大道理就能够为所欲为。这点李承晚并没有学到美国的精髓，美国总统能很清晰地判断自己是不是该下台了，几乎没人为了多连任一届而得罪其他人。

    1955年，李承晚80岁，一个要活了一个世纪的老人家，对政权依旧抱有不灭的热情。但是岁月最大的残忍就是要剥夺人的健康和精力，人一老就必然导致各种生理机能的下降，例如健忘、腿脚不便、反应迟钝、容易疲劳。李承晚不是神，他面临同样的老年人问题。可能跟别人说一大堆话，别人都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什么；上午安排的行程，下午就忘了；一天大部分时间处于大脑休眠状态，无法及时而准确处理政务。

    然而，已近黄昏的李承晚依然想在1960年3月的大选中胜出，出任第四届总统，这时他85岁。荒唐的是，背靠李承晚这棵大树好乘凉的官员们在积极地帮助他胜出，特别是李起鹏。李起鹏也属于一个权欲主义者，在得到重用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在选举投票中出现大规模徇私舞弊的现象。

    早在1956年大选的时候，李起鹏及其支持者动用各种手段确保他能成功当选副总统、李承晚当选正总统，伪造选票、威胁选民。什么民主、自由全是扯淡，选民哆哆嗦嗦拿着选票在一群凶神恶煞的警察监视下战战兢兢投给自己厌恶的人。

    堂而皇之的舞弊让人民愤怒，这不是个民主的国家吗？这不是个人民至上的国家吗？为什么政府要欺骗人民，为什么维护人民安全的警察竟然把枪口对准了人民？这些愤怒的声音时刻出现在李承晚的周围，但他却听而不闻，也许真的是年老了，对一些事物丧失了基本的敏感度。韩国接连不断爆发集会和游行，警察则毫不留情施以镇压。马山高中生被杀事件就在这种氛围中上演了。

    当人民的忍耐冲破了极限，结果也就可想而知，开头一幕的出现也就不足为奇。李承晚辞职被迫流亡美国是其自作孽的结果。

    李承晚在美国的日子都是由老妻弗朗西斯卡陪伴走完的，“形影相吊”“茕茕孑立”，曾经前呼后拥的生活如今只有一人相伴。寂寞与孤独犹如生命之墙上的斑驳倒影，朦胧却时刻出现。1965年，90高龄的李承晚在美国夏威夷溘然长逝。对于韩国政权，李承晚心未死，可身已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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