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情史: 2 等待
——3——
王洛宾回到家,家中没有了三毛,没有了那如花的笑脸,那如铃的笑声,原本就空空荡荡的房子更加寂寞和冷清起来。
没有拥有过也就谈不上失去。三毛没有来之前,房子是一样的房子,却并未感到有多么不能忍受的孤单。三毛一来一去之后,不能忍受的孤单便折磨着王洛宾了。
坐在三毛的房间里,这是他亲手为她布置的房间。
他坐在三毛坐过的椅子上,拧开台灯,灯光从薄纱中上遗出来,那温柔的光晕,是他和三毛共同爱着的朦胧。
朦胧之中,人爱做梦。王洛宾看着灯光,渐渐地眼前像罩了一团烟雾那般,成了模糊一片。又渐渐地,回忆的闸门开了,许多画面在这片模糊中清晰地显现出来。
"洛宾,我是卓玛!"
三毛穿着白衣黑裙的藏族服装坐在钢琴旁的情景浮现了出来;……"洛宾,人生70才成熟呢!"
三毛抓住他的手,不许他再唱"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的情景浮现了出来;"那我以后应该找一个叫"携老"的才行!"
三毛一身牛仔装,敏捷地对答着他的情景浮现出来了;三毛的一笑,三毛的病容,三毛的娇态,三毛的一举手一投足,三毛的每一句话,三毛的每一个眼神,全部像电影的蒙太奇手法那样闪过他的脑际。
王洛宾闭上眼睛,黑暗之中,三毛的笑声又响起,"咯咯咯"地不停。
王洛宾离开三毛的房间,走进自己的卧窒,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来,像捧着件稀世珍宝般的小心翼翼。
这是他和三毛最初的两次见面后,三毛从台湾寄给他的第一封信,他永远难忘他读它时的欣喜与惊悸。
那是1990年5月15日,距离他和三毛相识的时间仅仅一个月。
这天早晨,王洛宾像往常一样,被小鸟的啁瞅声从梦中吵醒,站在阳台上,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沐浴着早晨稀薄明朗的阳光,做完一整套老年健身操,之后,他走到门口打开信箱。
自从1989年5月,广州举办"王洛宾优秀作品音乐会"后,王洛宾声名大振,不少人从全国各地给他寄来信件。
这天,王洛宾又收到大量信件,他粗略地扫视了一下信封,发现:有一封寄自台北市南京东路。
字写得相当有个性,字体斜斜的,且全都斜上右上角,仿佛展翅欲飞似的。
王洛宾觉得这种字体很眼熟,应该在哪里曾经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王洛宾首先拆开了这封信,一看落款处,赫然写着两个字:三毛!
王洛宾立即想起了一个日前来拜访自己的不速之客。
风尘仆仆、潇洒帅气的女牛仔,秀发披肩、长裙飘曳的窈窕淑女,思维敏捷、富有才华的女作家,初次见面时,那个叫"三毛"的女人,给他留来的印象全都浮现出来。
王洛宾把信看了一遍,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公元1990年4月27日。
我亲爱的朋友,洛宾:
万里迢迢,为了去认识你,这份情,不是偶然,是天命。没法抗拒的。
我不要称呼你老师,我们是一种没有年龄的人,一般古俗的观念,拘束不了你也拘束不了我。尊敬与爱,并不在一个称呼上,我也不认为你的心已经老了。
回来早了三天,见过了你,以后的路,在成都,走得相当无所谓,后来,不想再走下去,就回来了。
闭上眼睛,全是你的影子。没有办法。
照片上,看我们的眼睛,看我们不约而同的帽子,看我们的手。还有现在,我家中蒙看纱巾的灯,跟你,都是一样的。
你无法要求我不爱你,在这一点上,我是自由的。
上海我不去了,给我来信。九月再去看你。
寄上照片四大张,一小张。还有很多,每次信中都寄,怕一次寄去要失落。想你。新加坡之行再说,我担心自己跑去李豪不好安排。秋天一定见面。
三毛
王洛宾的手颤抖了,心震惊了。他不该相信这是真的,信中热情直率的文字所表露出的情意在他的心中引起的激荡就像一块不大但也绝对不小的石头扔进了平静如镜的湖中,声音清脆,涟漪荡漾。
看着三毛寄来的照片,王洛宾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
太快了,太突然了。
三毛在照片中对他笑着,牵引着他走入了一个轻灵美妙的瑰丽的梦,这"金霄"似的梦,好像带着花朵的幽香,令他80岁老人的心竟跳起了青春的舞步。
从此,王洛宾开始了同三毛的鸿雁传书。1990年5月至1990年8月,短短16个星期的时间里,他们通信达到了15封,平均一个星期一封,而且台北和乌鲁木齐,一南一北,相距万里。这样远的距离,这样高的通信频率,恐怕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也就不过如此吧。
在和三毛通信的日子里,王洛宾常常刚把回信寄出去,就盼望着三毛的下一封来信。这种盼望的心情使他想起自己的一段故事,年少轻狂的梦。
王洛宾年轻的时候,有过两次坐监狱的历史。在监狱里,他爱上了女看守撒阿黛。当时撒阿黛只有18岁,温柔漂亮,纯洁善良。每天早晨她出现在监狱中的时候,便是犯人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所有的犯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屏息敛气。王洛宾爱上了撒阿黛,但他也只是和其他犯人一样,隔着铁窗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爱虽然很热烈,但他并没有向她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在他的眼中,她是天使,她是精灵,他不能让自己这个囚犯去亲近她,他认为这是对她的亵渎。
他为她写了一首歌,名字就叫《撒阿黛》,他每天都在心中反复吟唱这首歌,每天都盼望着她叮叮当当的钥匙响。
我喜欢坐在大门外撒阿黛
了望那远方的山崖撒阿黛
在那山崖的一角撒阿黛
飘浮着美丽的白云彩撒阿黛
我喜欢渠边的小树林撒阿黛
随着那晨风摇摆撒阿黛
每当小树随风摇摆撒阿黛
白云彩轻盈地飘过来撒阿黛
我喜欢冰雪的天山撒阿黛
我喜珠火热的瀚海撒阿黛
我喜欢纯洁的自云彩撒阿黛
白云彩就是你撒阿黛撒阿黛
如今,三毛也带给了他这种盼望的心情。
三毛的信中,常有鼓励王洛宾,劝王洛宾忘掉年龄的话。三毛的春风般的话语总能化解王洛宾的悲观和沮丧。
这第一封信上,便有"我也不认为你的心已经老了"的话。
后来,王洛宾又在三毛的作品中看到了一段关于年龄问题的论述:一个人是年轻或衰老,和代表年龄的数字扯不上关系,也不是外表的红颜皓齿或鸠皮鹤发所能诠译。真正能影响的,只有一个"心"字——你的心是否年轻?永远不要向命运低头,必须对生命抱有狂热的态度。
三毛本身自己便在实践着自己的理论,王洛宾心目中的三毛便是一个风采不灭的,仍然青春飞扬的,有时候甚至幼稚天真得跟小女孩一样的印象。
对三毛的这段话,王洛宾最欣赏的便是"狂热"这个词。
王洛宾给自己订了个百年的创作计划,后来仍嫌不够,便改成了五百年的拼搏计划,这简直是一个绝顶大胆的设想,但王洛宾把它付诸实际行动中。
王洛宾是新疆军区文工团顾问。顾问是个闲职,但他的事却不少,整天不是接待记者访问,就是应酬社会活动,还得拆阅大量信件,信件中,除了慕名信而外,使是寄来的歌词谱曲。不管这些词是出自行家之手,还是门外汉学者试笔,王洛宾都一丝不苟地认真对待,这对于一个名家来说,这种毫不马虎的敬业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看着自己谱出来的一首首的歌曲,王洛宾觉得颇有些壮志凌云的感觉,这时,他总会亮开嗓子来一首《我吆着大马车》:我吆着大马车,直冲下南梁坡,那天上没有星光,坡下没灯火,大路上多颠簸,我心中却快活,飞吧!飞吧!
我的大马车,
路旁的白杨好像对我说:
亲爱的朋友慢些吧,
小心翻了车。
亲爱的傻大哥,
你不了解我,
我身边有个星星,
照亮南梁坡。
哎,咳!
我身边有个星星,
照亮南梁坡。
三毛,这个热情开朗的女子,带给了这个老人许久未体验过的东西,他不用再坐在门前对着夕阳悲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每次王洛宾唱起这首《我吆着大马车》,心中便忍不住地想:"我这种超乎常规的举动,是不是也因为有了一颗星星?"
可是现在,这颗给予他温暖和光明的星星却离他而去了。服务小姐说她并没有彻底离开乌鲁木齐,那么,她一定还会回来的,回到他的身边来的,是不是?
三毛,你会回来吗?你一定要回来啊,没有你在,我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需要你,不要叫我失去你,好吗?
王洛宾对着照片上的三毛喃喃自语,感觉中竟有些悲不自禁。
王洛宾把三毛的信和照片放进抽屉里,收好。他慢慢步进客厅,坐到钢琴前,掀开了琴盖。他要唱歌,这是他多年来一直不变的习惯:心中有事便要唱歌,不管事情是好是坏,不管他的心情是欢喜是忧伤,他都要高歌一曲,尽情地在音乐的海洋里,让音乐来抒发他的喜悦,减弱他的痛苦。
这一次,他唱的是《我的情人你在哪里》:
我的情人你在哪里?
我的心早已随你飞去。
爱情使我把一切忘记,
只有在痛苦中等待你。
我的生命你在哪里?
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
爱情果树结的总是苦果,
难道爱情的果实就是分离?
我的光阴你在哪里?
没有你眼前失去光辉。
我像夜莺日夜在悲啼,
一声声一声声呼唤着你。
凄凄惶惶,神不守舍地熬了两天后,王洛宾终于接到三毛的电话,电话中,三毛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王洛宾觉得自己的热情显得好傻好傻。三毛不哭不闹,王洛宾反而觉得害怕起来,有一种自己最终会失去这一切的预感。
最美最动人的东西,他终于还是错过了。
王洛宾放下电话,便赶到了华侨旅馆。
敲开三毛的房门,两人都站在原地不动。
三毛穿得很简单,白衬衣配洗得泛了白的牛仔裤,王洛宾从未见过她这么朴素的装扮,她的长发编成面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脸上未著脂粉,清新淡雅得像一个女大学生。
两人都呆呆地站着,互相打量着对方。王洛宾的目光是询问的,迷惑的,焦灼的,欣喜的;三毛的眼神则如她的装扮一样的朴素,朴素得几乎是透明的,穿过了王洛宾的身体,飘浮在不知名的地方。
王洛宾凝神注视着三毛,一直看进了她那双大大的黑眼睛里,却捕捉不到她的眼光。王洛宾撒下网去,却一条鱼儿都没网上。
不知过了有多久,三毛的眼中突然有一抹色彩在跳动,但她却立即闭上了眼睛,没有让自己的目光同王洛宾的交织,便一下子扑进王洛宾的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
"三毛,别哭了,回来了就好。"
王洛宾拍着三毛的背,像安慰一个离家出走,终于又回家来了的孩子。
三毛听到这话,似乎哭得更伤心起来。王洛宾抚摸着三毛抽动的肩膀,也不自禁觉得悲楚起来,但他觉得有一种很诗意的美,美丽得他的心灵都为之颤动起来。
"幸福中有美,幸福本身就是美;痛苦中也有美,并且美得更真实!"
这是他年轻的时候写下的一句话,没料到当他晚年的时候,才真正真切地体会到,其中的滋味,那不是一种哲理意义的表述,而是内心情感的体验。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在他的怀中了,再多的风雨,再大的痛苦都过去了。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会好起来的。
三毛把头埋在老人的肩窝里,他的身体还很硬朗,还能给人以厚实的安全感,可是她已不想再在这上面停靠了。
尽管去意已决,面临别离,她仍有不舍的伤感之情。
三毛在心中喊着:
洛宾,回不来了,什么都回不来了,我已悟,我已悟!
三毛哭够以后,把王洛宾引进屋里,对他讲述自己的旅途见闻:头戴面纱的喀什妇女,制作精美、锋利非凡的小刀,五光十色的工艺品,两斤多重的大石榴,喀什艾提尕尔清真寺,农村的毛驴车……王洛宾见她说得兴高采烈,便说:"真这么爱新疆吗?"
三毛点点头,说:"这片土地很美丽,我很爱它!"
顿了顿,她又说:"所以我才觉得别离它很伤心。·"别离?"王洛宾很惊讶。
"对,再呆上一个星期,我就回去了。"
"什么?一个星期?你不是说过至少要住上三个月吗?"王洛宾显得很紧张。
"那是原来的计划,计划没有变化快啊!"三毛的语气非常平静。
1990年9月7日,三毛从喀什回到乌鲁木齐以后,在华侨宾馆住了一个星期,便坐上飞往回四川成都的飞机,继续她的大陆行。
但最后,原定于四五个月才回台湾的她,不到原定时间的一半就飞回去了。
她一到家,就挂了一个电话给朋友:司马中原,开口便说:"我这次去看王洛宾,他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去他家,一屋子的媒体人物和当地干部,我有种被耍的感觉。我原本只是想和他单独聊聊的。"
三毛走后,王洛宾怅惘地回到家中。
他的居所座落在幸福路某干休所。
王洛宾打开房门,空空落落的感觉直向他扑过来,他禁不住打了一阵寒颤,心中想起的是李清照的《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
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王洛宾去收拾三毛住过的房间,人已去,物依旧,说不出的凄清伤感。
王洛宾在三毛的床上发现了三毛遗失下来的一只粉红色的发针。王洛宾把发针捏在手中,看在眼里,痛在心底。他惆怅地将发针别到他的吉它的e弦上,后来,作了一首歌,几乎可以同《在那遥远的地方》相媲美。
我常拨弄着琴弦
独自漫步在海滩上
琴声那样忧郁
弹奏着丢尽惆怅
今天我抱起吉它
琴声却是这样明朗
像一只自由的白鸥
追逐着海波浪
虽然sanmoor不在身旁
琴声却是这样明朗
因为她的发针插在e弦上啊
我幸福的e弦
奏起幸福的交响
她那粉红的发针
曾经插在鬓发上
王洛宾将这首歌邮赠给三毛,满以为会收到三毛热烈如往昔的回赠,但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并没有三毛的片纸只言。
1990年11月23日,王洛宾率领新疆艺术团前往新加坡演出。
演出回来后,疲惫不堪的他,不急着休息,却立即打开了信箱。
他在信堆中翻找着,终于有一封信跳入了他的眼帘:斜斜的字体,有力的笔触,地址是台北市南京东路。
王洛宾迫不及待地把信拆开,读着读着,欣喜若狂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再也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兴奋和喜悦。
王洛宾没有料到,这竟是他所能收到的三毛的最后一封信。
洛宾:
谢谢你记得我。
想你已经回到了新疆。
我是11月16日方才回到台湾。由香港回来的。
家中有你的信在等我。
星加坡的来信也收到了,stuve比我长一些。是大学时在德国一同进修时的同班同学。
想来新疆已经很寒冷了,但去过之后知道在室内不冷,比较放心。
明年1991年,我因西班牙身份证早已过期,护照也将在近期内满期了.所以被迫要回到欧洲去办手续。大约是二月就飞去了,预备住半年或一年,以后回不回台尚不知道。
我在11月14日,在香港与英国老友o'sheal先生订婚。没有发新闻,没有通知任何人,只两个人悄悄出去吃了一顿晚饭。回台禀报父母,如此而已。
海城一家,以及萍萍(您的孙女)和她母亲,请一定问候。
海城有几张照片,在我这里,如果给我海域地址,我可寄去给淘淘。非常感谢海城对我的招待。洛宾,我走了,祝福我未来的日子平静,快乐。谢谢。
未来我将住scafland。回台只是看望父母而已了。
谢谢你。也祝福你。
杨老师请代我问候。李本草先生一同。
平平上
1990年12月11日台北市
1991年1月5日凌晨,王洛宾从广播里听到三毛自杀的消息,各大报纸也争相报道了这一新闻。
噩耗传来,如晴天霹雳,王洛宾悲痛欲绝,在三毛的最后一封信的末尾奋笔疾书,写下了几行字:
忏悔吧!
忏悔安慰不了
他人在天之灵
实际上忏悔
只是在责备自己
洛宾
1991年元月6日
王洛宾去邮局发了唁电,去照像馆放大了三毛的照片,框上黑边。
王洛宾对着三毛遗容,成天不断喝着烈性酒,十天吞下了八瓶。由于酒精中毒,住进医院。
1991年4月28日,王洛宾和朋友们在杏花盛开的乌鲁木齐市南公园举办华尔兹舞会,以此哀悼三毛。
首先唱了三毛的《橄榄树》,之后,王洛宾为三毛献上了他的新作《等待》:
你曾在橄揽树下,
等待又等待;
我却在遥远的地方,
徘徊又徘徊。
人生本是一场类藏的梦,
且莫把我责怪;
为把遗憾赎回来,
我也去等待。
每当月圆时,
对着那橄榄树独自膜拜,
你永远不再来,
我永远再等待!
等待,等待,等待,等待,
越等待,我心中越爱。
这是献给死者的恋歌。
抒发了王洛宾的满怀热情。
却不知能否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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